第八十五章
肖小晴在看到卿可可手機上的簡訊后,終於鬆了口氣,之前的忐忑因為父親的這句話散去了不少,唇角的笑也漸漸的聚攏起來……不錯,來日方長。
卿可可則有些不耐煩地開口:「媽,你和外公怎麼都這麼沉的住氣?還來日方長,剛剛爸爸把我叫去訓了一頓,看樣子也不打算讓我繼續待在總裁的位置上了。」
肖小晴冷笑了一聲,「你爸爸永遠都是利字當頭的人,誰能帶給他利益,他就支持誰,我敢說,他現在已經在琢磨著要怎麼重新拉攏歐陽潤生那個私生女了。」
「那我們就這麼坐以待斃?」卿可可一時間心亂如麻,時間於她,已經極為緊迫。後天就是董事會了,父親一定會宣布罷免她的職位的消息。
「慌什麼?」肖小晴白了她一眼,站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搖晃著玻璃杯里橙黃的液體,「歐陽潤生以為自己這次勝券在握了,可是她卻不知道,我們手裡的底牌,遠比她想的要大的多,還妄想和我爭?就像她當初那個短命的媽一樣,不自量力。」
卿可可看著自己母親鎮定自若的樣子,稍稍放下心來,不錯,從小到大,就沒有自己母親辦不到的事情,當初她都那樣被趕出家門了,母親還不是照樣將自己接回來了,還順利坐上了卿氏總裁的位置,所以這一次,應該也沒有問題吧?
潤生在快下班時接到的卿隆平的電話,讓她回家一趟。
「我最近很忙,可能沒什麼時間過來,您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約在外面談。」她對著電梯門光亮的鏡面,上面映出了一張姣好的面容,明眸皓齒,春風得意。
卿隆平在電話那端沉默了兩秒,竟然也好脾氣地說了句「好。」
掛上電話后,潤生微微勾起了嘴唇,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現實,兩年前覺得她沒有任何一點利用價值的時候,卿隆平永遠是那種高高在上的目光看她,彷彿她是這塵世中再卑微不過的一粒塵埃,他抬抬手指,指隙間露一點施捨給她,她就必須感激涕淋地跪地接手,今天她手上掌握了決定卿氏未來的砝碼,他也只得低下自己那個高貴的頭顱了。
約的地方就是一間普通的茶室,潤生到的時候,卿隆平已經在那裡等著她了,她走到他的對面坐下,客氣而疏離地開口:「您想見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卿隆平倒是十分從容地給她倒了一杯茶,直截了當地開口:「我想讓你回來做卿氏的總裁。」
「我哪裡敢當,」她面色詫異地說:「要論能力和資格來說,誰也不會比可可更適合當卿氏的總裁啊,這可是您當初親口說的。」
「只要你能把卿氏從這次和文氏中渾水中撈出來,那麼以後卿氏就是你的了。」卿隆平聽出她口中的諷刺之意,也絲毫不惱怒,平靜地開出了自己條件。
「讓我考慮考慮吧。」潤生靜靜地看著他,沉默了一會,才慢慢的說。
從茶室走出來,潤生坐在車裡,眼帶譏諷地看著卿隆平的車緩緩駛離停車場,他還當自己是當年什麼也不懂的白痴嗎?用這樣的條件就想打動自己,讓她去收拾好卿氏的殘局,等一切結束后,他好在幕後操縱董事會,再重新把自己踢出局?
只有傻瓜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她握著方向盤,嘴角是殘酷的笑意,卿氏這樣的爛攤子她才不想要,她想要的,是卿氏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卿隆平高高在上太久了,該嘗嘗跌落凡塵的滋味了。
李悅然精心裝扮好后,就高高興興地拿著包準備出門,走到客廳的時候,被正在沙發上看報紙的李雲龍叫住了。
「怎麼樣,這段時間和文家那個小子玩的還開心吧?」李雲龍笑眯眯地問。
李悅然笑了笑,走到沙發邊上,有些撒嬌的拖長了語氣:「爺爺……」
李雲龍嘆了口氣,拉著她的手拍了拍,「爺爺本來是不想攪進文家這趟渾水裡的,誰知道你這個傻孩子卻偏偏看上了他,只要是你喜歡的,爺爺想盡辦法也會滿足你,可是文亦琛看上去可不是一個簡單角色,我擔心你降不住他啊。」
「好了,爺爺,我有分寸的。」李悅然收斂起了唇角的笑意,「他想要我們李家支持他挽迴文氏現在的頹勢,不拿出點誠意怎麼成。」
李雲龍嘆息了一聲,又叮囑了幾句,才放李悅然出去。
到門口時,文亦琛黑色的賓利已經停在了那裡,她上車后他就吩咐司機離開李家,李悅然看著他英挺完美的側顏,心跳便砰然失律。不由回憶起一個月前:
那天她搭最早的一班機去J市,卻沒想到在機艙內會碰見文亦琛,文家是有自己的私人飛機的,但是那一天卻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乘坐文家自己的飛機。
她看著自己座位上那件風衣,很溫柔地開口:「請問這件衣服是你的嗎?」
文亦琛抬頭看了她一眼,順手拿了起來,說了一句:「抱歉。」
「你是文亦琛先生嗎?」她又接著問。
他禮貌的笑笑:「是。」
「我們在上次A市的慈善晚宴上見過,李悅然。」她伸出手,笑得異常柔媚,「文先生不記得了吧?」
他愣了愣,只說了句幸會,便徑自低頭看文件,看樣子是真的不記得了。
李悅然表情有些僵硬,又很快神色自如。她沒有再尋找話題,偶爾眼角看到他英俊的側臉,總是忍不住想起八卦小報上的那些標題,總是說起他重新拾起「鑽石王老五」的稱號。
這……真是一個好看的男人呢,尤其微微蹙起眉,專註地工作的時候。心底痒痒的,似乎有螞蟻爬過,李悅然在飛機降落後,看著他離去,忍不住將自己的助手叫到了身邊,低低的說了幾句話。
但是再次見面的時候,他仍然禮貌地叫自己李小姐,似乎還是不記得兩人之間有見過面,這讓李悅然有些挫敗,但是沒有妨礙到她對他濃厚的興趣,而且機會來的比預料之中的快,文老夫人來電話的時候,她就迫不及待地告訴了爺爺自己的想法。
車子漸漸駛出市區,卻並沒有上高速,而是繞到一大片草坪前邊停下。李悅然回過神來,跟著他下了車,今天他穿了一件藏青色大衣,顯得十分得卓爾不群。
「這是什麼地方?」她喃喃的問。
眼前黛青色的山巒委婉輕描,似是有情人的眉梢。小小的教堂安靜的佇立此處,碧草如茵。
「有很多朋友介紹,說這裡是舉行婚禮的好地方。」文亦琛輕笑著說。
他居然找到這樣低調的地方,偏偏美得奢華,足以襯托出一場精心的婚禮。李悅然忍不住勾起唇角,一言不發地等待。
然而他卻什麼都沒說,只目光掠向遠處的草坪,輕聲說:「這裡的確風景很好。」
她一愕,但是女性的自尊卻不容許她自刻說出太過露骨的話來,便只得敷衍地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是挺不錯的。」
文亦琛卻笑了笑,轉了話題說,「車子喜歡么?」
她輕輕笑了聲:「我不只想要一輛車。」
文亦琛轉身,掩了笑意,慢慢地說:「悅然,只有輸不起的人,才會受到威脅,被人制肘。」
李悅然微揚了眉梢:「哦?」
他便不再重提:「回去吧。」
她站在未動,不自覺地咬了唇看著他,還是有期待在清澈的眸色中起起伏伏。
文亦琛笑了笑,薄削的唇抿得如刀片般鋒銳,又似無情,只平淡的說:「悅然,我不會和你結婚的。」
李悅然的臉頰先是泛起一陣潮紅,隨即顏色便枯萎下去,直至慘敗,她定定的看著他,不由脫口而出:「為什麼?」
「因為我有了更重要的事和人了。」文亦琛看著遠處的山巒起伏,臉上的表情似乎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那遠比文氏更重要得多。」
然後就轉身徑直離開了。
路邊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兩輛車了,文亦琛坐了自己的車離開,顯然剩下的那輛是留給自己的,李悅然坐進車后,仍然感覺到氣得渾身發抖,這簡直是侮辱,將她帶入了一個美好的幻境中,卻又毫不留情地打破這個幻境。
「爺爺,立即撤出對文家的支持,他們欺人太甚了。」她撥通了自己爺爺的電話后,幾乎是哭著開口的。
第二日淅淅瀝瀝的下起冬雨來,這個城市在一片綿綿的濕冷之中浸潤著。
潤生正在埋首工作,就接到肖志平的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歡欣鼓舞,「潤生,你是用什麼辦法拆散李家和文家的這場聯姻的?李家正式宣布退出文氏集團。」
「什麼?」潤生聽得一臉的莫名其妙,「我什麼都沒有做啊。」
「那就奇怪了,文亦琛是發什麼瘋了,居然會拒絕這樣一個送上門來的大好機會。」
潤生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情,掛了電話了,她也發了一會兒愣,隨即就搖搖頭,不再去想,反正這個消息對她來說,沒有壞處,只有好處。
但是她卻萬萬沒有想到,下班回家后,蘇靜卻告訴了她一個極壞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