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布包
封儀躺在病床上,望著送給夢晨又被還回的首飾盒怔怔出神,他喜歡夢晨,見到的第一眼就喜歡。
房門開了,封儀連忙藏起首飾盒,有些心虛地看著走來的夢晨。
夢晨關上房門,低聲說道:「我想你已經想到了離開的辦法。」
封儀微微一愣,搖頭道:「沒有用。身體還沒恢復,沒人接應走不掉。」關在68號的這些日子,他吃盡了苦頭,幾乎嘗遍了每一道刑罰。
夢晨堅持,「堅持一下。準備走吧。」
「去哪兒?」
「先離開這裡,去哪兒你自己決定。」
封儀狐疑地望著夢晨,自從上次夢晨來問他《轘轅經略》下捲去向的時候,他便發現夢晨和以前有些不一樣。
夢晨眼中閃過一道微不覺察的失望,直白地問道:「你不再信任我了?」
封儀當然願意相信夢晨,只是可惜他和夢晨一樣是警察出身。
「你不怕連累你爸爸了?」
夢晨搖頭,「不會連累他。」
「好吧。幫我準備一輛擔架車。等外邊亂了再進來。」
夢晨肅然地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門剛一關上,封儀就咬著牙艱難地下了床。他拎著鞋子來到窗邊,打開窗戶觀察一番,用鞋子在窗台上摁了一個清晰的腳印。
做好一切,封儀又咬著牙走到床邊,藏進了床底下。
不久,一名護士來給封儀送葯,看著空空如也的病床,護士怔了一下,環顧一圈,急忙轉身出去。
封儀的計策成功了,外來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四五個昭通洋行的槍手,闖了進來。
幾名槍手環顧四周,視線落在了窗台上那個清晰的大腳印子上。
「他跑了。你回去報告,你們兩個跟我追。」
這人說著從窗口跳了出去,兩名手下跟著跳了出去。一名手下轉身從病房裡匆匆跑了出去。
應該是夢晨撞見跑出去報信的槍手,封儀依稀聽到二人的對話,夢晨支開了所有人。
夢晨推著擔架車走了進來。
封儀認得夢晨的鞋,立刻咬著牙從床下爬了出來,夢晨連忙將封儀扶上擔架車,等封儀坐好后,用被單把他蒙上,推著車開始逃跑。
夢晨推著封儀,左拐右拐,來到一個路口,那裡有一輛黃包車,夢晨扶著封儀坐了上去。
夢晨歉意道:「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
封儀失望地夢晨:「是和馬見三計劃好的吧?」
夢晨沒有做聲,算作默認。
封儀搖頭笑了笑,「太順了。你應該再加大一點難度。」
夢晨壓低聲音,用盡夠兩人聽到的音量,飛速說道:「你並沒有脫險。四周都是昭通洋行的眼線,觀月川太也在某一個角落盯著你,只要你去拿轘轅經略,他們就會出現。」
封儀沒有表示,問了句,「賀彩知道嗎?」
「賀彩正和馬見三在68號喝茶,李鐵峰重傷未愈在醫院躺著,劈掛門的手下都被馬見三看死了。你去不了。」
「我妹妹呢?」
「不知道。」
封儀愁眉緊皺,「我一個人甩掉他們的難度很大。」
夢晨想也不想就說道:「你假裝找到了那本書,自會有人出來幫忙。」
「我到哪裡去找?」
夢晨又一次脫口而出,「去西門寺吧。你對那裡比較熟悉,應該好脫身一些。」
……
黃包車拉著封儀跑了出去。夢晨站在原地目送。
一切是都計劃好的。
觀月川太在樓上看著黃包車離開,便帶人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
——————
封儀坐著黃包車逃跑時,馬見三正在賀彩的辦公室里聊天。
馬見三告訴賀彩,他為賀彩專門成立了一個特別行動組,組員就是劈掛門弟子。薪水皆由68號支出。
賀彩提出自己就怕規矩,恐怕不怎麼用得上68號的辦公室。
馬見三出奇得好說話,辦公室給你留著,願意來就來,不願來就空著。
閑聊一段,賀彩進入正題。
「什麼時候釋放封儀?」
馬見三的回答很簡單,什麼時候釋放封儀,要看你賀彩怎麼做。
賀彩看向馬見三,等待下文。
馬見三豎起兩個手指,「兩個條件,第一,幫我拿下探戈,第二,幫我拿到兩本轘轅經略。」
賀彩皺眉沉思,沒有表態。
馬見三又一次試探道:「二少爺還是因為探戈曾經幫過你不忍下手?」
賀彩適時地露出慍怒之色,假裝仍舊對探戈懷恨在心。
馬見三緊盯著賀彩的眼睛,可還是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只好放棄。
賀彩好似不願再提探戈,又向馬見三提到:「我能不能先見見封儀?」
馬見三當然不會答應,按計劃,這個時候封儀應該被夢晨救出來吧。
「我考慮考慮。二少爺,儘快拿出一個方案來。」
……
黃包車一路跑著,封儀看著兩側遠去街景,沉思著。
封儀對逃跑並沒有抱什麼希望,顯而易見一切都是馬見三計劃好,這一點夢晨也默認了。按他現在的傷勢,很難擺脫馬見三的眼線,他知道這正是馬見三願意冒險的原因。
他知道一切都是算計,可他又不得不配合馬見三演下去,與被馬見三關起來相比,現在至少還有逃走的可能。
……
黃包車停在了西門寺外,封儀走下了車。
封儀有些感慨,上一次他來西門寺,還是答應馬見三,來幫他抓探戈的。
封儀環顧一下周圍,推開了虛掩著的廟門,走進去又連忙關上大門,從門縫裡觀察著外面。
道路盡頭,幾個昭通洋行的手下探頭探腦地走了過來。
封儀思忖著走進了佛堂。
打量了一下佛堂,封儀來到了佛像前,隱蔽地把手伸進了懷裡,沒人看到他微微揚起的嘴角。
有人來了!
封儀感覺到了,但他假裝沒有發覺。
不見如此,他還借著身體的遮掩,從懷裡拿出了一個裹著書的布包,塞進了一個蒲團下,而後又拿了出來。
那個人忽然出現在封儀背後,一把搶走了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