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她的堅強
第277章 她的堅強
暗影還好一些,他實力高一直是穩坐一棵樹上的,待那些鬼東西爬上來隨意的揮揮手就好。
相對的夜凝依卻只能到處跳躍來躲避這些魁獸,一來二去體內的靈力流失到了最後已經無法再用來抵制腳踝上的腐蝕了,到了最後甚至連身體其他地方沒有被魁獸觸碰但沾著污泥的地方都開始麻木。
夜凝依猜想自己藏在衣服下面的半個身子該是全變了黑色的。
暗影冷凝著目光看著對面不停來回跳動的女人,心下有些怪異的滋味。
就算她不想跟自己服軟也沒關係,他一直在同一個地方待著,她若是想的話明明可以暫時到自己這棵樹上來躲著的,又何必難為自己?
夜凝依的臉色已經蒼白,冷汗從額頭留下來,睏倦加上身上的傷已經快要讓她撐不住,基本後半夜她都是咬著牙強忍過來的。
支撐她的意志也只不過是一個已經忘了她存在的男人。
夜凝依突然覺得宮穎讓這男人跟過來也是個正確的事,最起碼能給她以精神上的支撐。
當第一縷陽光終於掃進山中的時候,那些忙了一晚卻沒能得到食物的魁獸只好怏怏的回到地下,而沼澤地亦是開始變僵硬。
夜凝依的手一直捏著,看著那沼澤地變回原狀,終於失了力氣整個身子直直的向著地上栽去。
暗影猛地一驚,下意識的從樹上飛下來想要去救她,她卻在關鍵時刻於半空中側空翻兩腳落地踉蹌兩步后才摔倒。
後背狠狠撞在樹榦上,她痛的五官都變了形,身上的沼澤已經變成泥土緊緊粘在身上,就連行動都不便了。
骨笛早被她扔進流雲鐲連帶頂針也被封在裡面,她不願意讓那傢伙看到自己這樣,省的它又嘮叨。
暗影站在她身邊不遠,擰眉看著她。
夜凝依大口的喘著氣,雙腿已經沒了力氣,卻還勉強的笑給他看:「我有些累,咱們稍微……休息一下再趕路吧。」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已經站不起來了。
暗影不知為什麼,明明有潔癖的他看見這丫頭滿身都是污泥的樣子不僅沒覺得噁心,竟然還有些怪異的煩躁感,難受的很。
此時的他並不很清楚,這種感覺就是心疼。
夜凝依說休息一會真的就是一會,在她感覺腿腳恢復些力氣之後,立刻扶著樹榦站起來。
她蒼白著臉色,便連嘴唇都沒了血色:「走吧。」
暗影狠狠皺眉,見她這逞強的樣子十分不快,伸手就要去拉她。
夜凝依卻突然觸電一般快速躲開。
他並未碰到她。
暗影眼色猛地冷暗下去,身上散發了冷氣:「你就如此討厭我?」
他第一次想去幫一個人竟然還被嫌棄的如此徹底?!
夜凝依搖搖頭,滿眼苦澀語氣帶著說不出的苦澀和傷感:「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暗影手指猛地一顫,面具后的眸有些閃:「什麼?」
她剛剛說『求』?
夜凝依費力的站直身子,捏了拳,聲音雖然有些無力但卻格外的堅定:「不要幫我。」
暗影愣了一下,難得有些沒反應過來,而後便聽見她略帶自嘲的聲音。
「不要幫我,更不要碰我,你的溫度會讓我產生幻想,我會覺得你還是我的君琰,或許我會忍不住拋棄所有的堅強鑽進你懷裡。」
她知道的,她分明知道自己現在已經不能再依賴他了,但是她沒有辦法,她忍不住。
她的君琰就在自己面前,可她卻只能這樣看著,卻什麼都做不了。
這個男人不認得她,在他的記憶中沒有自己的存在。
「我知道我不該對你說這樣的話,但是我實在有些忍耐不了,所以求你不要幫我,拜託了。」
若是平時或許她還能樂觀的欺騙自己一些什麼東西,但是她現在渾身疼的很,越是這樣腦中越會想起他們之前在一起時候的場景。
若是之前的話,這個男人肯定會很心疼的抱著自己,用責罵但卻溫柔的聲音教訓她吧,可是現在他卻只這樣冷冷的站在一邊看著自己的窘狀而沒有半分的憐憫。
暗影的手還伸著,僵硬在半空中,看著她的側臉腦中有什麼東西快速的閃過,就好像電擊一般,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卻什麼都沒有。
夜凝依眼底的自嘲更甚,她沒有抬頭在這種精神脆弱的時候甚至都不敢看他半分。
她就那麼錯過他的手,強撐著已經筋疲力盡的身子繼續向前走去。
暗影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有一種想擁她入懷的錯覺。
夜凝依一步步的向前走,身體已經完全麻木感覺不到半分的傷痛了,但是心臟卻疼的厲害,好像滾了熱油的刀子在上面翻轉一樣。
她冷嘲一聲,將這突如其來的感覺壓下去,甚至自嘲的想著自己該是被這男人刺激到成了十足多愁善感的人了。
在這山的最下面有一汪清泉,夜凝依就坐在河邊上清理自己身上的淤泥。
被打理乾淨的腳踝上露出裡面已經變成黑色的肌膚來,難看,就好像黑暗中的蠕蟲般貼服在她的身上。
她思緒放空,有些機械的清理身體並沒有在意身上的傷,總歸都已經變成這樣了,她沒必要再耗費靈力去抵制滲進肌膚的腐爛。
頂針說過的,過了這七尺山後面的無底淵下有一片火海,那是連靈尊都無法過去的死亡之地。
死亡之地啊,她很清楚自己的實力,一直都很清楚。
那種地方並不是以她如今的實力可以去的,甚至於說就連碰運氣的機會都沒有。
所謂『甘願付出生命』這話不是說說就可以的,想來從古至今能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聖賢們在臨死之前是很後悔當初錯信了這句話的吧。
人活在這世上不僅僅是因為貪生,最主要的還是因為這裡有留戀的人。
夜凝依不禁這樣想,如果自己真的為此死在這個地方,那麼這之前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
正如頂針所說,她所做的一切,那個男人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