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糧食

.  “春風又綠江南岸”


  和煦的春風拂麵而來,七分溫暖,二分涼爽,還有一分徹骨。


  莊稼剛剛栽種下去,長得痛快,江北城內忙碌的旅客匆匆來回。


  家在何處?蘇童心不能安!

  現在若是能吃上一口往常厭惡的泡麵,那想必就是人間最美的事了吧?

  醬油拌麵,再撒上一點蔥花和辣椒粉,那恐怕要饞死玉皇大帝吧?

  烤番薯或者炸土豆也可以啊?


  就算不能成為一個優秀的成功人士,成為一個資深的吃貨那也行啊!


  蘇童拍了拍腦門,斷絕了自己意淫的繼續,他還得趕回小苑,看看家裏那位熊孩子會不會把家裏翻過來,還有圓圓,讓蘇童升級的姑娘現在怎麽樣了,還是需要關心一下的。


  出了一趟門,一文錢沒有賺到又回來了,蘇童多少覺得有些沒麵子。這一天,除了在精神上戰勝過世界以外,在行動上蘇童連乞丐都不如。


  當蘇童回到家後,發現圓圓已經操持好了一大桌子菜,頓時感覺有了一絲家的溫暖。


  蘇陽也從學堂裏回到了小苑,沒好好溫習功課,便爬上了餐桌準備大快朵頤。蘇陽從最初的小儒雅逐漸變成了現在的小吃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胃口大,脾氣也暴躁了許多。


  吃的一半,蘇童才突然問道:“這一桌飯菜需要不少銀子吧?”


  “王爺派人送來的食材,每餐都有送啊?”


  蘇童方才知道,自己每日所食之物皆是朱康所送,不由有些慚愧,自己一直以來居然都沒有發現。


  蘇童明白,若不是因為自己那些“寶刀”的麵子,自己恐怕不會有這麽好的待遇。但畢竟是寄人籬下,這絕不是長久之計,蘇童覺得自己急需找到出路。


  五千兩,是朱康向蘇童買寶刀的銀子,雖然並不算多,但這已經不像話了,哪裏有和王爺討價還價的份?能為王爺做事,這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還想要銀子?

  蘇童決定做點生意,銀子不夠再找王爺借一點,若是王爺不肯借,剛好有回蘇家鎮的理由和借口。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第二日,蘇童來到了江北王府,想找朱康借一筆銀子,蘇童想做生意。


  朱康見是蘇童來了,倒也挺客氣,但聽到要借銀子時,臉色馬上便不對勁了,道:“逍遙國的藩王是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且不可參合四民之業,唯一的好處便是能世襲罔替,故此王府也沒有多餘銀子呀!”


  朱康的意思很明顯,逍遙國雖然分封藩王但是沒有封地,有王爵但不能管理當地的政治民生大權,享受待遇而不用管事,還不可以參合進入士農工商這些行業,最重要的隻是能夠世襲罔替而已!


  蘇童沒有想到王爺生活居然也如此悲催,原本以為王爺都是高高在上的,沒想到朱康也隻是虛有其表而已,隻是一個相對而已比一般的百姓生活要好過而已。


  但朱康這個王爺,並不怎麽安分守己,雖然不能離開封地,但朱康還是很想刷一波存在感,搞起自己的小朝廷。蘇童沒有借道銀子,再一次提出辭別,說自己還要回去種地,不能土地荒廢在那裏。朱康見蘇童態度堅決,於是也就同意讓蘇童回去一段時間,但提出不能超過三個月。


  得到王爺的允諾後,蘇童很開心,蘇陽作為人質繼續留在江北城,圓圓因為有了身孕也不能離開江北城,但朱康還是跟派了兩個人跟著蘇童,名義上是說作為蘇童的幫手,實則是起到監督作用。


  蘇家鎮。


  闊別已久後,蘇童再一次回來,頗有一絲傷感。兩個幫手被安排住在了牛棚裏,蘇童沒打算讓他們進正屋,一切開銷都是他們自己打算,這叫做自力更生。


  大倉庫還在,裏麵的東西都還在,這是蘇童最欣慰的事情,憋的實在太久了:辣椒麵、牛排、還有其它一切好吃的,隻有在大倉庫裏蘇童才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春天正是播種的季節,雖然已經快進入暮春時節,但隻要是勤勞,現在開始播種也還來的及。


  水稻:民以食為天,同時也是蘇童生活的時代的主要糧食作物,特別是在“神農袁隆平”的開拓進取下,雜交水稻取得了驕人的成績。倉庫裏正好有超級雜交水稻的種苗,畝產能夠達到九百公斤的恐怖產量,這個產量是這個時代的百姓不敢想象的。


  土豆:這就不用說了,一年四季都可以培育,隻要肯用工夫肯花心思,產量不是問題,畝產超過水稻的產量不在話下。


  主要糧食作物有了,還需要多種植一些蔬菜作為補充,也不用多種植,先種上個七八種蔬菜,看看產量如何。


  想到這些,蘇童開始熱血沸騰起來,他從未對當一個農民或者菜農有如此高的興趣,而現在居然無聊到想搞種植,這是他以前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在蘇童的印象裏,上古時期的東亞地區,最重要的糧食作物隻有三種:分別是:黍、粟、稻。


  黍,亦稱稷,就是糜子、黃米,比小米稍大,煮熟後有黏性。


  粟,就是小米。內蒙古敖漢旗作為世界小米起源地已被世界認可。粟由狗尾草馴化而來,它和黍有個共同點,產量並不高,一畝地才產五十公斤左右。


  同一時期的南方相對就比較幸福,因為南方已經開始種植水稻。水稻雖然曆史悠久,就算到了魏晉時期仍麵臨一個極度尷尬的問題:產量不足。


  產量不足,說明了一個問題,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吃上一碗白米飯的。


  雖然說吃上一碗白米飯不能說是貴族,但已經與貴族差別不大了。


  但吃上一碗米飯也不能說明就是貴族,因為貴族首先會精選顏值、身材俱佳的米,後用溫水浸泡、搓洗,冷水淘洗、再搓,直到米發白,再加上剁碎的蔬菜,一份高級主食就誕生了。後來到了南朝後期,水稻種植麵積增加,普通人才能吃得上。


  逍遙國也是如此,對於大多數普通百姓而言大米依然是比較高貴的糧食作物,一般普通百姓並不會每日都食用大米,隻有在逢年過節之時才舍得拿出大米來。


  蘇家鎮的氣候非常適合水稻種植,這也是蘇童一次想要大麵積種植水稻的原因,在正式開始種植之時,蘇童還麵臨著一個艱難的問題,這個問題就是整地。


  因為在種稻之前,必須先將稻田的土壤翻過,使其鬆軟,這個過程分為粗耕、細耕和蓋平三個期間,按照傳統方式隻能使用獸力和犁具,主要是水牛來整地犁田,並沒有機器。


  單靠蘇童一人的力量,這顯然是無法完成的任務,所以蘇童隻得雇傭一些農民來幫助自己,因為勞動力廉價,加上蘇童舍得給工錢,不少農民願意來幫忙。


  三十個對於農事經驗豐富的農民在拿到工錢以後,扛著犁具便跳進了稻田裏,開始拚命的幹了起來,婦女和兒童者在一旁端茶遞毛巾,看著自己的丈夫或是爹爹在田間勞作。


  “綠遍山原白滿川,子規聲裏雨如煙。鄉村四月閑人少,才了蠶桑又插田。”


  沒有城市的喧囂,隻有農忙時忙碌的身影,慢節奏的生活,到處都是農民忙著勞動,孩童嬉戲打鬧的身影。


  此時遠在一千多公裏外的陝北,一個名叫王自用的青年,剛剛丟了飯碗,他可沒有什麽閑情逸致欣賞這美麗的春景。飯碗丟了,也就意味著他必須另尋他路,原本的驛卒小哥不得已流落街頭,加上嗜賭如命,於是便又染上了偷搶的惡習。此時的陝北,遭遇到千年不遇的大幹旱,土地龜裂,河水斷流,四處一片慘狀。然而對於發生在陝北的這一切,與世無爭的蘇家鎮百姓又如何會得知?

  陝北的情況究竟如何如何,沒有人說的清楚,也沒有人確切的知道,好事出出門,壞事傳千裏,在午後閑聊之時,蘇童從朱康派來的兩個幫手那裏聽到了“民匪作亂”四個字,至於是什麽樣的民匪,有多少民匪,並沒有人能說的清楚。


  對於蘇童而已,民匪遠沒有他的那些水稻重要,隻有水稻獲得了大豐收,才不枉費一番心血,至於民匪什麽的那是朝廷才應該考慮的問題,和他這個平頭老百姓並沒有關係。


  接下來的幾天每天都有“民匪作亂”的消息不斷傳來,什麽安平城被攻陷了,永平城又失守了,知府畏罪自殺了……

  不論外麵的局勢如何變化,蘇家鎮百姓都隻是把所謂的民匪作亂當作是茶餘飯後的笑談而已,蘇家鎮百姓不僅漠不關心,而且總拿這些事開玩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句話在此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在農民軍打的最激烈的時候,蘇童按照說明書上的提示開始了水稻種植的第二項工作:“秧苗”,進行過培訓的農民先在一塊田中培育秧苗,這就是秧田了,在撒下稻種後,在土上灑一層稻殼灰,等到這些秧苗長高約八公分時,就可以進行插秧了。


  等待稻種長大成苗還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非常關鍵,也非常重要,蘇童不敢有絲毫懈怠,在培育水稻和種植土豆的這段時間裏,蘇童活生生把自己給逼成了一個農學家。水稻在進入育苗後,蘇童進入了一個短暫的農忙期,雖然很短,但讓蘇童覺得很愜意。


  雖然對於發生在千裏之外的大幹旱並沒有十分直觀的了解,但是蘇童明顯感覺出來蘇家鎮外來口音開始逐漸增多了,這些人拖家帶口,且夾雜著難懂的逍遙國陝北方言,小小的蘇家鎮一時竟然變得熱鬧起來。


  隨著外人人口的增多,蘇家鎮的物價也被抬高起來。


  活著,是這些背井離鄉的百姓最真實樸素的想法,他們隻要有一個能夠落腳的地方,就能紮根下來,並在這塊土地上創造財富,但他們是外來者,他們並沒有土地,亦沒有身份。他們不得不隱瞞自己的身份,為了能夠活著,有些甚至甘願成為大戶人家的“奴仆”,因為“奴仆”是不需要身份的,他們隻需要完全聽主人的吩咐就可。


  相對而言,朝廷攤派下來的賦稅並不算多,當然征收的也並不過分,不僅不多,反而相對而言少的可憐。陝北之所以會出現民匪軍,純屬於天災人禍加上地方官員的不作為,這無關於朝廷的殘暴。


  蘇童家的六十畝田地,每畝隻需要繳納一鬥米而已,六十畝就是六十鬥,而相對於總產量來看,幾鬥的米的事是無關痛癢的。隻要產量隻夠多,納稅不過是灑灑水的事情。


  蘇家鎮,古老而又樸素,刀耕火種的生活方式延綿持續了千年。


  沒有人會相信蘇童家的田地會裏誕生出什麽奇跡,那些為蘇童打短工的農民想的也隻是自己能不能快一些拿到酬勞而已。


  “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轉眼之間,他鄉已然成為了無法割舍的故鄉。


  對於蘇童而言,他寧願待在蘇家鎮聽蛙叫,也不願意回到江北城過被囚禁的生活,因為失去自由的感覺真的很不舒服。


  待在蘇家鎮的日子裏,蘇童每日都會鑽進大倉庫裏麵尋寶,隻有在大倉庫裏麵蘇童才覺得有那麽一點意思,有時蘇童還會幻想,幻想著能夠隨身攜帶著這個大倉庫,也隻有這個倉庫的存在才讓蘇童能夠覺得有那麽一絲安全感。


  在倉庫裏,蘇童可以肆無忌憚的做任何他想做的任何事情,不用擔心被第二個人知道,除此之外蘇童還可以在裏麵滿足其食欲方麵的欲望,在這個時代沒有任何人能夠享受到的情況下,得到享受和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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