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江延澤立在門框下，看著她。


  ??他今晚穿了一身黑色衣服，長身玉立，冷肅淡漠，發頂幾乎要頂住門框，遮下一片陰影。


  ??一如初見，他還是冷漠倨傲，不同的是，梁菁鬱再也感覺不到冷。


  ??不可思議的是，她好像，被一座冰山暖化了。


  ??“江延澤。”梁菁鬱稍稍站直了身體，右手抵著桌沿，摩挲著素描本的一角，“你能不能別對我這麽好？”


  ??“你這小孩”江延澤稍怔，下頜線拉出利削的線條，他輕扯唇角，帶著三分散漫笑意：“能不能別那麽逞強？”


  ??他黑眸沉沉，銳利如刀，梁菁鬱覺得自己仿佛被他看穿了。


  ??“我沒逞強，”她眨了眨眼睛，幾分試探，幾分執拗：“你再這樣，我會習慣的。”


  ??“習慣了又怎樣？”江延澤右手插｜進兜裏，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梁菁鬱用力摳著素描本，眼睫輕垂：“習慣了”她又抬眼，與他對視：“會離不開的。”


  ??習慣了你的好，會慢慢依賴。


  ??如果以後你不在了該怎麽辦？

  ??不如開始就不要對我太好。


  ??“那就不離開。”


  ??江延澤沒片刻猶豫，沉靜凝視著她：“別較真，別逞強，會哭的孩子……”


  ??“才有糖吃。”江延澤停頓了一會說道。


  ??他右手從兜裏拿出來，朝她一揚，丟過去一顆薄荷糖，轉身走了出去，“鎖好門。”


  ??梁菁鬱垂眼看著躺在掌心裏的糖，後知後覺地眨了眨眼睛。


  ??撕開包裝把玻璃般透明的糖粒放在嘴巴裏，清涼微甜的滋味在口腔裏蔓延開來。


  ??凜冽的涼意，絲絲的清甜。


  ??像江延澤的味道。


  ??是初戀的味道。


  ??……

  ??梁菁鬱定了個鬧鍾，早上六點鍾就爬了起來，趕去醫院。


  ??早上降了溫，她去江延澤房間幫他拿了件厚一點的外套，闔上房門時，瞥見掛在衣架上的黑色棒球帽，她頓了下，跑回房間找出江延澤送她的同款帽子，戴在頭上。


  ??梁菁鬱在醫院外麵的早餐店買了熱騰騰的早餐，拎著一路小跑到病房，推開門，看到江延澤正俯身拿著熱毛巾幫劉碧君擦臉。


  ??剛剛立冬，氣溫驟降，天光昏昏沉沉，病房裏還亮著燈，暖黃暈開，溫暖又溫柔。


  ??江延澤的側臉籠在光線裏，衝淡了他身上的冷厲，毛巾冒出淡淡的白霧，他依然表情寡淡，但動作很輕。


  ??梁菁鬱放下早餐，拿過他手裏的毛巾，說：“我來吧。”


  ??江延澤側目看向她，眸底掩著一點疲色，冷白的皮膚遮不住眼底兩片淡淡的青。


  ??像被根無形的針戳了一下，梁菁鬱心裏一緊，有點心疼：“我買了早餐，你吃完回去休息吧。”


  ??江延澤頷首，拿了煙盒出門。


  ??“奶奶，您感覺好點了嗎？”梁菁鬱給劉碧君喂粥。


  ??“沒事兒，奶奶早就不疼了。”劉碧君安慰著她，又連連歎氣：“昨天幸虧有阿澤，又是打電話叫救護車，又是跑前跑後地幫忙，一夜沒睡。”


  ??“他一夜沒睡？”梁菁鬱手指一頓，差點把粥灑出來，她吹了吹，送到劉碧君唇邊：“醫院不是有陪護床嗎？他沒用？”


  ??“就在這椅子上坐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才坐著打了個盹。”劉碧君又歎氣：“和個親孫子也沒什麽兩樣。鬱鬱，你記得好好跟哥哥說聲謝謝。”


  ??“知道了。”梁菁鬱笑了笑，心裏軟成一片，澀澀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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