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我們並不是同類】
56【我們並不是同類】
第二天一早,媽媽花了很長時間也沒把初寧叫起來,也許是晚上回來的實在太晚了,初寧蒙著頭呼呼大睡,無論媽媽用什麼辦法,都無法把她叫醒。
媽媽無奈地說:「早飯給你準備好了,你記得吃,我要出去一下,你別太晚。」
初寧哼了一聲,即刻進入夢境,完全不知道時間了。
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初寧被瘋狂的電話鈴聲吵醒,她試圖緊緊蓋上被子捂住耳朵,卻無奈電話聲音實在太大,根本沒辦法蓋住,無奈,初寧只好沮喪地去摸電話,電話那邊是陶狸爾的聲音,初寧聽到之後立刻清醒了過來,她抱著電話喊:「狸爾!狸爾!是你!」
「……」陶狸爾在電話那邊哭,聲音斷斷續續的,信號似乎也不好。
「狸爾,你在哪裡?快點告訴我啊,好擔心你!」初寧抱著電話大叫,自己都被震得欲聾。
陶狸爾只是哭,哭得特別傷心,初寧著急問她在哪裡,勸了半天,陶狸爾才說,她在郊外的某海邊。
放下電話,初寧顧不得跟學校請假,立刻去找陶狸爾。
一個小時之後,初寧在海邊看到了陶狸爾。
雖然只有一天沒見,可是忽然覺得很陌生,陶狸爾眼睛紅紅地坐在沙灘上,獃獃地望著海面,碧藍的天空上不時飛過幾隻海鳥,低低地盤旋和號叫,海水打著卷攜著手往岸邊跑,卻沒等停腳就迅速返回,像一個聲勢浩大卻害羞膽怯的年輕隊伍。岸上寥寥落落的幾個人,讓這片海灘顯得更加空曠和孤獨。
初寧坐在陶狸爾的身邊,兩個人面對面看著大海,各有心事。
陶狸爾聲音有點哽咽地說:「初寧,謝謝你。」
「謝謝我?」
「謝謝你來陪我。」
「狸爾,我們是好朋友,永遠是……」
陶狸爾把頭埋到雙膝間,哭泣起來。
初寧拍了拍陶狸爾的後背,說:「狸爾,你到底怎麼了?能跟我說嗎?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你有什麼不開心的就告訴我吧,雖然可能我幫不了你什麼,可是至少我願意為你分擔一些不開心……」
陶狸爾抬起頭來,對初寧說:「初寧,我真的好感動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我一直很孤獨,也許你又要笑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一直很羨慕我的自由,可是你知道嗎?我從來就沒有過自由,我很痛苦,我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活著的意義是什麼,雖然我擁有很多,可我覺得我一無所有……我知道我說這些話你也沒辦法理解的……」
「不,狸爾,我能理解,我完全知道的!」初寧想起了她在扮演陶狸爾時的痛苦,頓時覺得非常難過,感同身受,從心裡覺得陶狸爾真的很可憐,很可悲。
「我好像真的很沒用,我什麼都沒有,永遠不知道爸爸媽媽什麼時候才有空來關心我,可是他們明明很關心我的,他們什麼都給了我,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給我,是我要求太多嗎?……從小我就沒有什麼朋友,雖然有外婆陪伴,卻從來沒有感到自己能做到她滿意,我覺得大家都離我很遙遠,現在就算是有了喜歡的人,也根本就沒辦法走近他一點點,沒有辦法表達自己對他的喜歡,想盡一切辦法也得不到他的認可,初寧,我真的好失敗,只有你,是世界上最關心我的人……」
初寧真的是深深理解陶狸爾的痛苦,她恨不能守住神奇地鐵的秘密,一直替她去受這種苦,可是她又自認沒那麼偉大,想起她猶如古堡一樣看似華美壯麗卻異常陰沉的家,初寧簡直感覺連呼吸都不順暢了,再想起要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只能靠視頻,更加覺得漫天烏雲壓下來了,想到擁有一個冷若冰霜毫不體貼的男友,整個小宇宙都要爆炸了……可憐的陶狸爾,我了解你的痛苦,真的完全了解,可是口口聲聲號稱是你最好的朋友的我,卻不知道能為你做點什麼……想到這裡,初寧也跟著沮喪起來。
陶狸爾繼續說:「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只是我覺得我已經沒能力承受現在了。」
初寧嚇了一跳,說:「狸爾,你別這麼想,總會好起來的,你看看我,不是更可憐嗎?什麼都差,現在又被爸爸拋棄,甚至沒有人追我……我才是倒霉匯總王呀。」
陶狸爾倒是被初寧的話給逗樂,眼睛里還盛著滿滿一眶淚水,顯得楚楚動人,非常可憐。
「狸爾,你別再難過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其實我覺得滿鶴也不是完全不在乎你,昨天我們一直在找你,我覺得他還是很在意你的。」
「你不了解他。」陶狸爾非常自信地搖搖頭,「我在他心裡一文不值。」
「振作起來吧,狸爾,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那麼你何必為他難過,讓他滾蛋好了!」
「談何容易……」說到這裡,陶狸爾眼睛又紅了,大顆眼淚滾落下來,初寧後悔自己說錯了話,本意是要安慰她的,幫不了她,卻只能徒增煩惱。
陶狸爾自言自語地說:「其實我也很知足了,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擁有他,我已經跟他走過一段,不應該這樣貪心的。」
「狸爾!你中魔了,滿鶴有什麼好,讓你這麼難受?」
「不知道……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莫名其妙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覺得我們是同類,當然,事實證明我錯了,我們非但不是同類,還是截然相反的人,他內心很強大,而我卻是個沒用的軟弱的人,當我發現這個真相的時候,卻已經太遲了。」
初寧嘆了口氣,絞盡腦汁想安慰她,卻找不到一句話,於是她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