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艱難的選擇

  服用了「人格轉換片」的海拉，隨著藥效的釋放，已經又變回了歐雅儀。本來在兩個人格之間轉換還有一些規律的歐雅儀，因為西爾維婭的出現，徹底被刺激得沒有了變換人格的規律。這其實是十分危險的狀況，我們也不得不強行用「人格轉換片」來干預「轉換節奏」。


  歐雅儀跟隨艾倫來到了設計公司，她也很快就參與了以「個人魅力」為主題的室內設計會議。因為這次接下的項目，是為藝術家，自由創意者們提供的「個性酒店式公寓」，需要把室內設計的風格發揮到極致的大膽和獨特。


  歐雅儀恰恰是色彩搭配的高手，在她兩天一夜的憂鬱症發作時，她為義大利的比賽準備的設計稿上搭配出了不同色系的50多款不同設計的服飾。


  就在其他室內設計師紛紛用投影屏展示自己的設計圖稿時，歐雅儀靜靜思考，默默注視，自己的手裡也在不停地畫著什麼。每當又一個設計師發言之後，歐雅儀手裡的塗畫就多出一幅。不僅如此，她還快速地在自己前面的電腦上按動各種按鈕，同時在渲圖軟體上修改著什麼。


  艾倫則鬼迷心竅地有點在溜號，因為他的視線一直默默追隨著歐雅儀的姿態：美麗的眼睛，那麼富有專註的魅力；塗畫的手指，那麼富有創意的靈動；思考的大腦，那麼富有智慧的光芒。艾倫沉浸在自己對歐雅儀的欣賞中。好半天，最後一個設計師也發言完了，一直在叫他，他才回過神來，以老闆的姿態繼續主持討論會。


  「那麼，既然大家都展示了自己的設計稿，我們來選擇一下……」艾倫話還沒說完，一張全新的設計圖就展示在大屏幕上，出現在大家眼前。


  眾人眼神齊刷刷盯著屏幕，而且，設計稿不是只有一幅，而是一幅接著一幅地，不停地在展示。展示的同時，還配上了不同的音樂，凸顯了每套房間帶給人的不同的感覺。大家驚嘆的是，每套設計稿，都是之前那些設計師展示過的，唯一區別是，它們都被調節了色彩。但是，當那些牆壁，沙發，傢具，床……都變換了色彩之後，整個居室體現出來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即使是個個拽了吧唧，也獲過設計大獎的設計師們，也不得不承認：歐雅儀改得好！她夠牛，她是真正的配色高手。


  艾倫此時的眼神，簡直是驚艷了！他內心裡無比激動的情緒，簡直就要泛濫了！艾倫作為老闆的身份來看歐雅儀，她肯定是不可多得的「全能人才」；艾倫作為設計師身份來看歐雅儀，她肯定是極為罕有的「創意天才」。


  「OK！我們就用歐雅儀改過的稿子，作為定稿，去給客戶做展示。」艾倫拍板定案。


  在短時間內極度關注設計稿和發揮自己創意的歐雅儀，已經非常疲憊，再加上她前兩天因為抑鬱症犯了，也幾乎沒有睡覺，會議結束后，歐雅儀就顯露出一幅完全崩潰和脆弱的樣子。她從電腦里列印出來一份文件之後，關上了電腦，看到其他人都從會議室出去了，只有她和艾倫兩個人的時候，她把列印出來的文件，交給了艾倫。


  艾倫接過文件，看到那竟然是一封十分簡短的辭職信。


  歐雅儀臉色蒼白，精神恍惚，甚至有點搖搖晃晃，她強打精神說：「你的公司好起來了，找個秘書應該不難。我……我想……辭職……」當最後「辭職」兩個字吐出來之後，歐雅儀身子一軟，身體向後倒去，艾倫一把抱住了歐雅儀，她兩眼緊閉地昏倒在艾倫的懷裡。


  「歐雅儀！」艾倫大叫她的名字。


  艾倫瘋了一樣，緊抱著歐雅儀衝出了辦公大樓，取了車之後，以「飛車」的速度帶著昏迷的歐雅儀趕往醫院。他看著副駕駛位置上蒼白的歐雅儀，心急如焚，他一連闖了好多紅燈，還差點撞到其他人。好在最後他還是安全趕到了醫院。


  艾倫抱著歐雅儀在醫院大叫：「來人啊！有人要死了！」


  幾個護士和醫生跑過來，大家還以為真的出現了「命懸一線」的狀況。幾個人紛紛把歐雅儀抬上床，送到急診室進行搶救。


  艾倫焦急地在走廊等待。西爾維婭也在此刻來到了醫院。她手裡提著一個行李箱。


  「我去你公司找你，想和你告別，但你下屬說，你來了醫院。」西爾維婭透過急診室的布簾，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歐雅儀。


  「我的一個下屬突然昏倒，所以我送她來……」艾倫注意到了行李箱。


  「不只是一個下屬那麼簡單吧！我剛才看到了你在醫院大廳的狀態。」西爾維婭一臉詭異的微笑。一隻紅色的小鸚鵡從走廊的另一端飛過，落在了她的肩膀。


  艾倫看了看西爾維婭，突然咳嗽了兩聲。


  「嗯，那個，呵呵……是，我可能，有點愛上她了……」艾倫顯得不好意思。


  「在因為我，而導致了5年的空窗期以後，你愛上另一個人了？」西爾維婭繼續確認。


  「畢竟，能像你一樣，又壞，又有才華的女人，並不多……」


  「珍惜所愛吧，畢竟，你這個品味『精分』的男人，遇到滿足你『精分』需求的女人，也不多。」


  艾倫溫柔地笑了。他伸出雙臂，擁抱了西爾維婭，兩個人正式告別，西爾維婭要返回義大利，她還有她緊張的工作進程要去完成。


  看著西爾維婭離開的背影，艾倫嘴角上那抹溫柔的笑意始終沒有消失。他像是陷入到一種回憶里自我陶醉呢。


  「病人歐雅儀的家屬在嗎？」醫生從急診室出來了。


  「噢，醫生，我是她的上司，我們還不知道她家屬的聯繫方式，病人的情況，您可以先和我說。」艾倫關切地詢問醫生。


  「上司……」醫生皺了一下眉頭。


  「也是她的男朋友。」艾倫看醫生一副為難的樣子。


  醫生繼續說到：「這個病人的情況，有點特別。因為，她不是普通的病人。她在我們醫院有記錄，因為這些年來，她一直在精神科有主治醫生……」


  「精神科？」艾倫也皺起了眉，他被這三個字驚訝到了。


  「她精神科的主治醫生來了。」急診醫生指了指走過來的另一位醫生。


  「歐雅儀從18歲開始，就出現了人格分裂的情況，而且是在躁狂和抑鬱之間來回遊離，主要原因是多年來的家庭壓力，和她18歲那年考上大學之後，家人不提供學費，要求她輟學的事件，刺激了她的自我保護機制，導致了她分裂出了海拉這個第二人格……」醫生解釋著。


  「人格分裂？狂躁抑鬱？」艾倫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驚呆地一下子靠在了醫院的牆壁上。這個病情，的確是他始料未及的。


  我和其他的魔幻使者，在魔鏡中看到這個階段，也是捏著一把冷汗啊！因為此刻，真是到了考驗艾倫的「關鍵時刻」了！


  精神科醫生走進去給歐雅儀看診了，留下了手足無措的艾倫在走廊等待。


  艾倫陷入了深思，表情十分糾結。


  「他現在在想什麼？」我問在觀看的Easylove。


  EasyLove的手指對著魔鏡一指，我們就能看到艾倫的思維畫面了。很神奇！


  艾倫想起了他第一次遇見海拉：海拉在跳舞，放蕩，勾引，野蠻；他第二次海拉，海拉打他，全身痛楚倒讓他想明白了自己對西爾維婭的感情；他第三次遇見歐雅儀，歐雅儀端莊，理性，但憂鬱，富有才華地改了設計稿……


  這些畫面，在艾倫的頭腦里整理了一遍，他才明白，為什麼他遇見的歐雅儀既有放蕩女孩的壞魅力；又有才華女孩的好魅力。


  歐雅儀從診室走了出來，她正好看到了靠著牆壁，頹然站著的艾倫。兩個人目光對視，歐雅儀臉色蒼白，憂鬱又自卑。她知道，她的精神科主治醫生已經把她的情況告訴了艾倫。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艾倫。


  「我送你回家吧！」艾倫主動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謝謝。」歐雅儀輕聲回答。


  兩個人沉默地拿了車，開了車，行駛在路上，一路沉默，無話。


  到了歐雅儀的家，艾倫才發現，那就是海拉當天晚上把他帶回來的房子。


  艾倫跟著歐雅儀進去，他這次才好好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小房子的情況：狹小，破舊，沒什麼像樣的傢具。桌子上有一個打開來的賬本，上面密密麻麻記錄了很多數字。艾倫打開來，看到了這些年歐雅儀的收支數字。從大一開始，她就靠自己跳舞的收入維持自己大學的開銷，因為學藝術的學生十分燒錢，歐雅儀就省吃儉用，買各種繪畫材料。畢業之後，為了實現自己創意品牌的理想，還自修了服裝設計，同樣要節衣縮食地購買材料和支付服裝廠家的費用。那些記錄，簡直是辛酸，一個女孩子竟然那麼苛刻地對待自己的生活！


  「我沒有燒水，你先對付喝點這個吧！」歐雅儀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這是海拉買的，我一向反對她這麼奢侈的……」歐雅儀看到艾倫疑惑的眼神，解釋到：「海拉是我的另一個人格，就是打你的那個……」


  「知道……」艾倫尷尬地接過啤酒，他當然知道，海拉不僅是歐雅儀的另一個人格，還是因為「壞」而吸引他，又發生了滾床單的那個。


  「這些年來，你都是靠自己，讀大學，設計服裝，創業？」艾倫問。


  「嗯。我18歲那年，我繼母死活不讓我讀大學，我和她大吵一架，我父親給了我一個耳光，我就離家出走了。那天晚上，我就失憶了，後來才知道，我跑去夜店，還跳了很火辣的舞蹈……」歐雅儀勉強露出一個「自我解嘲」的表情。


  「醫生也說，極度刺激，導致的……」艾倫說不下去了，他沉默地看著眼前蒼白憂鬱的歐雅儀，他放下啤酒，心疼地擁抱了歐雅儀。


  「其實……我和海拉，都很喜歡你，欣賞你，愛你……」歐雅儀鼓起勇氣，說出這句。


  「你和海拉，都……？」艾倫放開了擁抱的手臂，表情沉重。


  「艾倫……」歐雅儀輕呼他的名字：「艾倫！你怎麼來了！」歐雅儀突然瞪大眼睛，一臉驚喜，抓過艾倫的臉，就是一個深吻。那突然變化的表情和腔調，讓艾倫猝不及防地給搞蒙了！他意識到，這一秒，海拉出現了！

  「不！我不能……我接受不了……」艾倫一把推開海拉，快速地尋門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