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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激怒之後的坦白局

  事實上,許偉哲通過手機給我直播的二人的近況已經讓我看得十分興緻勃勃,只不過,許偉哲偶爾還是要插播一下,打斷了我渴望的劇情發展。


  「你一定要讓郗澤朗一直刺激米嘉洛,就是想看看他們兩個大吵一架?」許偉哲也顯得十分興奮。


  「許先生,你能不能不要在這關鍵的時刻,打斷劇情?」我一直想按回郗澤朗家的直播,可無濟於事,我這手機根本就是被許偉哲控制的魔幻手機了。


  「其實我覺得,你和方夜爵也可以來一場這樣的吵架。」許偉哲竟然管起了閑事。


  「不管方夜爵和你說了什麼,但我希望,我們先把這對當事人搞定,OK?」我幾乎都放出了「哀求」的表情。


  「你別嚇到噢。」許偉哲的鏡頭突然消失,郗澤朗的鏡頭倒是被突然插播過來。


  我們的郗澤朗此刻正在被米嘉洛小姐兩隻手拽著臉上的兩撮毛,而且看起來是使勁兒地,狠命地拽著。


  「毛太易先生,你知不知自己長得就像一個怪物?我本來不想對患有多毛症的人表示出歧視,但你一再挑戰我的底線,你到底想幹什麼?」米嘉洛露出了因為憤怒而顯得又狠又拽的表情。坦白說,我竟然覺得那樣的她看起來挺有魅力的。


  「嗯……米嘉洛小姐,你現在的行為,更加充分地證明了一點:你有嚴重的焦慮症,還有狂躁抑鬱綜合症。」郗澤朗的臉毛雖然被拽得很疼,但他沒有妥協的態度。


  「你是說我有病?哈!真是活見鬼了,我哪裡有病?我認認真真工作,聰明地建立人脈關係,我的文章為雜誌社帶來無數粉絲,我還被Fashionism周刊挖角,將要跳槽,我青春貌美,前途大好,交遊廣闊,我怎麼可能有病!」米嘉洛幾乎就是用吼的方式表達完了自己的優勢。


  「你是不是每一次採訪的時候,都會緊張;每一次參加娛樂圈聚會的時候,都會不安;每策劃一個主題,都會反覆思量以至失眠;還有……還有,你為你夢寐以求的愛情感到壓力重重,惶恐不安,擁有的時候無法享受,失去的時候無法釋然。」郗澤朗硬生生地掰下了米嘉洛抓住他臉毛的手指。


  「你在說什麼鬼話!」米嘉洛揉著自己被郗澤朗掰疼的手指。


  「我說的,肯定是切中要害的話,否則你不會這麼激動。」郗澤朗拽過米嘉洛紅腫的手指,用他的毛手給她揉搓。


  「放開你那噁心的手!」米嘉洛一把抽出來自己的手指,還十分用力地用另外一隻手把郗澤朗推了個跟頭。沒辦法,人在憤怒時爆發出來的力量就是很大。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郗澤朗從地上爬了起來,一下子撲過去,就把米嘉洛整個人都抱住了,還很快把她按在地上,又從短褲的褲兜里拿出一根繩子,結結實實地把米嘉洛給捆上了。


  「好噁心啊,你的胸毛……滾開啊,全身是毛的怪物……」米嘉洛的嘴也沒閑著,一直在罵。直到她被五花大綁完畢,她才突然停了口,面色蒼白地盯著郗澤朗:「你……你怎麼會有繩子?你是有預謀的?」


  郗澤朗一把抱起了米嘉洛,把她扔在了沙發上,自己則拿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米嘉洛的對面。


  「這島上只有我和你,我現在想做什麼都行。你激怒我,肯定沒有好結果。」郗澤朗兩隻毛手攤開,一種「我是老大」的姿態。


  「你是個變態,對吧?」米嘉洛稍微安靜了點。


  「一個全身是毛的怪物,當然沒法融入人類的社會。我一個人在這島上待久了,當然會變態。現在,我們來玩個遊戲,叫『我問你答』,反正你也要採訪我,我們說得開心了,我就放了你。」郗澤朗從椅子上站起來,一屁股坐在了米嘉洛的身旁,還伸出了他長滿了黑毛的手臂摟著米嘉洛的脖子。


  米嘉洛立刻露出了一臉嫌棄的表情,但她想躲也躲不開,只能任由郗澤朗摟在懷裡。


  「你很愛,那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前男友?」郗澤朗問。


  「人人都愛郗澤朗,他家世好,長得帥,還是個偶像明星,他自己也很能賺錢,我為什麼不愛他呢?他是每個女人的愛情夢想。」米嘉洛看了一眼滿臉是毛的郗澤朗,除了黑毛,真的無法看清五官。


  「那他愛你嗎?」


  「這很重要嗎?」


  郗澤朗再次勾緊了米嘉洛的脖子,讓她都有點無法喘息了,米嘉洛乾咳了幾聲,因為這威脅,她說了一句:「我不知道他愛不愛我。但他給我介紹其他的明星讓我認識,還把他的消息第一時間放在我們雜誌上刊載,這是他對我的幫助,這種幫助就是愛吧。」


  「你的出現,讓他的緋聞傳聞不攻自破,也許他對你只是一種回報。你們互惠互利。」


  「你一定要這樣揶揄我,或者看不起我嗎?從你帶我去看你的收藏品開始,你就不停嘲諷我。我之前並不認識你,也沒有得罪過你啊。」


  「只有激怒你,才能讓善於交際的你說點實話啊。」


  被五花大綁著,又被胳膊勾住的米嘉洛默默地流出了眼淚,那皺巴在一起的臉,酸了的鼻子,讓她看起來委屈極了。


  「我很愛郗澤朗,愛他的光環帶給我的虛榮感。如果我夢想的生活,是一張完整的拼圖,那郗澤朗就是所有圖塊都拼好之後卻最後缺失的那一塊。但現在,這一塊又缺失了,我擁有地太短暫了。」


  「你愛的是郗澤朗的光環,根本就不是郗澤朗這個人。」郗澤朗放開了米嘉洛的脖子,他甚至帶著點嫌棄地離開了沙發,又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


  「誰說愛著光環就不是愛呢?依賴著最閃耀,最美好的一面而產生的愛,就不是愛嗎?」


  「那種愛,只是一種假象。你愛的甚至都不是郗澤朗的光環,只是他代表的那種生活。你難過的,也只是他的離世,讓你錯失了你嚮往的生活。」


  「通過金龜婿而過上想過的生活,有什麼不對嗎?」


  「精緻的利己主義者,虛榮的女人,你的想法比我身上的黑毛還讓人覺得倒胃口。真是個可憐的女人!」郗澤朗從抽屜里拿出一支煙,吸了起來,就像一隻大猩猩在吐著煙圈。


  「你也知道你的黑毛很噁心,對吧?所以躲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堆著一屋子的收藏品,做一個帶毛的魯濱孫。你才可憐吧?」米嘉洛沒有了恰到好處的恭維和拿捏得當的反抗,而是變得實話實話,咄咄逼人了。


  郗澤朗沒有回應,只是狠狠吸著煙,吸完了一根,又吸了一根。


  「你真覺得,你只是才和郗澤朗談個不怎麼樣的戀愛而已,你就能嫁入豪門,過你所謂嚮往的生活?」郗澤朗熄滅了煙頭,把煙屁股狠狠戳在了煙灰缸里。「你也太愚蠢了,人家可能根本就看不起你,或者不過是利用你。」


  「雖然你十分富有,但你不過是個毛怪,是個獸人,你憑什麼如此理直氣壯地奚落我,看不起我呢?如果我變成你現在這個樣子,我都不想活在這個世界上呢!對,也許我應該佩服你,佩服你有勇氣活在孤島上,在一個被你綁起來的女人面前逞強。」


  「米嘉洛!」郗澤朗也被激怒了,整個人衝到沙發那伸出了毛絨絨的手,他想要掐她的脖子,卻幾次伸出來又放了回去。


  「你手腕上的黑毛,為什麼比手臂其他部位的黑毛少了一些呢?」米嘉洛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啊?」郗澤朗被米嘉洛這麼一打岔,也伸出手腕,自己看了看。


  「你手腕上……有好幾條很深的疤痕……」米嘉洛眯著眼睛,再次打量了郗澤朗被黑毛覆蓋幾乎無法看清五官的臉。「莫非……你自殺過?我認得那種傷痕,我採訪過割脈自殺的人,你手腕上的傷和他們是一樣!」米嘉洛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欣喜:「你自殺過!」


  「你才是變態吧?看到別人自殺過的傷痕,竟然那麼開心?」


  「嗯!突然之間很解氣!」米嘉洛毫不避諱。


  「你!」郗澤朗氣得真去掐米嘉洛的脖子了。


  「對不起!」米嘉洛這三個字,讓還在生氣的郗澤朗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你得了這種多毛症,一定很痛苦,痛苦到去多次自殺。可我還在嘲笑你。我覺得自己很渣。」米嘉洛的語氣里確實滿是歉意。


  郗澤朗漸漸鬆開了掐著米嘉洛脖子的毛手,他又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看著郗澤朗佝僂的身體和走路的腿腳不便,米嘉洛的眼神里倒是生出了些許的憐憫。


  「我是自殺過,沒有辦法面對自己這個樣子。不僅是割脈,上吊、吃安眠藥、開煤氣、跳樓……我都試過。但都沒死成。」郗澤朗說了實話。


  空氣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好像瞬間就出現了凝結。米嘉洛怔怔地注視著郗澤朗,臉上露出了十分複雜的表情。


  很好,郗澤朗的節奏把握地很好。適當的示弱和賣慘,絕對能扭轉他在對方心中的感官。更何況,他不是賣慘,他是真的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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