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絕境之下想起你
「怎麼樣,你那個長了毛的小明星內心裡受到了一萬點暴擊了吧?」方夜爵先生出差多日,終於回到了愛魔社。
「你最近怎麼頻繁出差呢?」我看到他竟然風塵僕僕地,弄得鬍子都沒怎麼刮。一向愛惜自己的外貌就像愛惜自己的羽毛一樣的矯情傢伙,此刻竟然像個糙漢子。
「Easylove說他快走了,就讓我們自己多準備點魔幻使者。」方夜爵的說得自然,我聽起來卻有點像「晴天霹靂」。
「怪不得最近我都很少在愛魔社看到他。他快走了?他要去哪兒?」我一把抓過了方夜爵的脖領子。
「當然,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了啊。你知道的,他是個神仙啊。他說,他的『悠長假期』要結束了。」方夜爵瞪著眼睛看著我:「你幹嘛那麼激動?你捨不得他?你喜歡他?你愛上他了?」
「那都在一起……工作那麼久了,他突然離開,當然會捨不得啊。」我放開了方夜爵的脖領子,也覺得自己太激動了點。
「在我跟他之間,我們誰離開,你會更捨不得啊?」方夜爵的表情嚴肅得嚇人。
「都會捨不得啊。」我給了一個敷衍卻是真實的答案。
我打開了手機,點擊了關於郗澤朗的「直播」。
自從被米嘉洛拒絕之後,郗澤朗又搬回了普里坎策島,雖然不能說完全意外,畢竟誰能輕易接受那樣一個他呢?但他還是感到沮喪極了。所以,搬回去以後,他經常一個人坐在海邊,對著大海,一發獃就是一天。
太易,也許,上次見面,我說的話刺傷了你,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傷害你。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歉意,你在我心裡,是我的朋友……
郗澤朗收到了米嘉洛的郵件,上面簡短地寫著那幾句話。
這也是我預料之中的發展。這世界上的愛情,要想真正跨越世俗,跨越對臉的執著,不用點非常手段,又怎麼能夠達成呢?人類,只有在陷入到困境中的時候才會認真反省自己的人生;人類只有在陷入到絕境中的時候才會抓住僅有的愛情。這是殘酷的真相啊!
「許偉哲,我有一個殘酷的計劃,需要你幫忙。」我在手機視頻上和他通話。
「OK。發來看看。我十分好奇呢。」許偉哲正在刮鬍子,一下巴的性感泡沫昭示著他的誘惑。
「你就別放電了。我是愛情絕緣體。」我一邊說,一邊點擊愛情文件,傳送給他。
就這樣,風和日麗的某一天上午,在Fashionism周刊寬大明亮的辦公室里,對著鏡子塗著口紅的米嘉洛剛好塗完了最後一抹。許偉哲風度翩翩地走過來,盯著她的烈焰紅唇,又露出了迷人性感的眼神。
「雖然你是老闆,可以在你的公司為所欲為,但我一樣可以投訴你的眼神侵犯。」米嘉洛笑得明艷動人。
「可是,你的嘴唇,太誘人,太美麗了……」許偉哲伸出他右手的食指,在米嘉洛的嘴唇上輕輕一抹,那只是一個沒有碰到她嘴唇的曖昧的動作而已。
「我現在是要投訴手指侵犯了吧?」米嘉洛收起口紅,放入背包,瀟洒地說了一聲:「我去採訪了,see you!」
是啊,我們的米嘉洛完全還不知道,那輕輕的唇間一抹,已經改變了她的命運。
第一天。「我的嘴唇有點疼。」第二天。「嘴唇好像變厚了。」第三天。「疼痛難忍。」
……
米嘉洛感到了嘴唇的變化,劇烈的疼痛感讓她不得不去醫院做個檢查。
「是皮膚癌。已經到了III期。」
「那要怎麼辦?」
「割掉嘴唇。」
「那會怎麼樣?」
「會影響美觀和口齒。」
「不割呢?」
「會擴散到滿臉;會死。」
「我還有多長時間。」
「不好說。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
米嘉洛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醫院。她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路過一家化妝品店的時候,她走了進去,她停在了放滿了各種口紅的展示台前,拿出其中的一支復古紅色,那是她最愛的顏色。她塗了那支口紅,又用自己的一隻手遮住了嘴唇,她在鏡子里看到了沒有嘴唇的自己,頓時哭了起來。
她掛著眼淚從化妝品店走了出來。她接到了她老爸的電話,讓她回家和爸媽一起吃飯。她強忍住了眼淚,謊稱還要加班,只能改天回去。她接到了多年未見又終於聯繫上的閨蜜的電話,閨蜜邀請她周末去參加她的婚禮,她迎合著答應了。她接到了許偉哲的電話,說明天要開新的選題會,讓她準備好資料。
「抱歉,boss,我身體不太舒服,我要請幾天假。」她終於和許偉哲提出來。
「那要請假到什麼時候?」
「還不知道……」
「啊?」
米嘉洛掛了電話,她似乎沒有心情再聽老闆在電話另一頭說什麼。
米嘉洛一個人傻獃獃地坐在了夕陽西下的街角咖啡館,她沒點咖啡,卻點了一杯玫瑰薑茶。她看著外面來來去去的身影,嘴裡叨咕出幾句話。
「那你呢?為什麼想死啊?就是因為變成這樣了?」
「不知道要為什麼而活下去啊。當我變成了一個『獸人』之後,我好像就失去了全部的生活。」
很好,米嘉洛想起了她和郗澤朗之間的對話。叨咕叨咕,她竟然笑了,於是她拿出手機,撥通了打給郗澤朗的電話。
「嗨……」米嘉洛先開口。
「你,第一次打電話給我。」郗澤朗依舊嗓音沙啞。
「是你說的,嫌自己聲音不好聽,不要我們通話,只寫信。」
「為什麼打電話給我?」
「我遇到一點事情,很想逃開一下。我能去你那裡嗎?」
「行。你來。」
「上次都是許偉哲送我,接我,我還不知道坐什麼游輪。」
「我派私人飛機去接你。」
「呵~有錢就是好。」
米嘉洛掛了電話,回自己的公寓收拾了幾件衣服,帶了點必備品。第二天一大早,有個女管家來公寓接她,又把她帶到了機場,那裡果然有郗澤朗的私人飛機在等她。她上了飛機,一路心事重重。
當飛機越過山和大海,一路沖向雲霄,米嘉洛看著窗外的雲朵,又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終於,飛機洛在了普里坎策島,米嘉洛帶著行李下了飛機之後,飛機就開走了。
米嘉洛看起來有點羞愧,她又在海灘和別墅之間徘徊了好幾次,才終於鼓起勇氣,敲了門。
「我想來想去,好像,我真的不知道該跟誰說出這件事。」米嘉洛在郗澤朗打開門的一刻,眼淚唰一下流了出來。
「你怎麼了?」郗澤朗這次沒有伸出毛手去擦眼淚。
在這裡,我插播一下,為了感情真實,我和許偉哲都沒有告訴郗澤朗,我們對米嘉洛的安排,和對愛情策劃案的改動。
「我很快就沒有嘴唇了,可我要保住嘴唇,我就會沒有了臉,甚至沒有了命。」米嘉洛已經哭得淚眼婆娑了。
「那……你來找我,我能解決這個問題嗎?」
「我是想問你,能不能接受多一個人,在你的島上啊?我也想藏在這兒,永遠藏在這兒,行嗎?」
「要是我不答應呢?」
「我要是沒地方藏,我就不割掉我的嘴唇,我就去死,美美地死掉。」
「你都以死相逼了,我還能怎麼樣……」郗澤朗嘆一口氣,一隻毛手拿過了米嘉洛的行李箱,另一隻毛手拽住了米嘉洛的胳膊,把她拉進了屋裡。
看吧,就算絕境之下沒有愛情,也有讓人依賴的溫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