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微服出巡
初八這日,華瓊聽的府裏隱約的熱鬧,再也睡不下去。
芳汀和芷汀也進來伺候,芳汀回道:“小姐,侯爺昨日晚上回來的遲,歇在了廂房。今日天還沒亮就去上房和王爺王妃請安了,囑咐您多睡一會呢。”
華瓊這兩個丫頭是自幼就在身邊的,自然情分非同尋常。這些調侃的話語平日裏也是說慣了的,隻是今天聽起來卻多了些苦澀。華瓊強笑道:“快些做正事吧。”
慕煊雖然是微服私訪,可是府裏又哪裏敢輕慢。華瓊按規矩,做了品級裝扮,梳了個“繞月”髻,取團圓吉祥之意。
她鬢發間兩支流蘇金釵,圓髻上綴了幾朵金製小花,上麵垂著幾根細鏈子,一顆指甲大的鴿血紅寶石墜子正好飾在額間。首飾是一套的,連發尾都有小小的金箍固定。耳邊也是兩顆紅寶石,卻是少見的矩形,卻更顯的華瓊的脖頸修長。最後脖間還掛上了一串富貴如意鎖,鎖正中也鑲了顆紅寶石。
華瓊不由皺了眉頭,這個工藝絕不可能是民間的手藝,怕是宮中的賞賜。
她的衣裙十分別致,怕也是新式的宮裝,月牙白的裏衣,外麵是金桂色的群袍,腰間的腰帶上也鑲了一顆紅寶花。淺黃血紅,看著竟是嫵媚的動人心魄。
她穿戴好了,丫鬟了掀了重重紗簾,剛走到廳裏便見慕宏正掀了水晶簾進來。慕宏看到華瓊,卻是頓了一下,眼裏的有什麽明了又滅,上前擁了她,嘴裏呢喃她的名字,“華瓊。”
華瓊笑著仰頭看他:“怎麽又回來了,不是說你與王爺有事情要忙嗎?”
慕宏強笑道:“不回來,哪能先看到你今日這麽美?”
華瓊看出他的勉強,鎮定道:“夫君莫非嫌棄我以前不美?”
慕宏一時連話也說不出來,最後隻能撐著笑臉,“哪裏?你便整日的編排我。”
華瓊將頭埋在他肩上,輕輕擁抱她的夫君。兩年夫妻,她清楚地感到慕宏的不安和焦躁,可是她也是無能無力,她有些恨現在這樣的狀況。
此時她什麽也說不出來,隻是心中默默說道:“仲安,你也不要怕。”
芷汀卻是不知道侯爺突然從前院跑回來了,此時急匆匆的進來,卻正好撞見小夫妻兩人親密無間的樣子,羞紅了臉,急忙又掀了簾子要跑出去。
慕宏卻是看見了她,叫住:“什麽事?”
芷汀低著頭,紅著臉道:“侯爺,奴婢不知道您也在這裏才,奴婢知錯了。”
華瓊笑道:“有什麽事快說吧。”
芷汀這才想起:“夫人,世子妃使人來請您去商量最後的菜單和戲班子的事情。”
華瓊心裏雖然有些苦楚,卻是不願意為難人的,隻得打起精神:“你回了世子妃說,我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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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宏也是抽了空子來看她一下,他心裏總是隱隱的不安,所以覺得回來確認一下才好。現在看華瓊也有事,想起自己還得幫著父親看著前院,便也依依不舍的去了前院。
華瓊這邊便領了芳汀和芷汀,來到西苑的房間,果然世子妃正手忙腳亂的指揮著。
莫維蘭見了華瓊過來,也是鬆了一口氣,她這些年被安王妃安排著修養身子,隻是每年年末的時候幫華瓊看看賬冊罷了。最近,安王妃將中饋的大事又交還給她,其實她是很樂意的。隻是安王妃那要求卻有些為難,第一條便是,不能讓那夫妻兩在一塊。
這些日子,安王妃與華瓊間的情態,她是一清二楚的。自然那轟動成都的傳言她也是聽說了的。她本事事都已經打點妥當,卻因為有人回稟說侯爺進了華瓊的屋子,一時心急,隻能想出這個借口將兩人分開。
華瓊知道她隻怕是有些感慨,忙勸道:“嫂嫂操持了幾天,怕是累了。聽春河說,早上起來連水也未用一口,嫂嫂快些回去用些早膳才好。”
莫維蘭聽了,便點頭應道:“也好,這事你處理時更好。我久久不出來走動,也不知道進來大家愛看哪些劇目了。再者衍兒這兩日還抱怨我沒有陪他,我便先去看看他。”
這邊,華瓊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家丁們將戲台重新裝飾了一番,又細細查看了菜單,等到閑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個時辰過了。她看看覺得萬事皆宜,便順著西苑慢慢散起步來。
這些日子,她心中總似有些鬱鬱,今日一忙,更是覺得頭暈眼花。如今,站在清心壇前,被涼爽的秋風一吹,才覺得精神爽朗起來。
清心壇是府裏的一汪池水,因著婆母的喜好,在湖畔邊值了一排柳樹,此時正是清秋時節,柳葉雖已變黃,卻也沒有全部掉落,看著自是另一番風情。她伸手捏住一枝柳條,思緒不由飄遠。
記得春天,柳樹正當嫩綠的時候,自己抱了旭兒和慕宏一起在這邊玩耍,當時旭兒甚是調皮,伸手去抓那隨風飄舞的柳枝,可惜她抱了一會兒就累了。
慕宏看到旭兒的玩鬧,便將他頂坐在肩上。旭兒這下得意的將一把柳條拽的手中,隻不肯鬆手。最後還是芳汀拿了剪刀,將那一把柳枝剪了回去,旭兒才乖乖的回房休息的。
晚上,旭兒卻仍是拽著一枝,才肯安然入睡。慕宏當時還打趣說:“旭兒的脾氣倔如小牛,也不知道像誰?”
她當時隻笑道:“有其父必有其子。”
慕宏卻不以為忤,笑著在她耳邊回了一句,倒是鬧了她個大紅臉。因為他說:“再生個閨女吧,到時候肯定怨不到我頭上了。”
她此時想起來心中還是甜蜜,可是此時的狀況,總是叫人心中不安。她有些自暴自棄的想,倒不如晚宴早點開始,慕煊早點駕臨,那一切便不用猜疑,不用擔心了。
華瓊正感到心緒煩亂的時候,忽然聽到幾步外的丫頭芳汀低呼一聲。芳汀一向穩重,此時怎會如此?華瓊狐疑的轉身過去,卻看到那一身紫袍的男子,不正是慕煊?
華瓊的心直直的沉了下去,不由得絕望。
這裏是內院,即使慕煊是貴客,也不該隨意進了內眷居住的院所。若是平常,賓客也斷然不會要進內院這裏。可是,他如今卻直接進了內院,再隱蔽也是瞞不過王府眾人的。
這下即使真的沒有什麽,自己恐怕也要坐實了那名聲。她的思緒轉了幾轉,皆是沒有什麽可以轉圜的,隻是麵上不能表露那鬱憤,緩步過去請安:“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