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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真假

  「看來是知道了。」刁珏朝前走了半步,「近來拿著這柄劍在穰縣裝神弄鬼的就是你吧,甚至還特意上了我家房梁,嚇唬我的父親,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馬師爺先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諂媚地笑了:「哎呀,雕蟲小技果然被縣令識破了。是!我該死!是我裝神弄鬼來著,就是為了騙點小錢!若是刁縣令不喜,我馬上就還回去,一家一家的還……」


  「還裝傻?」刁珏眉角揚得更高了,回身抓了一把珠寶狠狠砸在馬師爺身上,「這些,這些!絕非一般人家的東西!對了……一定都是你造的假,許家的那柄劍也是假的吧,我就知道這裡面有問題!你背後究竟是誰,裝神弄鬼到底有什麼目的!」


  馬師爺長吐一口氣,卻沒有回答,陷入某種思考。


  刁縣令的臉色更差了,大吼道:「你不說就算了!我現在就將劍帶走,然後將你繩之以法!」


  刁珏說著拿起劍從馬師爺身邊走過,胳膊卻被馬師爺一把抓住。


  「怎麼,你還敢攔我?」刁珏怒瞪雙眸。


  「刁縣令若是將這柄劍交給大理寺,麻煩的可不止我一人。」馬師爺好像忽然變了一張臉,淡漠的望向刁珏,「不如,來談一樁交易?」


  「什麼交易?」刁珏眯眼問道。


  馬師爺鬆開手,半推半請地將刁珏又迎回來幾步:「刁縣令,既然你我話都說道這個份兒上了,我便與你說實話。不錯,許府的劍確實是假的。」


  聞言,刁珏心口忽然落下了一塊大石,痛快地說:「我就知道是這樣!你現在還不快——」


  「但,這柄是真的。」馬師爺打斷刁珏。


  刁珏的聲音一下就止住了,他錯愕地望著馬師爺,然後又看向案几上的這柄劍。


  「這怎麼可能,真的應該在大理寺,而且只有大理寺那一把!」


  「呵……」馬師爺笑了,帶著一絲譏諷,「刁縣令真的是這麼認為嗎?」他走過去,右手輕輕的放在劍上,四指撫過,「這柄劍是我從許家調包出來的劍,當我在許家第一次見到這柄劍的時候,我便可以確定,二十五年前的那場刺殺案裡面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柄劍,千真萬確屬於許劭,大理寺的,才是沈沖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刁珏的眉心蹙緊。


  「我的意思很明白,雖然我也不知道這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有一件事是確定的……若是這柄劍確實屬於許劭,那究竟是誰殺了那六個人,是沈沖還是許劭,可就耐人尋味了。」


  「我父親目擊了當時的情況,就是沈沖所做!」


  「劍的事都可以造假,人的嘴就不會嗎?」馬師爺笑了,指尖在劍上點了點,「大理寺的人,今日在追查一個叫胡祁的木匠,這件事,刁縣令應該知道吧。」


  「胡祁?」刁珏攏眉,「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老胡究竟與這件案子有什麼關係?」


  「不知道。」馬師爺直言,「但是可以確定,既然大理寺使勁揪著那個老胡不放,證明老胡必然與過去那件案子有關,若是老胡在,大理寺很有可能會聽到另一番新的證詞。到時候,他可能會出面推翻刁老丈的證詞,若是證明的刁老丈作偽證,那麼可是重罪一等,雖然老丈以這個模樣不至於受刑,但是最起碼,刁縣令的官袍可就不保了。寒窗苦讀數十年,就這麼白白丟了烏紗,刁縣令也捨不得吧。」他得意地走了幾步,「但若是刁縣令肯與我合作,替我將這件事保密,我便可以替刁縣令暗中解決掉這個老胡,無論他是誰,我一定不會讓他翻了沈沖的案子,如何?」


  刁珏抬眸看向馬師爺,沉默了許久。


  馬師爺覺得這事兒可成,便要再說,熟料卻聽刁珏冷哼了一聲:「你覺得,我會與你一起做這等齷齪之事嗎?」


  馬師爺蹙眉:「這件事很有可能影響到刁縣令的仕途,若是刁縣令不除掉老胡,必有後患!」


  「行了!」刁珏狠狠甩袖,「我不怕什麼新的證人,有新證人更好,如此便可驗證我父的證詞,堵上如你這等人的悠悠之口!」


  「刁珏你太天真了!你父親——」


  刁珏忽然雙手抓起桌上那柄雙雁劍,一個用力頂在馬師爺的脖子上,並重重推了三大步,甚至踢翻了地上的案幾。


  「咚」的一聲,馬師爺被那柄劍抵在牆上,一動不敢動。


  「我再說一遍,我父親不可能撒謊!」


  面對紅了眼的刁珏,馬師爺連連點頭:「不會……不會……」


  刁珏咬牙切齒:「記住,我父親沒有任何理由去做偽證。你自己好自為之!」


  他負手俯視馬師爺,冷哼一聲,扔下重劍甩袖推門而出。


  馬師爺驚魂未定,急促呼吸,「咕咚」一聲坐到地上。


  「瘋子……瘋子……」馬師爺想到刁珏真的可能向大理寺舉報他,立馬變得坐立難安,「不行,穰縣不能待了!」馬師爺找了塊包袱布鋪在地上,划拉划拉地上的衣服皆扔進包袱里,一系,拔起腿就往外走。


  然而剛一拉開門,馬師爺卻突然傻了一下。


  「你怎麼……」


  他先是驚喜笑開,但接下來卻感覺到了不對,一張臉漸漸變得慘白。


  今日的月,森涼而平靜。


  ……


  另一面,長安城,左府。


  接到晁非從穰縣來的信鴿時,正是午後時分。


  左朗先將字條從信鴿腳邊抽下來,雙指展開,表情微變。


  「真的讓他們找到了線索……」他心中有點發沉,思忖片刻,返回書房,也寫了些什麼,然後塞回信鴿腳邊,將它送了回去。


  便在左朗回信的同時,早先接到唐玄伊指令的湯爺也已經來到了清心道觀的外面。


  今日長安城沒有風,天氣尚好,可也已經開始透了寒氣。


  湯爺先在清心道觀外面徘徊了一圈兒。


  此處與玄風觀不同,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一眼望去廖無人煙,只有偶爾幾個貧家子弟會來上香。


  忽見到幾個掃地的小道士正在嘟囔什麼,湯爺故意走近些。


  「現在香客都被玄風觀給搶去了,那個子清有甚了不起,當年還不是和咱們師兄平起平坐?聽說大師兄那般照顧那個子清,現在好了,人家自己封了道長,反倒是把咱們這裡的香客拉走,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哎呀,這有什麼辦法,人家可是陛下面前的紅人,去玄風觀的都是什麼人,那都是這長安的達官貴人,咱們這小道觀,和人家比得了嗎?」


  幾個人都露出了不滿的神情,又忍不住多說幾句。


  湯爺對他們說的話莫名有些在意,見其中一人走開了,便小步子跑到一名小道士身邊:「小師父,我是路過這裡的人,也想進觀修道,不知可有門路?」


  「這……」小道士感到頗為為難,但興許是許久沒人來道觀詢問這些事了,多少還有些興奮,遂接,「您在這裡等一下,我去知會下大師兄。」


  又過一會兒,小道士回來了,興沖沖說道:「大師兄讓您進去呢。」


  湯爺立刻跟著小道士進去,沒一會兒,就見一個三十五歲左右的男子在那裡迎接。


  「貧道子平。」道士微笑,「聽說您想要入我道觀清修?」


  湯爺點頭,同時打量了下這個叫子平的道士,以他看人的能力,只一眼,便識別出此人是真修道行還是來混個度牒,心下已經有了可以撂倒他的方法。


  湯爺抿抿唇,臉上露出了特別真誠的笑。


  一個時辰之後,這個叫子平的道士被撂倒了。


  道觀的一間房裡,子平已經被湯爺灌得半醉不醉,漲紅了一張臉,晃晃悠悠。


  「所以,當初你是因為逃避賦稅和勞役才當的道士?」


  「可不……長安城營生困難,陛下恩德,重振道家,有度牒在手,自然可以規避那些勞作,但並不代表我不誠心,正所謂英雄不問出處,是不?」子平打了個酒嗝,已經有些醉熏。


  湯爺趁機問道:「說起來,子清當年還是你的同門,如今玄風觀風雲長安,為何不讓他提攜提醒清心道觀?」


  「提攜?提攜個屁,不報復過來就已經不錯了!」


  「為什麼要報復?」湯爺繼續給子平斟上酒。


  說起子清,子平的臉上布出陰陰陽陽的笑:「當然是因為我知道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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