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高度 差距 聖殿
她盡量去想象雷霆防務無節操的程度，卻沒料到會無下限到如此程度。
核彈，哪怕是號稱最「乾淨」的中子彈也好，始終都是現實世界人們認知中最牛逼、最可怕的武器，它的殺傷是滅絕性的，不會為任何打擊範圍內的生靈留下所謂的生機，只要被波及，後果極其嚴重！
以陳鋒對身體的敏銳覺知，能清晰發現組織器官在快速壞死，大片細胞在崩潰前釋放出強烈的警告信號，一波波連綿不絕的提醒他快速遠離這片充斥著危險輻射的區域。
因著多次強化后的強大自我修復能力，以及初步覺醒的身體之神積極自我調整，快速增生的新細胞在最短時間內填補壞死的空缺，無數個微小的蠕動將壞死形成的垃圾排出去，於是他的所有毛孔都開始瘋狂的冒汗，裡面夾雜著粘稠的不明臟污。
他的肺管子里充斥著粘稠的痰，一股火辣辣的怪味兒從胃部往上反衝，讓他差點當場嘔吐。
另外還有腸道的蠕動，提醒他必須快點找個地方徹底解決這人生大事……
陳鋒那個彆扭難受就甭提了，走起路來腳步輕飄，兩腿不時要夾緊一下，好像褲襠里有藏了只貓，正在胡亂折騰似的，忒難看了。
李貓關心的問：「你沒事吧？」
在眾人意識里，陳鋒穿著最為單薄，沒有外骨骼戰甲的協助防護，遭受的輻射必然會多一些。
陳鋒難能把這糗事兒對她說，咬著后槽牙強撐：「沒問題，就是渾身排毒弄得有點難受。」
「哦，那就好。」李貓點點頭，「等脫離這片區域，我們找個安全地方清理一下。」
不只是陳鋒，每個人都感覺體表的蛋白纖維材料衣服工作乏力，處理汗液的速度跟不上毛孔的排出，滑膩膩濕漉漉的，好似泡在泥漿裡頭，格外彆扭。
顧英男收起輻射探測儀，淡定的道：「第二次爆炸把第一次核爆輻射塵擴散了至少一倍距離，長期呆在這裡會導致身體修復極致徹底超負荷而崩潰，我建議立即轉移。」
吳偉斌的雙眼赤紅，皮膚微微鼓脹，貌似鎮定的道：「我體內的病毒活躍度增加了一倍，這裡的輻射會促進感染深度，時間久了可能徹底打破平衡。」
後果會有多嚴重，只怕是他被完全感染而變異成怪物，失去被修復的可能性。
王彬毛了，連連揮手：「走走，趕緊走，特么的雷霆防務，回頭再找狗日的算總賬！」
這個仇是結大發了，以後無論如何都要有個了斷，並且還不只是為他們六個，包括那些被坑死的十幾支隊伍的冒險者。
無論如何，大家都是從一個地方來，為了不同的目的自願不自願的加入到浩蕩冒險大軍，縱然經常拼個你死我活的，比起里世界的人來，到底還隔著一層老鄉的關係。
這年頭幫親不幫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啊，說起來難聽，道理卻是明白的。
六人相互提攜，以最快速度往廣場深處奪路狂奔。
形似蝌蚪的地下空間在延展的同時不斷收窄，兩側岩壁漸漸變得如同地面一般平滑，連續爆炸震落了表層的灰塵，暴露出細密的紋路，粗粗上演看，跟地面的非常相似。
他們沒空去考證細節，另外光線也越來越暗，詭異的環境中，外面那些絕不越過邊界的藍菌儘管被氣浪狂風吹卷進來，卻是短暫的閃爍過，便猝爾死掉。
學霸姐百忙中給大家科普：「應該是內嵌於基因之中的自毀開關起作用，只要越過邊界，無形的精神波動信號會將其引發，這是生化技術里常用的一種『扳機』，不過精細到這樣的程度，簡直令人驚訝！」
能讓她驚訝的，可想而知技術含量得有多高。
「人類以科技為手段探尋自然造物的奧秘，無非是往更廣大和更微小兩個截然相反的尺度上努力。在廣度上重點發現天文現象來驗證推理的經典猜想，在精微層面則探究基因與蛋白、各種粒子的終極構造和生命最初的構造。最終兩個方向的研究結果一定會殊途同歸，然而想要統一利用起來卻非常困難。」
「之前我們遇到的超大型變異生物，體現的是它們在放大和改性上面的技術水平，現在看到的蟲子和藍菌，則體現了數量、尺寸的精確控制已經完善到細胞級別以下，甚至從基因編碼的微觀層次上直接改造成熟的生命群落，離著造物也就一步之遙。」
顧英男盡量說得淺白，專業術語一概不用，學渣們仍舊聽得非常吃力。
陳鋒問：「跟我們知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他就知道現實中克隆牛羊猴子什麼的，可能也有瘋狂科學家鼓搗出來過人，只是沒法做到像是正常繁衍出來的個體那麼健康長壽。
學霸姐豎起手指輕輕搖擺：「不要去比較，你只要知道，現在我們掌握的技術，對於基因改造后的長期影響還是處於未知階段，沒有經過幾十年漫長時間的嚴格驗證，就貿然推廣的轉基因技術產品，是背後那些大型集團為了獲取高額利潤而不負責任的做法。」
「可是還有那麼多的科學家表示支持，難道他們不清楚這個道理？」王彬混論壇時，經常看到反轉與挺轉的戰鬥時而鬧騰一陣，諸多名人高手紛紛擼袖子下場，聽上去各有各的理，咱小老百姓表示完全弄不明白。
顧英男嗤笑道：「千萬不要高估了所謂學者的節操，在巨額研究資金的誘惑面前，他們的意志力不比站街小姐高多少。大家都是出來混口飯吃而已，反正大多數只是口頭一說，他們自己又不長期吃的，就算有危害也有限。畢竟是脫離了生存壓力的高級群體、上流社會。」
「上流社會」四個字咬的格外清楚，腔調十足揶揄，可見學霸姐還沒有脫離廣大人民群眾的寶貴特質，值得嘉獎。
「那到底差多少啊，天上地下？還是原始人看智能手機的程度？」大眼難得找到個合適的比喻，說完了，都覺得自己好機智。
顧英男道：「不能那麼比較，但差距暫時沒法量化。在我們的水準而言，製造一種傳播性那麼廣的喪屍病毒是不可想象的，太過違反常理。但對於它們，製造出這許多的完整變異生物，是為了方便我們理解其技術高度，不得不遷就的產品。你可以想象成，錢學森先生要給幼兒園的小朋友講明白洲際導彈的彈道公式。」
「哈？要不要這麼誇張啊！」
錢大師的層次有多高，學渣們表示理解不能，但知道小盆友們有多難對付，哎吆我去，這是要難為死人啊！
學霸姐一本正經的點頭：「我已經盡量保守，事實上從我個人的觀察，我們和整個世界的生命體，在它們眼中其實已經沒有了秘密。除了憑空製造智慧有機生物之外，它們僅次於傳說中造人的神明。」
這就有點嚇人了。
陳鋒幾個久久不語，實在是她的答案已經徹底突破貧乏的想象力，讓人無力評判。
悶頭走了一會兒，李貓忽然問：「這是你從那些花紋中看出來的？」
顧英男道：「一部分吧，這裡像是一座傳授生物技術的知識聖殿，每一副圖畫都代表著一個物種經典而完善的基因樹，要完全解讀起來，我一個人暫時還有點吃力。結合諸多成型的生化改造體，大約可以做如此評判。」
「這麼說來，其實我們看到的一切怪物，都不過是用來給學生上課的活體標本？」李貓的臉色有點難看。
顧英男正經點頭：「它們真是非常盡心的好老師，為了提高學生們的信心，肯下大力氣製造出那麼多不同程度的成品來證明技術可靠性。不過很可惜，好像這裡的人並沒有領會它們的用意和苦心，一直在片面化、武器化的邪路上亂跑。」
這話聽起來咋就那麼傷人捏？
公然鄙視無端科技和賽博動力兩大世界級集團，學霸姐的狂拽叼霸也是沒誰了。
李貓嘴角微微一勾，快速一掃周圍越發逼仄的四壁，冷然道：「真想看到他們發現真相時，臉上的表情是什麼樣子。」
學渣們都聽明白了，頓時有種大快人心的欣慰，陳鋒剛想笑兩聲，陡然一陣煩惡衝上嗓子眼兒，抑制不住的咔咔劇烈咳嗽，踉蹌幾步趕緊停下，掀開頭盔朝旁邊噗噗連吐幾大口，全都是暗紅色、黑不溜秋的血塊樣玩意。
氣味相當之臭，如同窨井裡污泥被暴晒過那麼沖。
喝水漱漱口，重新合攏面罩，沖眾人擺擺手表示大丈夫，氣息微喘，迫不及待的問李貓：「這是不是也印證了你那個不能說出口的猜想？」
李貓點頭：「基本可以肯定了。」
大眼一臉茫然：「到底是什麼啊，完全聽不懂的樣子！」
王彬煩躁：「欺負哥們腦子沒你們靈活是吧？！一一二二說出來，痛快點！」
陳鋒與李貓、顧英男對視一眼，同時搖頭：「不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