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願意為他努力
飛機不是去特等局,而是到機密局。我和蘇小白先下飛機,再轉車到機密局。八月的天兒,驕陽似火,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我們到機密局時,我看見遲琛在機密局的樓梯入口等著,倚牆抽煙。
昏黑的牆影籠罩著他和他的影子。大熱的天,暗灰色襯衫黑長褲竟能透出幾分岑寂冷清,叫人跟著身心清涼。
聽到車聲入門,他立刻抬起頭來。
稜角分明的臉,雖離得遠,五官有些模糊,卻仍舊能感覺到那一雙鷹黑的眸緊盯著我這邊兒。
然後我見他丟煙,快步走過來,心裡一激動,卻是肩膀上一疼,蘇小白個渣人點了我的穴位。
「在這兒乖乖呆著。」說完,車子轉彎后,蘇小白自行下車了。
這來路上我就和蘇小白說了。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誰還拜堂?
不拜不就成?
但蘇小白也給我反駁了,重點不是這。
重點是——
真相不查出來,在遲琛身邊,我就有危險。
是挺危險的,跟一個隨時會被雷劈的人在一起……我都覺得自己太幸運了。
這風水輪流轉真是不假。
從前我在遲琛身邊,身負蠱毒,總怕傷了遲琛,現在換他來難受,只是車子轉彎,我這角度,把眼斜天上去,也看不見他們。
沖開穴位不是不行,但氣血逆流對孩子肯定不好。
黃澤修不在這兒,我當初一心都撲在池琛身上。根本沒有功夫詢問內丹怎麼護著肚子里小崽,那時,只想知道他沒事,這就夠了。煎熬漫長的五分鐘后,蘇小白回來了。仍舊笑意盈盈的,抬手解了穴,還道:「乖,真聽話。」
我轉身就推開車門,可大院裡頭,一個人都沒有。
遲琛這會兒肯定走了。將心比心,當初我什麼想法,遲琛鐵定也是什麼想法,當務之急顯然是找出「雷劈」的真相。
可是——
沒必要分開啊!
「蘇小白!你喜歡鄭廷是你的事,但我的事——」我的話未曾說完,被他打斷,「我樂意管。」
「你有病吧!」我看著大院,這邊兒蘇小白盯著我,狹長眸子眯起來。
「再說一遍。」
「我說你有病!」
他喜歡鄭廷和我有什麼關係?搶不了鄭廷就來找我?虧我幫他。何況!就是卧底,他也害了我奶奶,雖然鄭霄龍並未和楚玉人結婚,但楚玉人在我心裡已經定位是奶奶了。可我罵完了,小白還依舊笑,心情很好的樣子:
「乖,真聽話。叫你說就說。」
頓時,我別開臉,拳微微握緊。
以前我在遲琛面前覺得自己挺不要臉,也沒什麼自尊,但那也是被逼急了後來純粹是我樂意慣著他。
而面前這廝,才是真不要臉,心裡罵了一千一萬遍,嘴上沒作聲。
但蘇小白還自娛自樂上了:「只要你高興,隨便說,你有力氣也可以把難聽的話說個一千遍一萬遍,我洗耳恭聽。不過,罵我的人多了去了……你排不上號。」
蘇小白說這話一點不假。
曾經西都的小霸王,睡了多少男人女人。
我別開臉,跟這壓根沒臉的人在一起,我放棄。
但不說他也能找出來台階:「不說了?那好——」
蘇小白始終笑盈盈的,絲毫沒受到我的影響,頭一扭,挑眉笑:「那咱們進去?」
我頭也不回的大步往裡走去……
我還是第一次來卷宗室。寵乾也在裡頭。玫紅色的休閑西裝隨意披放在椅背上,淺米色的襯衫,單手扶額,很是懊惱的樣子。
「先坐著看吧,特等局把這個案子交給咱們仨了。」
「我去倒水。」寵乾起身時,我走到三角桌另一邊兒坐下,桌上是堆砌整齊的資料,瞄了瞄其餘兩份,內容應該是一樣的。
蘇小白自然而然的在我旁側坐下。
那邊兒寵乾提著水壺和水杯過來。
我沒想到我有朝一日和這哥倆在一桌子坐下。
就像是我沒想到,我能和遲琛在五月微風吹拂的小橋上,靜靜的看流水小溪。
只是——
翻開卷宗,我就皺起眉。
「為什麼是這個。」不該是雷擊嗎?后一句我沒說,寵乾眨眨桃花眼,「他沒和你說?」
這邊兒蘇小白挑眉,「忘了。」他說完,寵乾看向我:「雷擊案據說是總局自己負責了,高等機密,咱們過問不了。」
我:「……」
「那池淺也沒和你說?」寵乾不提還好,提起來后,那邊兒蘇小白站起來,「我去抽煙——」
說完,速度飛快的出去……
我將和遲琛沒見到,且和蘇小白吵了一架的事說完后,寵乾抿了抿唇,「他是故意的。」我當然知道是故意。大概怕我知道遲琛要去查自己的身世,不理我,怕我死纏著遲琛?念在,我肚子里還帶著個小王,我斷然不會拿生命開玩笑。
只是寵乾緊皺眉道:「寒霜,在事情真相查出來之前,你倆真還是別單處了。保不準兒啥時候就遭雷劈了。」
說話的口吻加眼神,可憐又同情,好似我能活到現在已是萬幸。又好似是看一個死人,帶著悲憫。
同樣的悲憫眼神,我記得上次是看陸九重。
「不過,你若真想知道,我可以去黑系統……」
「不用了。」我說話間,看著卷宗上的嬰兒照片道:「小十……找到了嗎。」
如果遲琛和那位神出鬼沒的總局聯手查自己的身世,我也可以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
其實這三月讓我想明白了很多事。
最好的感情並非整天膩在一起,而是不管我們相隔多遠,心都在一起。不會因為時間而顯得藏污納垢,滄桑蒙塵,凡有歷久彌新,永垂不朽。
若因感情而忘本,忘記自己,那便不是好的感情。
好的感情使人升華,願意為他努力,且變得優秀。
但對遲琛——
我不能和他並肩,我的目標是,在這一群變態中,不拖後腿就好了……
本以為靜奈死後,可以安頓。
現在看來,並沒有……
「喂。喂!」
「寒霜!」面前一雙手在揮舞,我猛然回神,寵乾看我道:「你想什麼吶,我這說半天。」
「那你再說一遍?」我說完,寵乾抿抿唇,隨意的轉著筆,「其實也沒說什麼,就是想問你,就那麼確定陸九重陽壽未盡?」
我點頭,「八月說過,她阿奴師叔算過,陸九重要和她白頭到老。對了!這事兒八月還不知道吧?」我說完后,心臟劇烈一收,她還懷孕,萬一受刺激,有個好歹——
寵乾漫不經心又帶著得意的挑眉,「我早吩咐瞞著了,她懷孕,誰敢說?」
我點點頭不說話了,那邊兒寵乾繼續道:「還有,我剛才還說,小十不在地宮。你也沒聽到吧!」寵乾說完,又補充一句:「我已經讓巡邏的兄弟拿著探測儀去找了。」
「這幾日,可能就會有消息。」
我點頭,指了指卷宗道:「我繼續看。」寵乾沒說話,端起杯子喝水。
我則低頭仔細看著卷宗,看了一會兒,擰了眉。卷宗上,黑紅標註的清晰。黑的是已經得到確切答案的,比如罌粟門的確有地宮,但是——
嬰兒並不在裡面。
嬰兒在幾裡外的一個山寨,換句話而言就是,我們誤會伊藤靜奈了。
紅色的是批註,表示罌粟門的地宮裡可能是個圈套,也沒多寫。只不過再往下看,我沒想到會是——
「百花飛頭降?」
再看見這名字我不由得擰起眉。
蛇奚就是百花飛頭降的降頭師。
早前提起過飛頭降,是巫師利用符咒讓自己的頭顱能離身飛行,達到提升自己功力的降頭術。而百花飛頭降是所有降頭術里,最為神秘莫測,也最為恐怖詭異的首席降頭。
只不過,猶豫降頭師並不是只有頭顱飛出去吸血,而是連著自己的消化器官——腸胃全都一起飛出去。
所以一旦腸胃破了,或者受傷了,很可能就會功虧一簣。
所以,這門邪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不會去練。
但面前這個暗自,就噁心多了。
「他吸食的是嬰兒血。」
「把嬰兒聚齊,然後安心練功。」我說完后,寵乾點頭,「沒錯,這個練功的人聰明,怕受到傷害,就先準備好了一切。」
說起來,煉製百花飛頭降最怕的就是前期被人發現。
可如果提前準備好「吃的」,那就簡單得多了……
但這得多大手筆?
全是嬰兒啊……
這得多少冤魂!
「要不是碰巧一哥們來路上用了紅外線偵測。我們還真不知道。可惜,那幾個哥們並不能判斷地質。」
寵乾說完,我點頭同意。
其實,也不是沒有地質專家,但哪有盜墓的懂?
可以好不慚愧的說,就算是地質專家也不如我們倒斗的熟悉土地,一洛陽鏟下去,便能分析下頭是個啥。
我繼續看卷宗時,那邊兒寵乾噼里啪啦的敲打鍵盤,最後十分用力的按了一下,「哈!資料來了!」
我抬起頭時,寵乾卻又一瞬間黑了臉:「我草!這他媽的在逗我,資料肯定被動過了!」
寵乾說完,我走過去,「什麼資料?」繼而我看見了,那電腦上寵乾搜的是「雷擊」,這貨又去黑系統了。
資料是英文,我在鄭家曾經專修過,看得懂。
屏幕上寫的是昆崙山『死亡谷』。
昆崙山死亡谷我知道,這谷也叫『那棱格勒峽谷』,谷地內磁異常值越高,當電磁效應作用時,雲層中的電荷受谷底磁場作用,雲層就會放電。而一旦有破壞磁場的『因素』存在,雷就會劈下來。這個因素,可以是闖入山谷的人、也可以是動物、花花草草。只不過——
「這是幾年前的案子了。」
當時挺轟動,大家都還以為有神明存在,但科學解釋后就美人相信了。
只是,去過香港,神明也沒什麼稀奇。
也不知道紫羅王怎樣了,黃澤修……又怎樣了。
「是啊,我知道!」寵乾抱臂負氣說著,擰著好看的長眉,「不過,咱們可不可以這麼想?相比之下,遲琛這裡的『拜天地』也是『因素』。」
我沒作聲,因為我不想糾結在這問題上了。
我現在只想把自己手頭的事做好才是真。
「別看了,趕緊找嬰兒吧。」
「嗯!走!這找完了,小十差不多也有下落了。」寵乾合上電腦,和我出去。
外頭走廊空空如也。
蘇小白不在,不知去了哪兒,寵乾似乎不打算等他,就帶我先走。
只是剛出門,就看見遲琛。他在那邊兒樹下站著看我,一雙漆黑的眼睛望不見底。
我一瞬間腳步頓住,我以為短期內看不見他了的。
不可置否,心跳劇烈的一收。
直到寵乾推我一把,「快去啊,我又不是蘇變態。」
我趔趄兩步,卻是看遲琛快步走開。
那瞬間,我反應過來了,飛快的往前跑著追去,但遲琛跑得更快,我不斷的追他,在熱烈列的大街上,在幽涼涼的小巷裡,好在不是黑暗中。
可他還是不見了。
我站在小巷的四叉路口,小口小口的喘著粗氣,他估計是不會找我了。但我等得起,我相信他只要查出來了一定會回來。
果不其然,身後頭頂上傳來他的聲音——
「真相查出來之前,不要離我太近。」
他聲音在小巷子上傳來時,我一躍而起,他再度一跳,還是方才那身衣服,「陸九重已經回道門,為了孩子,你好好活下去,嬰兒之事,你能解決。」
「走了。」
他說完,離開了。
背影瀟洒,我抿了抿唇,繼而笑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分開我竟然還笑了,也許,是因為他的話吧。我出了巷子,發現寵乾在巷子口等著我。
他倚著青磚牆,打理姣好的頭髮垂著擋住了眼眸看我來時,酷帥的甩了一甩,順手也甩了甩手指頭勾著的玫粉色的西裝在肩頭。那另只手單手插兜,頭一偏努努嘴道,「上車?」
我看著旁側的跑車,過去了。
飛機又直奔湘西。
不是罌粟門,是那幾裡外的山寨,一落腳我就看見了遠處山寨籠罩的一層黑霧,也做邪氣,這種陰氣,非陰陽眼看不見。
「看來,不少嬰兒已經遭到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