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希望那人是你
遲琛並未言,顯然是默許,然後蘇小白就跑出去了。
這邊兒我抱著樓蘭月,那邊兒遲琛一手扶韓祁白,一手把昏迷的紅葉扛在肩上。
走在我前頭的遲琛看起來並無不妥。
也許這些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可我還是心疼。因為當他轉過身時,我看見他背上也有和紅葉差不多的傷口,長長的十字疤。
方才韓祁白說他本來就是死人,不會再死。我覺得紅葉也一樣。
但紅葉和韓祁白不同與遲琛,遲琛受傷太多,太疼,這點對他這撐過三千多刀的人來說,還撐得住。
我看著遲琛俊逸高大的背影在前頭走,想要變強的心一瞬又起。
想要和他一樣強,這樣就可以站在他身邊替他抵擋一些。
比如……我看著韓祁白紅葉,我也可以想辦法,不死不滅。
殭屍也好、傀儡也行、屍體也可以。
只要能一直陪伴這個男人,不讓他再孤單。
我們走到外頭時,我終於知道遲琛為什麼受這麼嚴重的傷。我想,遲琛之所以受傷最多,肯定是因為沖在前頭最多……
你看他胳膊上的槍孔和破爛,顯然是伸出手幫別人抵擋。
探照燈下,墓室里滿是槍孔。
不說千瘡,也有百孔。
我低估敵方人數,方才聽見不少腳步聲,但沒想會有這麼多。黃澤修厲害,也躲不過槍林彈雨。這裡要是換做我,估計已經死了幾百次……
地上躺了一群外國人,我沒多看。
我只是環顧四周尋找一樣東西,可我沒找到。回過頭,我再看池琛傷口。
眸色略沉。
韓祁白說的沒錯,傷他們的那個逃了。
遲琛和韓祁白紅葉他們三個身上的長傷口應屬大型的冷兵器。
類似長劍、長彎刀……
也許是別的,可我在現場並未看見類似兵器……這能夠重傷他們三個的,絕對不簡單。雖然韓祁白說跑的兩個也受了傷,可我還是有些擔心,蘇小白……能行嗎?
如果蘇小白不能,那麼這兩個逃跑的人,會不會又和五大家仙一樣,回來尋仇?
以前不願多想,可現在很多事不得不多想。還有記憶的事兒。我很想問問遲琛,為什麼關於記憶的事兒又瞞著我。
可是……想了想,也許他只是來找太陽石,又作罷不問了。
畢竟,蘇小白也沒說明白,樓蘭月就醒來了……
飛機上,遲琛似乎很疲乏,他上了飛機就把韓祁白和紅葉丟在過道上,對我說句:「你先給他們包紮。我睡會兒……」就坐在椅子上閉了眼。
我看他這模樣,心裡咯噔一下,掃一眼時間——
果然,遲琛還有一天,就要睡覺了。
我把樓蘭月放在一邊兒,看窗外,蘇小白還沒回來。茫茫沙海中,除了雅丹群外,一個人影都沒有。不管蘇小白能不能成功斬草除根,我都要警惕著。
如果那些人再搬來救兵。
這裡也許會有一場惡戰。
說實話,我現在很想直接把飛機開走,但我又怕蘇小白回來找不到……雖然這人嘴賤又讓人討厭,可他和遲琛關係不錯,我就得維護著。我把樓蘭月放好在椅子上,回去撿韓祁白和紅葉,這倆人就像是垃圾堆里破爛的娃娃一樣。
把他們撿起來,順帶看那邊兒——
遲琛姿勢隨意,神情安詳的倚在飛機椅背上……
我放平了兩張座椅,把韓祁白和紅葉放上去,飛機上急救的東西還是一應俱全。我迅速給他們剪開衣服,然後,我盯著紅葉和韓祁白背後十字形、幾乎爬滿整個脊背的猩紅色刀疤,擰起眉。
這要是換做活人已經死了。紅葉被保護的挺好,他身上的傷是三人中最少的。
相比之下,韓祁白身上那麼多子彈,我覺得……
很可能是韓祁白為紅葉擋子彈。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要打電話罵總局。
特等局那麼多變態在那兒,多來些人會死嗎?
老子……他媽的心疼!
飛機艙里滿是血味,打開酒精瓶后,鼻尖又充斥著酒精和血的味道。
地上很快丟了一地的血紗,我關緊了飛機門,可以說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除了專註與包紮,我還要警惕外頭會不會來人。
緊繃著神經好不容易,把所有子彈都取出來,再縫合,包紮……幸而周圍並沒有人來,檔案,蘇小白也沒來。
我上一次做這事兒,還是給黃澤修縫合傷口。
他現在在妖門應該很好吧?
給紅葉和韓祁白包紮完畢時,我站直身子,腰背脖子包括眼睛都有些發酸。肚子發出「咕嚕嚕」的叫喚,但我卻一點胃口都提不起來。大概是孕婦反映。
我起身時,是有些疲乏的。
但我知道,有內丹在,孩子不會有事,遲琛都能如此篤定,且我自己在頭三個月也是毫無感覺,我走到了遲琛旁邊。
遲琛還在睡。
他已經很久沒有露出這樣的表情了,他的陰狠,冷漠,詭譎,嗜血,殺戮在這一刻通通化為烏有。我main去,只有孩子樣的單純的他,毫無防備的樣子很是惹人憐愛。
他真睡著了。
我相信他是真累了,否則,他不會這麼酣睡。腳下有蜿蜒的血,我拿出剪刀,準備剪開他衣服時,卻見他肌肉一瞬緊繃,睜開眼,抬手朝我招呼而來!看那一雙警惕的鷹眸中,睜開眼時浸滿的冰雪寒氣和殺光,我一怔,加上他速度飛快,我根本躲閃不及了!
卻是那手,到我面前停住。
他人瞬間鬆懈下來,目光亦是柔了幾許,手給我撩了撩頭髮,聲音帶著蘇醒的慵懶和一絲性感的沙啞。
「他們……好了?」我斜眸睨了過去,那邊兒韓祁白和紅葉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
「我的技術你還不知?」
我說完,遲琛淺淺笑了,他從鼻腔里發出「嗯」的一聲后,又閉了眼。
隨之他身上又開始散發出那種慵懶又無防備的氣息來。
這樣子的他就像是一隻打盹兒的貓兒。
慵懶無邊,沒有攻擊性,蓬鬆的黑髮被窗外的陽光照耀的有一層暖黃光芒籠罩,看起來毛茸茸的,很想讓人去撫摸。
「我給你包紮?」
我柔聲說著,遲琛:「……」
又睡著了。
我無奈的笑著搖頭,然後深吸口氣,酒精的味道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刺激人的神經,趕走疲憊。然後我剪開了他的衣服,這一次,他沒有動。
很快,那赤裸布滿鮮血的上半身就露在我面前。
我繼續緊繃著神經,一面聽著外面的動靜,一面給他取子彈縫合傷口。
遲琛的傷果然是最嚴重的。
韓祁白中了三十三彈,紅葉只有那刀疤和兩顆子彈……而遲琛身上足足有六十五顆子彈,從心口到小腹。
即使知道他不會死,我還是手抖。
畢竟,從腸子和心臟里里拿齣子彈,這種感覺……簡直糟透了。
我知道這世界上從沒有感同身受之說,可是這一刻我的確感覺到了疼,五臟六腑,腸子,全身都跟著疼……
一切做好時,遲琛也裹成了半個木乃伊。
抬眸,我給自己擦汗時發現遲琛蓬鬆的發竟然也被汗水浸滿。心,猛烈一收,他還是疼吧,只是裝睡罷了。這傢伙……我抿了抿唇,去拿棉紗在手上仔細疊好給他擦掉,卻是棉紗輕按在他額頭時,他突然伸出手把我抱在懷裡。
血腥夾雜著橘香,遲琛的溫熱的氣息噴洒在我耳側。
「寒霜……」
他低聲喊我的名字,聲音有些暗啞,且低沉,頹廢。
說完,他側過臉吻我的頭髮,手還緊緊地摟著我,也不管自己還傷著,把我用力按在他心口。
破破爛爛的心臟,顫顫抖抖的跳動。
「嗯,我在。」
聲音,不自覺的隨著他一起柔和。他沒有動,唇還貼著我的發,有些呢喃的口吻。
「我的記憶……和一個女人有關係。」
遲琛說話間,我整個人怔住。
女人……
我沒作聲,等他繼續,而他
繼續吻著我的發,在我耳邊繼續道:「我希望那個人是你。因為……」
「樓蘭月說,那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女人。」遲琛說完,我的心,卻並未因此而悸動,因為……
如果不是我怎麼辦?
似乎知道我想什麼,
遲琛道:「此時,此刻……恢復記憶前,我……」
「你不用說,我懂。」
我打斷他的話,問他。
「確定在這裡能恢復記憶嗎?」
我邊說,邊強迫自己緊繃的身子柔軟下來,我明白了為什麼他方才對韓祁白敵意那麼深。
也許是因為不知道恢復記憶後會發生什麼,所以想要拚命的抓住什麼。
外頭風沙呼嘯而過,他遲琛道:「不確定,但樓蘭月說有希望。」
稍作猶豫,我的手還是從他身上滑落——
就不能,不恢復記憶嗎?
這一句話哽在喉嚨,到嘴邊化作一聲「好」。
我無法想象一個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人的內心,但如果是我,我又會怎樣呢?雷劈拜天地,想想也是和女人有關係的。
「不管怎樣,我都在這裡,一直……一直在這裡。」
我說完,遲琛更用力的摟緊我,「嗯。」
「慢慢查吧,不著急……」
我說完,遲琛摟緊我,聲音帶著睏倦,似乎要睡著似得,「嗯,我……不能拿你做賭注……」他說話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直接睡過去了……
我知道,我不能賭。
因為驗證是否是我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結婚,拜天地。但如果不是我,便是天打五雷轟……
池琛不會鋌而走險。
所以……
遲琛,你是又早知道了嗎。這段時間,才避開我?
算了,我不多想了。
他睡著時,我一抬眸,正看見外頭蘇小白回來了。
「蘇小白回來了。」
我說話間,遲琛還沒鬆開我,他睡的很香又露出那種嬰兒般無辜的表情,我側目看過去,窗外頭一片黃沙中,蘇小白腳步踉蹌,顯然也是吃了虧。早知道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沒想,這人倒真是厲害,竟然能一個人把我們所有人都擊的潰不成軍。
不過——細細想來,那伊藤靜奈不也是一樣?
人生不過就是這般,你方唱罷我登場。
我掃了一眼周圍,確定蘇小白身後沒有追兵后,用力掰開了遲琛的手,好容易才出來,飛快跑出去了……
離得遠遠的我就看見蘇小白身上同樣有十字形的刀疤,不過和他們不同,蘇小白的是在胸前……
「他媽的……兩個破農民居然這麼厲害。」蘇小白雖然傷了,但還不至於要被扶著的地步,他罵的話教我一怔。
「農民?」
蘇小白冷哼,「嗯,拿著個破鐮刀!」
蘇小白說完,人突然跪下來。
「我草,真他媽的……疼。」
「還不扶我!」
蘇小白說話間,抬起手,我看見他的花戒也被砍掉半個。
兩個人嗎?
我擰眉快步上前扶住他,道:「那……那兩人死了?還是……逃了?」
我很擔心會再出現尋仇的事兒。
卻是蘇小白頭一扭道:「遲琛他們都打不過……當然是逃了!你當我是神仙啊!」說的理所當然,我竟無法反駁。
「好吧。快走吧,我們……先離開這裡!」
我說話間,蘇小白沒再繼續說。
扶著蘇小白上飛機之後,蘇小白讓我趕緊開飛機離開。
他的傷口是在胸前,自己能縫合。
我沒想到,到最後,只有我一個毫髮無損……
我還是第一次開飛機,自從黃澤修不會開飛機后,我專門有學過。
只是還真讓我們躲開了,飛機飛上高空的時候,我看見下面有兩輛軍車速度飛快的卷著黃沙而來……
我不知道特等局在哪兒,飛機定位了西都后,打給了機密局,爺爺帶著人過來接。
遲琛竟然沒醒來,也許他太累了。
我也疲乏至極,爺爺準備了美味我吃了些,就吃不下,蜷縮在遲琛身邊兒也跟著睡了……
卻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我看見遲琛跟著一個穿著紅衣的女人走了……
他們越走越遠,我追不上他們,倒在地上,有蜿蜒的血從小腹流下。
「不!」
我猛然驚醒,睜開眼時,面前帶著煙草氣息的香風劃過,「做惡夢了?」遲琛不知何時已經醒了,聽見我的聲音,到了床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