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激流碰撞
「這地方很兇啊！」
劉鷗的感知太敏銳了，不用主動觸碰，也能看出這片森林裡蔓延的重重殺機。
災變后的世界環境下，能量空前活躍，很容易為生物體獲取和操控，於是連低等的蟲豸都能爆發出不可思議的殺傷力，稍微大一點、等級高一點的生物，都可以激發出奇異的技能。
自然能量與生物體的生命力、精神波動共鳴，當足夠多的個體之間形成統一的投放對象時，一個龐大的波動場就此形成，繼而擾動能量產生異常的環境區域，表現在觀察者眼中、感知中，就是一片充滿威脅的凶地！
浩瀚無邊的山林，只是暴露在面前的參天巨木都如同細長的摩天大樓，巍峨峻拔，如同抵天利劍！
那瀰漫的凶煞威勢扭曲了環境的自然元素，形成淡薄的霧氣在其中緩緩地浮動，風也吹不散，雨也打不碎，連聲音都阻隔的模糊不清，光線都無法照透。
這要比人跡罕見的深深老林還恐怖！
至少那裡多的是天然形成的危險，而這裡則隱藏著來自無數生物體匯聚的共同殺機，以至於整片山林都好像活過來，人一旦進去了，等同於鑽進一個廣達幾十上百公里縱深的巨型怪物的肚子里。
劉鷗不禁提那些先行部隊的人感到擔憂，他們能摸清裡邊的情況，完好無損的活著回來嗎？
恐怕很難！
前沿部隊似乎也試探過了，劉鷗目光所及的森林邊緣，有上百個冒著硝煙的爆炸點，其中有幾棵參天巨木被攔腰炸斷，歪斜傾倒，橫亘在去路之上，如同巨大的圍牆。
一些怪物的殘缺屍體被零散的拋棄，估計又是一次試探的結果，很顯然，這一次人類又贏了。
接下來，會怎麼做？
劉鷗暗暗的猜測，耐心的看著所有步戰車卸載完畢，一支支四十多人的分隊分佈在寬闊的正面，周圍有戰車環列，無論空中還是地面的攻擊要想接近，都不容易。
教官們大聲的呵斥著，指揮眾少年選擇好位置列隊，彼此之間以臨時班長帶頭保持安靜有序，然後都準備堵好耳朵。
後方，少將率領的部隊也抵達預定位置。
隔著更遠，他們出現在一片比炸禿了的高地上，少將站在裝甲指揮車頂部，用高倍望遠鏡觀察過前沿陣地，又往森林的後方延伸開去，他毫不掩飾的透出一股凌雲傲氣，似乎激起了無處不在的威脅的反應。
廣袤的叢林無風自動，高聳的巨木吱吱嘎嘎的搖曳，一片灰濛濛的霧氣從深處蔓延出來，在前方如活物一般的翻滾涌動。
少將微微一笑，將這洶洶而來的威勢視如清風拂面，眯縫著的雙眸中射出純粹的光芒，輕描淡寫的下令：「瞄準那棵最突出的樹木，炸斷它！」
他的指令不算清晰，但身邊的參謀指揮人員都足夠優秀，順著他的觀察軌跡輕鬆鎖定森林邊緣最突兀的隆起物，一棵至少有兩百米高的參天巨樹。
好似一根旗杆直插天穹，透著一股凜凜的威風，如同陣前將領衝天高舉的長劍，無聲的煊赫著對敵人的殺機和戰意。
一道道命令傳遞下去，兩翼齊飛的無人機向前靠近森林邊緣，俯瞰鏡頭中，除了密密麻麻的枝葉之外，看不到丁點兒的地面，操作員不敢繼續向前推進，以往的經驗表明，那隻能遭到突然的襲擊而墜毀。
這個距離也夠了，加倍放大的鏡頭下，目標巨樹清晰呈現，激光指示器穩穩的鎖定。
六門155mm自行火炮發射出激光制導炮彈，震耳欲聾的轟鳴中，相繼命中那高聳的樹榦，隨著一陣吱吱嘎嘎的爆響，沉重樹冠壓垮了最後的一點兒支撐，轟隆隆歪斜傾倒，砸塌了下方一大片樹木。
破碎枝葉如暴雨紛飛，大量飛禽噗噗啦啦的倉皇竄起來，轉移向後方。
劉鷗等人在前沿親眼目睹這一幕，大多數人不明所以，但劉鷗卻能清晰的感覺到，整片松林連成一體的無形威勢好似被破開一個缺口，那股沉重的壓力也生出波瀾。
他驀地明白了少將的做法，陣前先斬一員敵將，對敵軍的軍心士氣迎頭痛擊一拳，藉此助長本方的氣勢，這是精神意志層面的交鋒！
「高明啊！」
劉鷗暗暗喝彩，更感到一絲驚訝。
很顯然，少將洞察了人類與怪物戰鬥的關鍵，不是一地的得失，而是整個族群生命意志的對抗！
人類當前最有力量的武器投入進來，徹底打破異類生物聚合而成的生命場，驅散那股無處不在的威脅和壓力，搞出一個對於雙方相對公平的戰場！
指揮車上，少將看到森林中瀰漫的薄霧在翻騰，似乎能感受到其中的變化，微笑著沉吟道：「世界環境不適於我們生存，那就打破它，改造它，讓它變得有利於我們人類的生存。現在，只是開始。」
短暫的靜默之後，震耳欲聾的轟鳴接連響起。
一個122mm自行火箭炮營，18輛40管火箭炮列開陣勢，朝著遠方叢林開始發射，一枚枚噴著白煙的火箭彈呼嘯而出，成群結隊的扎進邊緣五公里之後的區域，均勻分散的高爆戰鬥部瘋狂潑灑鋼珠或預製破片，另有鋁熱劑燃燒彈肆意的縱火，沸騰的硝煙在爆炸中劇烈的翻滾著上升，衝散瀰漫不散的薄霧，震撼著古老的林地。
漫長的雷霆轟鳴彷彿無休無止，從五公里向更遠處不斷的推進，一直打到這一型火箭彈的極限，深入叢林中近三十公里的區域，精度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但總數傾瀉了足足1440發下去，一個寬闊深廣的破壞帶於此形成。
無人機忠實的記錄著整個過程，一個個殺傷力異常薄弱的區域被重點標註出來，不管下方有什麼東西，是奇怪能量場還是強大的怪物，坐標諸元反饋到指揮中心后，嚴陣以待的155mm火炮立即遠遠地指過去，跟著是精準的炮彈呼嘯砸落，兩三發一組的連續命中，炸得天翻地覆，地動山搖！
劉鷗震撼的說不出話來，相比那些撐天拔地的巨型怪物，眼前的人類力量展示同樣夠兇悍，夠威猛！
他分明感覺到，整片山地凝聚的意志散亂不堪，一股屬於人類的氣息在其中野蠻攪動，弄得亂七八糟。
大環境，正在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