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命運自決
太突然了，劉鷗一時有些愣怔，說不出話來。
少年的心目中，生命總是充滿了蓬勃向上的氣息，彷彿春天到夏天的那段時光，綠草萌生、花開遍地，鮮嫩枝葉爭先恐後的舒展向舒爽的微風，到處漂浮著怡人的活力味道。
哪怕末世災難突然降臨，猝不及防就要面對生死考驗，他也沒有放棄過心中那一抹美好。
人活著，總要開開心心，整天一副家裡剛死了人的表情，除了讓大家都不痛快，並不能帶來任何的益處。
但有一樣，對於死亡，他還沒有形成習慣。
尤其是那些產生了親近關係的人和物，少年的情感比較外露，往往幾句話或者幾分鐘就能接近、親近，卻很難割捨開來。
對於鬼皇，他的感覺堪稱複雜，從無法抵禦的強敵、到互相算計的對手，再到悲催落幕的敗亡梟雄，悄然寄託苟延殘喘的倒霉BOSS，再到現在簽了平等契約的臨時夥伴。
打交道多了，彼此了解的深入透徹，感情上產生羈絆。
突然聽說祂要去死，還正兒八經的交代後事，這玩意哪裡是一個十二歲孩子所能立即接受的？
劉鷗心裡有點兒堵，想安慰吧，不知從何說起。
剛剛他還在為兩者對話中的隱藏信息而懷疑，轉眼卻要生離死別。
鬼皇若就這麼死了，是不是一切皆休？
劉鷗的臉也僵硬了，卻沒法如二次元里的男生女生一樣，揪著人家衣服質問：「你答應過我的……。」
這種話，說不出口啊！
鬼皇看出他的窘迫惶然，淡淡的一笑：「很感謝你聽我說出那一番話，我不會再有遺憾了。」
說完，也不等劉鷗回應，祂的手臂輕輕一揮，整條街道倏地幻化為一片無盡蒼涼的荒古空間！
心想事成！
只要想象力足夠，能量足夠，可以在這裡具現出任何你想到的東西。
即便是一個普通人，徒手搓出原子彈也不是問題，前提你得還的起賬。
鬼皇出手，動作絕非普通人可以想象，劉鷗被一股柔和力量推著退到遠處，只覺有種親眼目睹開天闢地般的壯觀！
那真是一個無邊無際的巨大空間，至少從劉鷗的角度，一眼望不到頭。
天高地闊，卻是到處一派蕭瑟蒼涼，無論青灰色的天空，還是鐵鏽覆蓋著的大地，處處崩塌的文明遺迹，戰火洗禮過後的狼藉滿地，唯獨沒有一點生機。
飛鳥、走獸、智慧生靈，通通沒有，連一根草、一棵樹也看不到。
水也沒有，風在呼嘯，刮削腐朽的岩石牆壁如刀子一般鋒利，估計用不了多久，一切曾經有生命活動的痕迹，都將徹底的消失。
劉鷗的獨特感知中，那是一個即將走向死亡的世界。
是一切生機都被耗費，行將歸於死寂的空間。
鬼皇的內心最深的刻印，竟然也是一片廢土！
一切都在眨眼間完成，快的好像放視頻。
當一切停止變化，鬼皇閃身投入其中，化為火柴棍大小的一點。
雲燼沖著劉鷗意味深長的一笑，身形點點星散，同時又在小世界裡面如星光匯聚，重新聚集。
兩者之間，離著大約一公里遠，彼此眼神不好都看不清楚。
但這對劉鷗和其他觀眾來說，全都不是問題。
是的，茶館里的所有奇形怪狀的生物再次圍觀上來。
祂們活得也是真無聊，在這片狹小的天地間，不知道多久才能碰到一次新鮮事兒，今天算是走大運開了眼。
比起那些傢伙，劉鷗顯得微不足道，他無法改變裡面的兩個傢伙，外邊這些更不掛在心上。
揮去心頭的淡淡不舍，他換上積極振奮的心態，瞪起眼來仔細觀察小世界裡邊的動靜。
圍觀者們數量遠比剛才多，凡是在這小鎮裡面的，還有不知道躲在那個犄角旮旯里的，統統跑過來看熱鬧。
店小二不知道怎麼整的，竟然把茶樓擴大成了角斗場一般的壯觀規模，茶座數量百倍增加，宏偉建築如火車長龍於兩側兜裹去，把那小世界重新變為斗場空間一般的存在。
一個倒扣的透明碗裝空間，縮小了無數倍的體積，如同角斗場的中央場地，所有圍觀者的身材等比例放大，便如成千上萬的奇怪巨人，俯瞰著火柴棍小人的對決。
劉鷗莫名生出一絲痛恨。
他恨這些人的無情冷漠，已經完全漠視了生命的可貴，裡邊兩個即將以悲劇的相互殺戮而消亡，對看客們卻只是一場消磨時光的談資笑料。
如此而已。
「我絕對不會成為你們的笑料，絕不！」
劉鷗用力握緊拳頭，讓那刺痛時刻提醒自己，想要避免成為玩偶的下場，就想盡一切辦法，超越這裡的懦夫們，登上無人可以強迫屈從的巔峰吧！
霎那間，他竟然明白了鬼皇曾經的心意！
恰在此時，鬼皇與雲燼二者也完成了準備，各自變身成最常用的體態裝束，落在劉鷗眼裡，卻是兩個威武出眾的人形，恍如神話故事中走出來的傳奇一般。
能量在兩者身體周邊沸騰，將幻化而成的光影扭曲變形，沖的好似要如雲霧一般散開。
劉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任何一絲細節。
透過驟然稀薄的光影，他恍惚看到了兩個強者的本來面目。
鬼皇並非是幽靈形態，而是大團的濃霧匯聚成型，隨時在做不規則的運動，其中似乎有什麼獨特的韻律，只是外人很難讀懂。
雲燼也不再是絕世美人，她的形體要具體一些，但看起來卻像是一大堆灰燼的集合體，每一個顆粒都閃爍著幽深的光芒，仔細辨析，可以看出並非是折射外部的光線，而是顆粒自身在無窮盡的坍塌疊加中，邊緣逃逸的信息流形成的虛幻假象。
即使隔著堅不可摧的光幕，外邊的觀眾都能體會到兩者的強大！
鬼皇的濃霧細密到不可分辨，流淌時似乎是粘稠沉重的金屬溶液，隨時釋放出徹骨的殺機，觸碰到地面，哪怕已經腐朽的岩石和金屬，也要重新粉碎一遍、化為烏有！
劉鷗覺得，若是當初鬼皇給自己一下子這玩意，早在冷湖嶺森林裡，他已經死翹翹了。
雲燼的外放威勢是另一種感覺，彷彿是死神的凝視匯聚，當那些黑洞般的顆粒產生共鳴跳動時，扯動的整個空間似乎都要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