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進退皆是懸崖
幽靜的一縷光從懸頂之上落下，映在顧恬恬的身上。
褪去一身勾人的魅惑，除去一身的野心，她和這幽暗的世界和解一般，互相陪襯，相得益彰。
一旁的李威靜默地看著簡寧寧，忍不住說道：「D走得突然，他對於《D·P》到底知道多少我們不得而知。」
李威單膝觸地，蹲在簡寧寧跟前。
莫名地，顧恬恬鼻子一酸，摟著了李威，頭虛靠在他的肩上。
「我好累。」顧恬恬的聲音透著疲憊。
李威輕輕地摩挲著她的頭髮，輕語：「我知道。」
李威的心一陣陣抽痛，他和顧恬恬青梅竹馬，看著她成長，看著她情竇初開，看著她一次次傷那些男人的心，看著她為了《D·P》而攪進一場場風雲。
他能做的，只是在她身後默默地陪著她。
李威不喜歡顧恬恬卷進和《D·P》相關的事情，他知道，和《D·P》有關的每一個人他們都惹不起。可是，顧恬恬還是義無反顧地這麼做。為此，他們爭吵了好多次。
在遇到寇珺之前，顧恬恬從來不喊累，就算通宵熬夜她也總是興緻盎然的樣子。
累，大概是因為她真的愛上了寇珺吧。
愛，總是讓人疲憊，讓人茫然無措又甘之如飴。
這種感覺，李威再熟悉不過。
李威又一次說道：「其實我一直都想跟你說，真正的快樂源自我們內心的坦然安寧，和能不能主宰世界沒有必然聯繫。」
顧恬恬抬起一雙疲憊淚眼，問他：「那你妹妹呢？也沒有關係嗎？」
李威有個雙胞胎妹妹李維，生來就得了唐氏綜合征，從小生活不能自理，全靠唯一的親人李威照料。
提到妹妹，李威的心痛苦地收縮了下。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以後的日子一定也能過下去，不一定非要想辦法把她的病治好。」
唐氏綜合證並不少見，但也沒那麼容易治好，必須去最好的醫院找最好的醫生，同時還需要心理醫生輔助，把曾經缺失的人生課程補上。
顧恬恬把頭髮從額前撩至腦後，露出一張性感憂鬱的臉。
「李威，從十歲那年，你妹妹為了幫我偷蛋糕而被孤兒院責罰時，我就暗暗下了決心，有朝一日一定會治好她的病。」
顧恬恬低著頭，目光看著腳下的地板。
「父母放棄了我們，我們不能再彼此放棄。」
顧恬恬站起身，走向窗戶，聲音低沉：「不管你怎麼說，我都會繼續追尋《D·P》的下落。一旦得到《D·P》，我們就算不能主宰世界，也能獲得一筆巨款，到時候我們往後的日子就不用再擔心了。」
顧恬恬轉過身來，遠處的街燈映在身後，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段。
「李威，我受夠了老鼠一般的日子。秦漠死之前的這三年所過的日子，不就是我們以前過的日子嗎？現在情況雖然稍稍好轉了一點，但我們都很清楚，我們並不幸福。我們沒有正常人的童年，也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看世界，更無法像正常人一樣去愛……」
李威搖頭，「只要我們內心光明，何懼現世有多黑暗？我本就不贊同你和《D·P》扯上關係，但你堅持這麼做，我也只能由著你。可是你非要和那個D有往來，他有先知的能力你不是不知道，一旦他覺得你沒用了，想除掉你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顧恬恬有些激動，說道：「他現在已經死了，事情沒有之前那麼棘手了。」
「你還沒醒悟嗎？」李威雙手握著顧恬恬的肩膀，急切道：「平白無故地他為什麼忽然選擇自殺？你當他傻嗎？」
顧恬恬直接道：「那你告訴我，他為什麼自殺？」
李威被顧恬恬逼迫得說不出話來，沉默了一陣后，語氣低沉地說道：「我猜不透他，所以我才覺得他危險。」
顧恬恬搖頭，說道：「李威，和D打了三年交道，我對他也算有一定的了解。我猜測，他之所以匆匆自殺，是因為他要銷毀和他腦袋連接的那台電腦里的數據。」
「人死不能復生，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李威不解。
顧恬恬反問李威：「如果從一開始，D就不是真正的大玩家呢？」
「你的意思是？」李威眉頭緊蹙。
顧恬恬說道：「D很有可能也只是一個傀儡，他自殺是為了保住機密。」
「另外，他沒有傳聞中那麼神，他雖然能提前10秒知道秦漠的種種，也能預知我的言行，但他這一異能並不是對所有人都適用。三年了，我只見過他預知秦漠和我。」
「你想想，如果他真的能預知所有人的未來，哪裡還需要逃到雪山這等地方？」
李威陷入了沉思。
這些年來，他不願意讓顧恬恬靠近那個擁有先知能力的D，就是因為D能夠鎖定顧恬恬的人生軌跡，並提前10秒預知她的人生。
顧恬恬沒有注意到李威越來越暗淡的眸光，依舊有些激動地說著。
「D預知的人有限，就說明他並不是真的擁有先知的能力，而是有東西輔助他提前得到了我和秦漠即將發生的事情。」
「他之所以會被寇珺和簡寧寧逼上絕路，也是因為他無法真正駕馭寇珺和簡寧寧。」
顧恬恬說著說著便疑惑起來，自言自語地嘀咕著：「那他為什麼能改變自然災害？我分明記得他在寇珺和簡寧寧找上門之前，改變了颱風方向。」
「我明白了！」短暫地沉思后，顧恬恬眼眸一亮，激動地握住李威的手臂：「真正能夠改變颱風方向的人不是D，而是真正的幕後大玩家。」
「那這麼說來，D有可能不是自殺，而是幕後大玩家發現情況不對，直接觸發了D的死亡，以此來斷絕寇珺找到更多的線索。」
顧恬恬說完，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李威看著顧恬恬沉思的樣子，表情有些痛苦，他撫摸著顧恬恬的頭髮，眼含愛憐。
顧恬恬忽然抬起頭來，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所處的世界，確實有人擁有異能。D、簡寧寧、江言離，以及神秘的幕後大玩家。」
「他們都有異能，且都與《D·P》有著緊密的聯繫。李威，我是不是可以做一個大膽的猜想？這些人之所以有異能，是因為他們或多或少和《D·P》建立了聯繫。只要我也和《D·P》建立起某種聯繫，是不是也能擁有異能？到時候我就不怕鬥不過他們了。」
李威暗暗嘆息一聲，勸道：「你太著魔了，我們都收手吧，過回我們以前的生活好不好？」
看著李威眼角濕潤的樣子，顧恬恬的心有著泛疼。
「李威，這個世界太薄情，我們唯有得到操控它的能力，才能讓它真正正視我們的存在。」
顧恬恬的眼睛里只剩下痛苦，李威的眼睛里滿是無奈。
他們誰都沒能說服誰，所以，最終還是李威讓步了。
「你做什麼我都跟著你，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儘快回頭。」李威無奈地妥協。
顧恬恬有些激動：「回不去了，李威！你真的忍心讓李維永遠活在三歲小孩的世界？你甘心被這薄情的世界冷漠對待？難道你不想藉助《D·P》的力量找到你的父母，向他們問個明白，當初為什麼要拋棄你們兄妹？難道你不想像其他人一樣，得到溫暖和愛？」
顧恬恬拋出來的每個問題，李威都沒辦法回答。他最愛的兩個人都在身邊，所以他真的沒有必要去追逐虛無縹緲和危機四伏的未來。
他真希望自己自私一點，斷了顧恬恬的念想，徹底放棄和《D·P》有關的一切糾纏，重新回到一起相依為命討生活的日子。雖苦，卻心裡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