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各自準備
與普通人不同，遊走於地下世界的人，並非只有大家刻板中那種囂張暴戾的印象。
相反，這種人還有另一種通病是謹慎。
正因為經歷過太多人性黑暗的洗禮，所以越是在地下世界中出人頭地的狠角色，其實反而愈發的謹小慎微。
他們對生存環境周邊每一絲細微的風吹草動都極度敏感，更別提原本還算相對和平的臨安黑道，忽然發生了這麼大一件事。
槍擊案！
這裡是華夏，是這個世界上控槍最嚴格的地方。
即便是道上最兇殘的傢伙，如果不到你死我活的仇恨，也輕易不會動槍！
然而突然發生的不眠夜酒吧槍擊案，一下子引爆了平靜表面下的風暴眼，導致警方大舉出擊，似乎局面一下子緊迫起來。
這一晚不知道多少人從夢中被叫醒，也不知多少人收到了召集聚會研究對策的消息。
更有很多伏案在身的，嗅到風聲不對，甚至連夜出逃藏匿去了。
次日清晨，吳中，三山島忽然出現數條快艇，往返於太湖水路幾次，二十幾人便彙集到水邊一處漁家樂院落里。
這處地方的景緻極好，漁舟碼頭，斗拱飛檐的二層房屋，一根高桿上挑著一塊白布，上面一個斗大的酒字，極具東吳古韻。
一側水廊深入湖邊，連接著四梁八柱的古亭，四面通透正好觀風。
原本這裡是漁家樂做為餐廳的賣點之一，不過現在聚集於此的人當然不是因為玩樂。
二十幾人分坐在三五個桌子上，男女都有，看相貌大部分都是俄國人，也有少數亞洲面孔。
他們當然都是接到消息，從不遠的臨安趕來這個安全的據點開會的九頭鳥成員。
昨夜忽然出事，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竟然發生了槍戰？而且現場很快被警方封鎖了，沒有一丁點消息流出來，甚至沒有一個不眠夜酒吧的骨幹能逃出來。
在場的這些人，當然全都有資格知道，不眠夜酒吧對於九頭鳥來說有多重要。
那是九頭鳥位於華夏的主要販毒中轉站之一，也是重要的散貨的據點。
所以那裡才需要由兩名主要成員雞爺和耶娃共同負責，可是這兩人和據點相繼出事，九頭鳥高層不能不在乎了。
今天召集會議的人叫安東，是九頭鳥在華夏的二號頭目，而在場眾人全都是分佈於臨安周邊的幹部。
看眾人陸續到來，三三兩兩的低聲討論著，他一口喝乾杯中的黑咖啡，放下杯子品味了一下苦澀的滋味。雖然來華夏幾年了，卻一直不習慣這裡的飲食，他還是喜歡家鄉的味道。
特別是這種產自高原酷寒冰天雪地的帝王咖啡，似乎天然帶有強悍與激烈的口味，能夠激發人類拼搏抗爭的鬥志。
然後安東拍了拍手：「好了，人都到齊了，現在開會。」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每一雙眼都望向他。
九頭鳥是個組織嚴密，等級森嚴的傳統俄羅斯黑手黨，甚至連組織里的領導者都具有俄國特色的稱為幹部！
「大家都知道出了什麼事，而出事的原因還在調查，不過我們不能大意，看對方的來勢洶洶，我們也要做出必要的萬全準備。」
一個女人忽然問：「安東老大，基耶夫負毒品責轉運，他被幹掉了，那我們的貨還安全嗎？」
這次過來的人里，其中還有幾個人也負責散貨，也紛紛詢問：
「倉庫沒事吧？」
「賬本拿出來沒有？」
「我們的賬戶資金要不要立即轉移？」
安東抬手示意安靜。
「出事到現在一切都很平靜，大家不要亂。這種情況早有預案，所以基耶夫那邊是錢帳貨分離，倉庫很安全，耶娃出事後，我們已經把賬目收走了。大家不要擔心毒品的供應。」
「安東老大，你準備怎麼辦？」有人問。
「不管對方是什麼人，抱著什麼樣的目的攻擊我們，就憑他們幹掉了基耶夫和耶娃，這件事也不可能善罷甘休，所以這一次我召集大家過來，是通知你們，隨時做好開戰的準備。」
安東很有氣勢的揮了揮手，沒有人提出反對。
能夠用幾十年時間滲透到全世界的俄國黑手黨，到了哪裡不是在一片腥風血雨中打出來的，他們早就習慣了。
甚至在之前幾年內，他們其實也沒少和華夏本地的地下勢力交手，只不過在他們這種更專業更暴力的團隊面前，很多華夏本地的黑道，根本不堪一擊，全都華麗麗的敗退了。
若不是華夏在這方面管控嚴格，九頭鳥自身也要極限規避不被政府打擊，只怕早已經全面侵入進來，席捲整個華夏黑道了。
「好，我提供武器，回頭大家需要的跟我聯繫。」
說話的鮑利斯主要經營軍火走私。
「我召集人手，開戰的話我們打頭陣。」一個一直垂頭很少說話沉默青年也說了一句。
「好，安東老大，我幫維克準備後事后處境的護照，回頭你聯繫我。」
維克是專門負責暗殺任務的幹部，而後者則是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老帥哥，表面上經營著一個進出口公司。
有個身高兩米大腹便便的超級大胖子問：「安東老大，會牽連到我嗎？」
「瓦立安拉，你也要注意安全，畢竟你的生意鋪開的最大。這幾天低調一些，盡量不要出現在公眾場合。」
安東叮囑了一句。
瓦立安拉道：「我會注意的。」
這傢伙主要經營的方向是色情業，從俄國中亞東北歐各地販賣年輕的姑娘過來，每年都有幾百名。
接下來針對九頭鳥各個方面，安東都做出了細緻的布置，就等消息確實，便要展開報復行動了。
而林浩宇同樣在這個早晨來到了東湖區公安局，寧曉曉的辦公室。
寧曉曉還在忙碌著，顯然這一夜她都沒閑著。
不時有兩個女警進出，向她彙報需要的材料，然後又領取新的指示小跑著離去。
看到林浩宇進來，寧曉曉現實抬頭一笑，然後才想起來狠狠的剜了他一個白眼。
「寧局好忙啊。」
「還不是因為你！姓林的，你這麼早過來幹什麼？」寧曉曉沒好氣的說。
「當然是拿資料啊，昨晚我都給你傳過來了。」林浩宇理所當然的說。
「這才四個小時，你要累死我……」寧曉曉叫了起來，然後看看沒關的辦公室門，又把音量降下來。
「林浩宇，雖然我負責配合你的行動，但是我也需要時間的好不好！你一下子給我三十九個人的名單，我分別要通過戶籍和海關的信息庫去逐個甄別，還要追蹤定位他們的位置，你還要求我們對他們的行蹤進行追蹤，你真以為所有人全都圍著你轉？」
儘管聲音很低，可是寧曉曉明顯有些氣急敗壞。
「寧局，寧曉曉同志，注意態度……好吧，我只是過來告訴你一下，把目前的重心稍微轉移一下。」
寧曉曉疑惑：「什麼意思？怎麼轉移？」
「我現在只需要這份名單中位於臨安的九頭鳥成員的信息，我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一次性解決掉他們所有，至於其他人，卻只能慢慢去搞定。畢竟現代通訊便捷，一旦其他人知道了消息開始逃竄，我就算拍馬屁也趕不及去追殺啊。」
「什麼拍馬屁……你這人就不會好好說話。」寧曉曉明白了，現在對所有人進行全時效的監控是沒有意義的，就像林浩宇說的，因為空間關係，他一個人負責掃除九頭鳥，又不能分身，也就說和以往警方那種全地域的控場收網，一個不漏的方法並不適用。
「那我按你說的辦，這樣一來短時間內的工作量會減少很多，估計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說干就干，寧曉曉爽快的拿起電話，通知過去：「后羿行動四組，你們把計劃調整一下，這樣……」
等他說完，林浩宇奇道：「后羿四組是個什麼鬼？」
寧曉曉道：「當然是專門成立支援你行動的專案組，你不會以為這種協調工作我一個人就能搞定吧，你知道一共要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多少部門么？」
林浩宇：「……」
好吧，其實每一個組織的分工結構都差不多，區別在於架構大小罷了。
「這麼說我是后羿？」林浩宇當然知道華夏的那個神話故事。
寧曉曉懶得理這種如同白痴一樣的問題，低頭繼續去整合各種資料了。
她的頭髮乾乾的，缺少了以往的光澤，而剛剛對視時，林浩宇看到她的眼底都充滿了血絲。
這是個堅毅、執著又勤勉而正義的女孩，為了理想默默地付出著。
「其實我過來主要是想說：這幾天你要控制一下你們警方，不要出動太快，只要善後就可以了。」
寧曉曉再次狐疑的抬頭，「這還用你教我？」
林浩宇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那我先走，回頭記得實時把九頭鳥的最新情況發送給我。」
看著林浩宇說走就走，寧曉曉反而不明所以，他一大早巴巴的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一個電話不就可以了么？
一想到林浩宇不靠譜的德性，寧曉曉反而有些坐不住了，她趕緊站起來想去專案組看看，這時辦公桌的電話卻響了。
「……對，我是……好的，馬上到……」
市局常委擴大會議通知過來了。
寧曉曉顧不得懷疑，只能立即動身趕往臨安市公安局參加會議，卻不知她離開時時候，其實林浩宇並沒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