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燙手山芋
半個小時前，被林浩宇和斯通斯合力拋飛的曾氏青霞宛如人型炮彈般衝上夜空，對於這種飛翔的感覺極度熟悉的她立即將身體收縮呈流線型，將力量的推力發揮到了極致。
很快那些向外開走的救生艇再次出現在了她的視線里。並且很快從曾氏青霞的身下被超越。
誰能想到，僅憑人力就可以將一個百餘斤的肉體拋出接近一兩公里的距離。
當然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曾氏青霞特殊的能力。人在半空，稍微一個盤旋盯住一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目標，一雙皮膜被曾氏青霞無聲的展開，然後滑翔、俯衝，向目標落去。
這是一條標準的半封閉式大型遠程客貨輪使用的標配救生艇，大概能坐二十多個人。
雖然救生艇正在飛速在水面移動，但是曾氏青霞還是非常準確的落在了船尾那塊剛性設置的頂棚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而那個駕駛員此刻則非常放鬆的坐在駕駛位置上，和曾氏青霞只隔了中間一段還沒有放下摺疊棚頂的船艙。
指尖的利爪無聲的伸出，曾氏青霞一個飛躍撲了上去。就在臨近的一剎那，那名駕駛員憑藉直覺感應到什麼，可惜他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利爪刺穿了身體，隨即整個被甩出了船身，慘呼著落進水裡。
這只是個普通人，從頭到尾直到死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船還在沿著設定好的路線自動在跑，曾氏青霞雖然不太懂駕駛，但是看起來操作很簡單的樣子。
駕駛台上全是自動的電子設備，她坐下觀察了一下，便按下取消自動駕駛的按鈕，然後轉動舵輪，掉頭開了回去。
嗯，比她想象的更加順利。
當幾分鐘后曾氏青霞回來，才發現郵輪已經有一大半沉入了水中，如果嚴格按照吃水線來計算的話，至少在甲板以下的那六七層船身已經被淹沒，水幾乎漫道了甲板上，情勢岌岌可危。
「我回來了，老大。」還好他們每個人都有電話，而通訊還很正常。
「我看到你了，不要靠近，我們自己想辦法上船。現在船上太亂了，你靠過來他們就會發瘋的。」林浩宇當然早就發現返回的救生艇。
他沒有誇張，在生命遭受到巨大威脅的時刻，人性最醜陋的一面在這一刻暴露無疑。
隨著郵輪底部進水，逐步淹沒了底層的艙室，船體自重極限增加，浮力已經消失的情況下，眼看著水面越來越近，那些原本幸運的住在上層的乘客們，開始恐慌並且瘋狂了。
瘋狂的主要原因是，之前在廣播里承諾的船長菲爾說救生艇足夠用，可是當乘客們冒死衝到甲板，卻發現除了最初開走的那些救生艇，竟然再也沒有一條救生艇能被放下來。
他們四處奔跑，呼喊，哭叫、尖叫。可是卻沒有任何人對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表現出關心。
這一刻他們連自己的命運都已經無法把握了，哪裡還有心思去管其他人的死活。
可是無論如何，救生艇不放下來，就肯定會隨著郵輪一起下沉，那麼這些乘客逃生的機會也就同樣一起消失了，因為那些小船是被鋼絲牢牢綁在船體上的。
沒有人知道，都到了這時候，為什麼還不放下救生艇，他們在穿上沖著堅強的方向歇斯底里的叫罵，卻沒有任何反饋。
而生存下去的機會，已經越來越小了，誰都眼看著一種可能在逐漸逼近，他們似乎已經註定要跟隨郵輪一起埋葬在這片深遠海底。
大洋之上，漆黑之夜，孤單之船，無辜之人！
這只是一次安全係數極高的旅行而已，誰能想到即將上演一場宛如泰坦尼克號一樣的悲劇……
事實上坐在澗橋里的船長菲爾也早已絕望。
不是他不想放下救生艇，可是無論他吼破了喉嚨下達命令，意外總是一個接著一個，一項命令的都無法落實。
比如在爆炸開始的時候，菲爾命令封閉底層艙室，結果連封閉艙都被炸掉了。然後是動力艙，染料倉……
以及意識到了沉沒是註定的結局后，他冷靜的打開廣播，要求乘客配合他展開自救，可是當乘客出來以後，救生艇卻放不下去。原因不明。
到了現在，他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和船一起沉淪，要麼帶領幾個主要的成員在沉沒之前，乘坐艦橋里那個逃生艙逃命……
＊＊＊
另一邊的林浩宇至少不需要想那麼多，等曾氏青霞將救生艇開到合適的位置和角度，他便在船上將手下一個一個的遠遠丟出去落在救生艇旁邊，然後讓他們自行上船。
至於秦霜也被這麼處理了，只不過林浩宇可以控制后，有兄弟們接應，雖然過程很刺激，秦霜卻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最後，看了一眼已經大半沉沒的喜悅號，林浩宇縱身一躍，投向生的契機。
之所以不讓曾氏青霞靠近，是因為已經有很多人早就落海了，而看到曾氏青霞的救生艇開了回來，更多的人紛紛選擇跳海向救生艇游去。
可惜不等他們傾盡全力的游到救生艇旁邊，那條被寄予了無限生存希望的小船再次掉頭，隨著一片波浪分開，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身後的游輪猛然爆發一片燦爛的電火花，那是最後一處備電系統的保險箱淹水之後短路，導致全船失去了照明。
頓時之間，整個海面陷入了沉沉的黑暗。偶爾有人類的悲鳴發出，瞬間又會消失不見。
林浩宇站在救生艇上回望，也不知心底究竟是什麼滋味。
這個時候他不是救世主，他是真的誰都救不了，除了愛人和兄弟以外，至於其他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
而且現在非但不能救人，還要趕緊遠離這片區域，否則等一下輪船完全沉沒，以它十六萬噸的體積下沉時帶動的旋渦和暗流，很可能將周圍數里以內的任何水面物體全都吸到水下去。
至少林浩宇估計，就算是那些人最後跳船，也根本無力逃出這個致命的旋渦圈，等他們再次浮起來以後，只不過變成了一具具被海水泡得發脹的屍體。
「走吧！」
林浩宇迅速把情緒排空，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很多生命以外更高層精神領域的問題，而是著眼於現實。
他迴轉身體，順便把摺疊的棚頂放下來，直接將所有的雜音隔絕到了小小的船艙之外。
「老大，我們去哪？」依舊駕駛的曾氏青霞回頭問。
「玫瑰，我們要怎麼走？現在。」
對於把問題帥給自己的黑玫瑰，倒是沒啥意見，她其實一上船就已經開始研究這個問題。
好在特殊配置的電腦防水，不至於在關鍵時刻陡然變成了聾子和瞎子。
「當然是找最近的陸地，否則這條小船的燃料可開不了多遠。」
「你是說剛剛我們在地圖上看到的北島？」林浩宇並不笨。
「嗯，到了那裡只是第一步，我估計我們要棄船登岸尋找新的離開方式了。」
「你有後續計劃么？」
「這要看情況多複雜，先知，跟在你身邊太危險了，隨時有人會死……」黑玫瑰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林浩宇只能苦笑：「我本以為我不會來，誰知很多事根本沒得選擇。雖然我們現在依然活著，可是你覺得我們和那些被困在輪船上，註定了結局的普通乘客有什麼區別？」
剛剛決定不想，卻被黑玫瑰的一句抱怨給勾了起來。
「哼，反正我這條命是跟著你的，總之你要負責。」黑玫瑰猶如女潑皮般的賴上他了。
「好的，我一定負責到底。小曾妹妹，我們先開往北島，玫瑰你繼續做計劃。方女士你沒事吧？哦，沒事就好，石頭你照顧好他。」
林浩宇一邊交代著所有事情，一面向秦霜走去。她現在瑟縮在角落，也不給林浩宇增加任何麻煩，只是默默忍受著。可能是過於驚嚇，再加上落水后渾身濕透，現在正雙手抱著肩膀臉色青白的發抖。
「怕不怕？」林浩宇坐到她身邊，一把摟在懷裡機器心疼。
秦霜搖頭道：「不怕。」
「我說了讓你在家裡等著我的，看到了么，跟著我是多麼的危險。」
「不，那不是我的家，只有你在身邊才有我們的家，如果沒有家那麼就算死我也要死在你身邊……」
這算是情話吧……林浩宇這麼想的時候摟得更緊了一些。
「飄飄，你剛剛在外面查看，有沒有發現為什麼那些救生艇最後都沒有放下去？」
這會各司其職，沒人出聲，於是林浩宇才想起這個問題。
「老大，我大致看了一下。可能是那些吊艇架被人動了手腳，反正我看到的幾個救生艇，控制放艇的剎車柄上，都缺少一枚鬆緊螺絲，以至於滑環被卡死了無法脫落。我估計其他的應該也有類似的問題。老大你也看到了，這次襲擊他們動用了很多人手，只不過因為是普通人，所以並未引起我們的注意，在他們準備好之後，凍結了救生艇，炸了船，然後提前逃離，這一切絕不是短時間內能辦到的。就是不知道誰才是幕後的主使。」
顯然柳飄飄以眼見為實的事實推導，倒也猜出了大部分情況，可惜最後那句最關鍵的，卻是不可能知道了。
「是誰已經不重要了，我們才剛剛走出第一步而已就已經把事情鬧得這麼大，接下去只怕更加難走。兄弟們，你們不會怪我接下了一個燙手的山芋吧？」
對於林浩宇的問題，別人還沒來得及回應，那個很少說話的人形存儲器方南玲卻冷冷道：「你才是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