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放過那些俘虜
唯希從法迪那裏碰一鼻子灰回來後,倒在床上,傷心欲絕地哭泣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起來後,眼睛浮腫得像兩個紅燈籠,掛在臉上盡顯憔悴。
洗想漱幹淨後,就拖著疲憊的身子,精神不佳的去往公主那裏,開始一天的工作。
今天的天氣異常的好,陽光明媚,天高雲厚。唯希抬眼望向湛藍如海的天空,純淨得沒有一絲雜染,襯著她此刻心頭上的陰霾,忽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天下皆喜,唯獨她悲。
就這樣拖著沉重的步子,恍惚地行走在路上,經過一幢幢營房,直至走到營內打靶場附近。
隨著遠方傳來一聲槍響,她驀然一驚,接著就聽到打把場上有男人在嬉笑,似乎樂在其中,非常享受。
唯希不解,心裏倒敏感地湧起一絲不好的預感,讓她心驚得加快步伐,跑向前方的打靶場。
打靶場過去是牧場,後因戰爭需要,酋長就將這裏改造成打靶場,平時主要用來訓練士兵。但因這裏牧草肥美,平時也會準許牧民在此放牧。
唯希剛進到靶場,正巧趕上牧民在此放牧,成群結隊的羊正在這裏享受青草。隨著又一聲槍響,羊群受到驚嚇,奮蹄跑到別處,紮堆在一起,繼續吃地上的青草。
唯希心裏一驚,目光轉向槍響的地方,隻見不遠處擠了一堆人,見他們身穿軍裝,手持武器,可以斷定他們是在此練習打靶的軍人。
軍人練習打靶無可厚非,唯希起初沒當一回事,但剛轉身準備離開時,耳邊響起了顫顫發抖的哭泣聲。
她不明所以地回過頭,猶豫片刻,決定冒險靠近,偷偷察看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跑過去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他們竟然以活人當靶心,正輕一槍,重一鬆地取樂他們,嚇得他們瑟瑟發抖,等他們稍一放鬆,就陡然一槍打爆他們的頭。那血淋淋的場麵,看得唯希好一陣心驚膽顫。
她直不敢相信那群人竟會這麽殘忍,但讓她更加接受不了的事,法迪也在這群人當中,手裏持著突擊步槍,槍口正對著不遠處的人肉靶。
“你們這群暴徒,畜牲,安拉胡會懲罰你們的,等著下火獄吧!”那人肉靶臨死前,慷慨激揚,不懼法迪的槍口,義憤填膺。
“你這個叛徒,嘴可真臭,沒關係,我會用我的子彈幫你除臭。”法迪衝他邪邪一笑,對他此刻的辱罵絲毫不以為意。“不知滿嘴火藥味是個什麽感覺,哈……”
唯希躲在遠處見他目光邪惡,形同魔鬼,再也無法坐視不理,她決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誤入歧途,背離真主。
但她此刻勢單力孤,冒然跑過去阻擾,隻會是自尋死路,根本挽回不了。見不遠處的羊群沒人看守,就想利用這些羊來阻撓他們此刻的暴行。
想罷,就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到羊群那裏,快速地將它們挨個趕到一起,眼見時機成熟,對著羊群陡然大喝一聲,羊群隨即受到驚嚇,咩咩亂叫著,被她大肆驅趕著往反方向奮啼狂奔,直至按她的意誌衝撞到了那夥正在打靶的士兵。
“噢!你妹的,這些羊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發瘋了。”其中一個被衝羊撞的士兵,憤怒地罵咧起來。
“是那個女人搞得鬼。”他旁邊一個人指著不遠處的唯希,驚惶叫道。
“嘿,嘿,你把羊趕到這裏來,是想找死嗎?”那士兵怒指唯希,衝她咆哮,引得其他人的目光也聚焦到她那裏。
唯希見眼前亂成一鍋粥,顯然已達到她想要的效果,是時候逃跑,趁著兵慌羊亂,拔腿就跑。
“砰——”的一聲槍響,她還未向前跑兩步,就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槍打中了後背,子彈穿背過胸,疼得她呲牙咧嘴的當即扒倒在地,再等她回過神來時,腦袋已被槍口頂住。
“你到底是誰?”一個士兵麵露凶狠,踹了她一腳。
唯希痛苦地抓住自己胸口上的衣服,躺在地上疼得抽搐不止,哪還有氣力回答他的話。
“她鬼鬼祟祟地潛伏在這裏,肯定是間諜。”另一個士兵猜測道。
“扒下她的麵紗,不就清楚了。”一個散漫的聲音從人群中躥出,接著古太白矯健的身影出現在麵前。“女士,抱歉了。”
古太白說完,蹲下身子,一把揭下了她的麵紗,唯希那張虛弱的臉龐出現在眾人麵前。
“咦!她不是公主身邊的大女傭嗎?”其中一個士兵認出了她,露出驚訝之色。
“回答我,你為什麽要跑到這裏來?”古太白見旁人都在議論,不禁一把將她從地上拽起,目光犀利地望著她,充滿敵意。
“放了那些可憐的人。”唯希忍著巨痛,渾身發抖地從嗓子眼擠出這句話。
“啐,他們都是俘虜,不算可憐。”古太白不以為然地冷笑一聲,鬆開手,放下了她。
剛一起身,法迪手持突擊步槍,正好從人群中走出,見唯希虛弱地躺在地上,眼眸中射出一絲驚訝,但很快又被固有的冷漠所取代。
“紮菲爾中尉的槍法真是越來越準了,將子彈打在一個可憐的女人身上,我是沒這種勇氣和魄力的。”古太白挽臂於胸,目光輕蔑笑著,自歎不如的口氣,挑釁意味濃烈,算是借機報奪妻之仇。
“在我眼裏,她不是女人,而是敵人。”法迪陰冷一笑,不以為然,揮起突擊步槍,將槍口頂在唯希身上,目光一狠,說:“對待敵人,要絕對的不留情麵。”
“法迪……”唯希沒想到此刻自己在他眼中竟成了敵人,傷心欲絕地一把抓住頂在身上的槍頭,顫顫且決絕地移到自己胸口,懇求道:“你要殺就殺我,請不要殺那些俘虜。”
“為什麽甘願為他們犧牲?”法迪麵對她這匪夷所思的舉動,著實想不明白,但心裏認為她是間諜,所以目光中沒有一絲憐惜。
“因為我不會恨你,可他們會。”唯希悲情說著,放開了他的槍,已不在乎生死,任憑他處置。
“你這麽好心,我沒理由不接受。”法迪不為所動,隻覺她是在惺惺作態,說著已將食指伸入扳機,準備再補一槍,了結她的性命。
哀大莫過於心事,唯希此刻在他的槍口下,異常平靜,閉著眼睛,等待死亡的來臨,或是痛苦的結束。
“找死!”法迪目光一凜,勁剛使到指尖,準備按下扳機時,身旁的古太白陡然推搡了他一下。
“夠了,她是公主身邊的大女傭,是否處死她不是你說了算。”古太白朝他鄙夷地冷啐一聲,見唯希麵色蒼白地扒在地上,傷口中湧出的血已染紅了腳下大片青草,見她那副自作自受的可憐樣,無不遺憾地歎了口氣,當著眾人的麵,將她從地上抱起,離開了靶場。
唯希被送往醫院時,因失血過多,已經昏迷過去。公主聽說她出了事,心裏很是擔心,趕忙驅車前來看望她。
唯希傷情嚴重,本須要輸血治療,但因前線戰事吃緊,送來的傷員眾多,所以醫院血庫不可能把珍貴的血浪費在她身上,所以此刻她隻能靠自己的意誌力跟死神搏鬥。
公主知道此事後,非常氣憤,強烈要求醫院為唯希輸血。但正府下達的明文,規定血庫資源隻能用於重傷士兵,所以醫院方麵對公主的要求也很為難,一直未答應她。
公主見院長死板,死活不肯救人,一氣之下竟要為唯希獻血。跟隨她一起來的熱嘉見她有這種舉動,嚇得趕緊上前阻攔。
但公主想著唯希曾對她有過救命之恩,所以此刻她決不會袖手旁觀,正跟阻攔她的人僵持不下時,法迪突然趕到醫院,結束了她們此刻的紛爭。
“紮菲爾中尉,你來得正好,我身邊的大女傭受了很重的傷,需要輸血,可他們死活不肯為她提供血源。”阿依沙公主蹙起眉頭,焦急萬分,顯然她還不知道唯希身上所中的這一槍,正是法迪的傑作。
“別責怪他們,他們也是按正府的明文辦事。”法迪衝她微微一笑,穩定她此刻焦急的情緒。
“好吧!正府的明文不能破壞,我為我的大女傭獻血總該可以。”阿依沙公主非常堅持,不忍唯希離她而去。
“你的血型不見得能與她相配。”法迪見她固執,看樣子那個討厭的女人,她是救定了,為了博得她的好感,自薦道:“我是O型血,就由我來為她獻血吧!”
“真……真的可以嗎?”阿依沙不敢相信地望著她,被他此刻的體貼所感動。
“我是男人,怎麽可能讓我未來的妻子受到傷害。”法迪衝她溫柔一笑,充滿深情。
“紮菲爾中尉,太感謝你了!”阿依沙感動得幾近說不出話來,沐浴在他此刻的柔情中簡直是太幸福了。
法迪安撫一會兒公主後,就隨醫生去抽血室獻血。非常幸運的事,他的血合格,可以輸到唯希體內,救她的命。
唯希經過近三個小時的昏迷,直到法迪所獻的400cc愛心血液輸入到她體內,她才有了知覺,緩緩睜開了眼睛。
“噢!你終於醒了。”公主見她臉色漸有紅潤,睜開了眼睛,高興得握住她的手,感謝安拉胡的保佑讓她平安,脫離生命危險。
“阿依沙公主,你怎麽會在這裏?”唯希虛弱地問,整個人似乎還未徹底清醒,飄飄然得如在夢中。
“剛才你流了好多血,太可怕了。”阿依沙心有餘悸地說,想著是自己的未婚夫救了她的命,不禁幸福地回頭望了一眼站在身後的法迪,告訴唯希道:“好在有紮菲爾中尉為你獻血,不然這會兒你還在垂死線上掙紮。”
“紮菲爾中尉?”唯希經她提醒,目光不禁轉向她身後,見法迪果真在眼前,心裏五味雜陳,完全高興不起來。
“沒什麽?幫助人是美德,更何況是公主身邊的人。”法迪正氣凜然地說,走到公主身邊,目光冷淡地掃了一眼床上的唯希,故作關心道:“能把你救回來,我很榮幸。”
“但願你是真心的!”唯希見他一臉偽善,忍不住苦笑了一聲,側過臉,不願再去看他那張假仁假義的臉。
“怎麽?你們有過結嗎?”公主見她對法迪不太領情,相反以冷臉對之,一時有些茫然不解。
“怎麽會呢?”法迪對公主淡淡一笑,對她愛意無限地說道:“我得罪誰,都不會得罪公主身邊的人。”
“真的嗎?”公主一臉天真地望著他,見他一臉真誠,不禁將目光再次轉向唯希,確認似的問道:“唯希,是這樣嗎?”
唯希見他倆打情罵俏,心裏那股滋味,像是吃了腸穿爛肚的毒藥一般難受,但不想讓公主失望,隻能強忍著悲涼與淚水,點點頭,口不對心地說道:
“是的,我會永遠記住紮菲爾中尉今天對我的恩情。”
“你們沒有矛盾,真是太好了。”阿依沙見身邊兩個最重要的人能和平相處,感到非常欣慰。
這時,公主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拿出手機一看,是酋長打來的,料想酋長此刻打電話來定是興師問罪,怕酋長那些不好聽的話被唯希聽到,所以就跑到病房外接聽去了。
熱嘉見公主神色慌張地突然跑出去,怕她一個人在外麵被人非禮,所以擔心得也匆匆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