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 1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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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路不通, 她又好心讓宮人勸說趙蠻少呆些時候, 她願意幫他隱瞞,他卻只當耳旁風,該一個時辰還是一個時辰;請他換一個地方, 他冷笑一聲,直接把勸說他的小內監拎起來往台階下一丟,照舊堵在她門口……簡直就是油鹽不進。
輕城現在理解福全對他咬牙切齒的感覺了, 如果有機會, 她也恨不得抽這混蛋一頓。
姜玉城見她神色不佳, 皺了皺眉, 擔憂地問道:「公主身體還是不舒服嗎?」
輕城搖頭:「已經好多了。」她說的是實話,王太醫脾氣雖硬,醫術卻確實高明。幾天下來, 她已經好轉了不少,只是還不被允許下床罷了。
姜玉城放下心來, 這才憂心忡忡地開口道:「關於三皇子的事, 咱們談談?」
寢殿侍候的宮女依次退下,很快只剩了她們兩人。姜玉城這才開口:「二弟告訴了我幾件三皇子不為人知的事。三皇子這個人,年齡雖小,卻是性情暴烈, 睚眥必報, 行事又不計後果, 公主與他結怨,只怕並非好事。」
輕城想到想到趙蠻滿身戾氣的模樣,那宛若刮骨鋼刀般的一眼,頭痛起來,手指不自覺地蜷了蜷:「什麼事?你且說來聽聽。」
說來慚愧,榮恩從前過得實在閉塞,以至於和趙蠻雖然是姐弟,對他的了解卻少得可憐。
姜玉城問她:「你還記得小時候南越國進貢了兩隻雪兔的事嗎?」
記憶中確實有這回事。雪兔生得可愛,幾個皇子皇女都十分喜愛,卻只有兩隻。太子是長兄,謙讓沒要;福全可不知道客氣,直接搶了一隻;剩下的一隻給誰,讓宣武帝犯了難。最後還是皇後娘娘拿了主意,說趙蠻年齡最小,賜給了趙蠻。
趙蠻當年才七歲,十分寶貝那隻兔子,親自餵養,恨不得吃飯睡覺都抱著。榮慶看著眼饞,福全那裡她不敢打主意,便去和趙蠻商量,要用一斛明珠換兔子。趙蠻不肯,榮慶便天天帶著胡蘿蔔、白菜葉子往他那裡跑,兔子吃了榮慶帶來的食物,漸漸和她親近起來。
後來有一天,趙蠻不在,榮慶趁宮人不注意,偷偷將兔子抱回了毓秀宮。趙蠻回宮發現了去討要,榮慶也不肯還他。結果也不知是不是換了環境不適應,沒過幾天,兔子就死了。榮慶還為此大哭了一場。
姜玉城道:「那隻兔子,是被三皇子活活摔死的。」
輕城被姜玉城陰森森的語氣嚇得哆嗦了下,哭笑不得地道:「表姐,你故意說得這麼嚇人做什麼?」
姜玉城正色道:「我不是故意嚇你。旁人若是搶不回兔子也就罷了,三皇子卻狠心得很,竟然偷偷潛進毓秀宮摔死了兔子。而且從此之後,他再也沒有養過任何寵物。」
輕城有些恍惚,一言難盡地道,「看他現在這種討人嫌的脾氣,誰能想到,他小時候居然喜歡過兔子這種毛茸茸的小動物?」
姜玉城無語:重點不是這個啊喂!重點是這位自己的東西寧可毀了,也不拱手讓人的可怕心思啊!
輕城卻不等她多說,問道:「第二件事呢?」
姜玉城嘆了口氣,繼續說下去道:「第二件事發生在前年,你應該還有印象:張美人被人割了舌頭,流血而死。」
輕城印象深刻:「不是說是因為張美人說了對父皇大不敬的話,被父皇處置了嗎?」張美人生得身段妖嬈,容貌嫵媚,那段時間頗為受寵,最後忽然被宣武帝處置了她們還覺得奇怪。
姜玉城搖了搖頭:「不是陛下,是三皇子乾的。」
輕城已經猜到了,掰著指頭算了算,咋舌道:「他那時才九歲。」
姜玉城苦笑:「據說三皇子不小心碰到了張美人養在御花園中的牡丹,張美人不依不饒,罵他蠻夷、賤種,說他有娘生沒娘養。三皇子當時聽著沒什麼反應,結果三個月後有一天,張美人遊園時身邊跟著的人不多,他忽然就衝上去,硬生生地將張美人的舌頭當著眾人的面割了。」
輕城駭然:「他竟這樣大膽?」
姜玉城「嗯」了一聲:「三皇子攔著不讓太醫近前。陛下趕到時已經遲了,張美人又確實出口不遜在先,只得設法將事情抹平。自此之後,陛下雖沒罰三皇子,卻也厭了他。」
輕城回憶,宣武帝確實是差不多那個時候開始,對趙蠻徹底不聞不問。她不由心有戚戚焉:「這傢伙也太嚇人了。」才九歲就如此兇殘,準備報復時又如此有耐心,委實叫人不寒而慄。
姜玉城道:「可不是嘛。」
輕城又道:「不過張美人確實活該。」
姜玉城:「……」頓了頓才氣道,「公主莫非覺得他做得對?」
輕城捂著嘴連連搖頭,她要敢說對,姜玉城得把她念叨死。
姜玉城拿這個模樣的輕城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得放過她,又講第三件事。「第三件事發生在去年,三皇子身邊從前的掌事太監胡恩你知道吧?」
輕城道:「我知道,是他生母留給他的人,從小就服侍他了,為了他還特意凈身入宮,去年突然病逝。」
姜玉城道:「他是被三皇子親手殺死的。」
輕城臉色微變:張美人之死還可說咎由自取,但胡恩是趙蠻身邊的老人了,向來深得趙蠻信重,趙蠻殺誰也不該殺他呀。
玉城道:「三皇子不知從何處得了一柄神兵,名叫凝光,削鐵如泥,鋒利異常。三皇子對其愛若至寶,嚴令任何人都不許碰,違者立斬。
「也是胡恩託大了,有一天看見三皇子抱著凝光睡,怕他傷著,就想把劍抽了出來。三皇子驚醒,當即拔劍斬了他。胡恩可是自小服侍他長大的,他竟完全不念舊情。」
趙蠻居然是為了這個原因殺胡恩?不但殘忍,而且薄情。
如此行徑,已經不僅僅是惡霸少年可以定義了吧,才這麼小就如此說一不二,心狠手辣,以後還得了?
輕城心裡涼颼颼的:從前在姜家,就算姐妹之間偶爾勾心鬥角,頂多爭些衣服吃食,長輩寵愛,最嚴重也不過打一架,絆別人一個跟頭。這位可直接上升到取人性命了。
皇家出身的混蛋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等等,以趙蠻的行事作風,姜玉城告訴她這些,是擔心他會殺她來報復?
輕城徹底焉了:她到底什麼運氣?好不容易重活一次,不過是和弟弟鬥鬥氣,怎麼就忽然有了性命之憂?
姜玉城確實在擔憂趙蠻可能的報復。他們家榮恩性子軟,又生得嬌弱,哪是那蠻子的對手?
她告訴輕城道:「二弟仔細打聽過,就這兩三年,明裡暗裡得罪過三皇子的人,幾乎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如今他在宮中出了名的蠻橫,陛下和皇後娘娘也不管他,宮裡那些欺軟怕硬的奴才怕他的拳頭,幾乎都不敢惹他。公主與他結怨了,還是盡量化解為妙,否則還不知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輕城望著姜玉城苦口婆心的模樣心虛:不是她不想化解,而是明顯人已被她得罪得不能再得罪了。她眨了眨眼,誠心討教道:「要是化解不了呢?」
姜玉城驚詫:「公主怎麼會這麼想?當初公主只是被福全公主脅迫,他不已經報復回來了嗎?」她家榮恩到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雖然那小子也沒落著好。
輕城默了默,小聲把趙蠻怎麼被她坑得罰跪的事說了一遍,當然,怕露了餡,沒敢說自己全是裝的。
姜玉城怔住:「我說好端端的,陛下怎麼又追加了懲罰。該,叫他嚇唬我們榮恩。」
輕城哭笑不得:「表姐,你剛剛還說要和他化解冤讎。」
姜玉城道:「最好能化解,可化解不了怎麼辦,總不能低聲下氣地求他吧。」榮恩願意,她都不願意。她頓了頓,想到榮恩素來軟弱可欺的性子,正色道,「公主莫怕,真和解不了的話,若他敢傷害你,我們姜家也不是吃素的。」
輕城心中暖意生起,螓首輕輕靠上姜玉城的肩膀,柔聲道:「表姐,謝謝你們。」
小公主嬌嬌柔柔地靠著她,粉面如脂,吐氣似蘭,妖嬈多情的桃花眼中彷彿有波光蕩漾。姜玉城看著心軟成一團,佯怒道:「公主,你再跟我們見外,我可就生氣了。」
輕城忍不住笑了,摟著她的胳膊道:「我才不會和你們見外呢。」
姜玉城嫣然:「那就好。」望著輕城軟軟的模樣心都要化了。怎麼能變得這樣惹人愛呢?從前……她頓了頓,忍不住感嘆道,「公主似乎變了許多?」
輕城心裡一緊,自成為榮恩后,還是第一次有人提到這個問題。
漱口、凈面、梳頭、用膳、換藥……一樁樁依次而做。待告一段落,輕城細柔的聲音響起:「這裡不用你們服侍了。你們先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眾人都怔了怔,百靈遲疑開口:「公主,你受了傷,身邊不能沒人服侍。賴嬤嬤知道了只怕會責備奴婢們。」
賴嬤嬤是榮恩公主的教養嬤嬤,也是榮恩所居長樂宮偏殿的管事嬤嬤,素來嚴厲。
若換了從前的榮恩,多半就心生退意,不再堅持了。可這會兒輕城滿心的驚濤駭浪,早把屬於榮恩的那點怯懦壓了下去,聞言神情淡淡,聲音是一貫的輕柔動聽:「賴嬤嬤是你們的主子還是我是你們的主子?」
百靈心頭一凜,公主身邊原先的大宮女或杖斃,或謫貶,全軍覆沒,空出位置來,各宮都想塞人過來,後來還是淑妃娘娘發了話,她們兩個才有機會從二等宮女提上來,正是戰戰兢兢,不敢造次之時。公主這話實在重,她不敢反駁,只得恭敬地應下。
正要退出去,輕城又叫住她,「把帷帳放下。」
重重帷帳阻隔了內外視線,寢殿里一時只剩了輕城一人。她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麼,片刻后,才將手探到身下摸索了番。
似曾相識的觸感叫她動作微微一頓,隨即繼續,取出一物。
熟悉的破舊竹簡,卻韋編斷絕,只剩下半卷,上面多了一灘凝固發黑的血跡。
她掌心汗出,不可思議地看向手中的竹簡。她在這張床上足足睡了三天,寸步未離,萬分確定床上原本並沒有竹簡。
所以,它是怎麼出現的?還有這血跡,上次並沒有,難道是她前世死亡時噴在上面的?
輕城心裡有些發毛,將竹簡拿近了些。沒錯,上面依舊是預告她前世死亡的一行字,不過墨跡已經陳舊,顯然已有了年月。
她倒吸一口涼氣,竹簡竟跟著她來到了這一世!究竟怎麼回事?
她抿了抿嘴,心中亂糟糟的,魂不守舍地重新將竹簡捲起。指尖忽然傳來刺痛感,她沒留神,被一根竹刺扎入了食指,鮮紅的血珠沁出,染紅了竹簡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