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 1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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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城:剛剛演得那麼逼真,她還真以為他們受了重傷,原來, 是在逗著玩嗎?
不一會兒, 錢小二拿了一瓶傷葯過來, 地上也被收拾乾淨。
錢小二過來給趙蠻上藥,趙蠻卻無情地推開他,單腳跳著往兵器架的方向而去。錢小二莫名其妙:「唉, 您還要再打啊,不先上藥嗎?」
趙蠻丟給他一個「蠢貨」的不屑眼神, 執著地繼續單腳跳過去。
輕城往兵器架方向一看, 隱約捉摸到小少年的心思,笑著提醒錢小二道:「幫你家殿下把衣服拿來。」
錢小二沒反應過來:「殿下從前練完功不是直接去沐浴的嗎?」從來都是直接光著膀子去的人,今兒怎麼忽然要穿衣服了?
輕城眨了眨眼,忍笑道:「大概是因為……我在?」不容易啊,小傢伙居然知道害臊了?她正奇怪呢,剛剛光著膀子抱住她的時候他怎麼沒臉紅。
趙蠻的臉頓時黑了, 帶著被窺破心事的惱羞成怒。
錢小二恍然大悟,飛快地跑過去,將搭在兵器架上的墨藍色直裰拿了下來。
趙蠻接過, 單隻右手穿衣顯得笨拙之極, 最後還是硬忍著疼痛, 使上左手, 好不容易將明顯太大的直裰胡亂披上,又伸出手來。
錢小二撓撓頭,滿眼疑問,正要開口發問,輕城又道:「你扶他找個地方坐下。」恰和趙蠻「扶我坐下」的聲音重疊。
這下連趙蠻都忍不住看了輕城一眼。
錢小二更是一臉震驚:「公主,你真神了,你怎麼知道……」
輕城無語:「他腳受了傷,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趙蠻身邊的人怎麼回事?貼身服侍的人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
說起來,輕城到趙蠻的宮中這麼多時候了,居然連一個宮女嬤嬤都沒有見到?服侍的人不是像門口老太監那樣,老得都快走不動道了,就是眼前錢小二這種,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對了,還有剛剛躺在地上「唉喲唉喲」的那群貨。
到底有沒有一個靠譜的?
她翻找了下榮恩的記憶,似乎確實有過這樣的傳言:趙蠻宮中服侍的,全是各宮挑下來的老弱病殘。原本順安宮也是有宮女嬤嬤的,但趙蠻這個武瘋子,不管誰去服侍他,他都把人往演武場扔。誰家好好的女兒家受得了這個,結果沒多久,宮女嬤嬤全都哭著跑光了。順安宮就這樣成為了宮女們的噩夢。
難道傳言竟是真的?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圈,發現這些陪練的小內監年紀都不大,高矮胖瘦各有,看上去倒都老實得很。
錢小二看著也才十三四歲的年紀,長了一張娃娃臉,嘴角天然上揚,看著就討喜。此刻,聽了輕城的話,他不好意思地又撓了撓頭:「是我太蠢笨。」
趙蠻哼了一聲:「要那麼聰明做什麼,有忠心不就好了?」
是嗎?輕城不說話了,冷眼旁觀趙蠻在錢小二的攙扶下一跳一跳地往最近的杌子接近,等到快到時才慢悠悠地提醒道:「其實你們可以把杌子搬過來坐的。」就不用像個兔子般滑稽地跳過去了。
錢小二:「……」
趙蠻:「……」一句「你怎麼不早說」差點脫口而出,好在及時反應過來,才硬生生地把那句問話吞進肚中。
這大騙子也太小心眼了,他不過就說了那麼一句,她立馬給他顏色看了。
趙蠻氣得肝疼。偏偏錢小二笨手笨腳的,連敷藥都敷得亂七八糟的,更讓他的臉隱隱作疼。
輕城好心提議:「要不讓百靈幫你上藥?」她這次受傷,讓身邊一干人積累了豐富的上藥包紮經驗,絕對比錢小二水平高。
趙蠻嚴詞拒絕:「不用。」
輕城已經習慣了小傢伙的彆扭,也不生氣,笑吟吟地看著他們,心裡盤算著王太醫差不多也該快到了吧?
倒是趙蠻被她這樣看著,再看看錢小二的笨拙,臉上火辣辣的,越發心浮氣躁。
恰在這時,一個跳脫飛揚的聲音在殿門口響起:「我說小二,阿卞要是知道把殿下交給你,你卻服侍成這個樣,估計得氣得馬上銷假回來吧。」
趙蠻眼睛一亮,如蒙大赦:「阿重,你來了!」
錢小二等一幫人也歡喜,紛紛行禮道:「姜公子。」
輕城看向殿門,就見一膚色微黑,身材高大的健壯少年大步走入。少年濃眉大眼,下頜微方,腳步輕健,舉手投足間英氣十足,充滿了勃勃生機。
他先向趙蠻行了一禮,眼角餘光看到輕城,認出她來,微微一愣,神情肉眼可見地冷淡了下去,隨意行了個常禮:「見過榮恩公主。」
這傢伙是誰,好像對她一肚子意見的樣子嗎?
輕城漫不經心地掃過他,目光在他藏於眉梢的一顆黑痣上驀地凝住。剛剛他們是怎麼稱呼他的,阿重,姜公子?
百靈極有眼色地挨近她一步,低聲告訴她道:「這位姜重姜公子是三殿下的陪讀。」
輕城心弦猛地一顫:十五六歲的年紀,眉梢藏痣,名叫姜重,難道他是……她忍不住端詳起他,試圖在他的眉目間找到熟悉的影子。
輕城上輩子嫁給英王時,叔叔嬸嬸的長孫剛剛出生,小傢伙白白胖胖,能吃能睡。嬸嬸對他愛若至寶,常常把他抱在膝頭,摸著他眉梢的痣說:「眉間藏痣,主富貴,我家阿重是個有福的。」
這個姜重會是當年的那個孩子嗎?可以姜家的身份地位,姜家的子弟怎麼可能有資格陪伴皇子?哪怕趙蠻只是個不得寵的皇子。
輕城的心怦怦跳了起來,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令尊可是諱儉?」姜儉正是她大堂兄的名諱。
「姨母,不用的。」輕城勸她,整件事和姜家無關,姜家不該被拖下水,讓事情更加複雜,反倒便宜了始作俑者福全。她可沒興趣拉著姜家一起為福全做打手。
再說,公平地看待整件事,趙蠻行事固然暴虐了些,可先錯的並不是他。
輕城心裡嘆氣:也不知榮恩怎麼想的,福全和趙蠻斗便鬥了,她摻和進去又是圖的什麼?白白做了別人的刀子,除了麻煩也就得了一身的傷,還徒惹關心她的人擔心。
想到趙蠻最後掐向她脖子時的眼神,她打了個寒噤:她相信,那一刻,趙蠻是真的想弄死她。被腳踩的羞辱,以及被欺騙、被背叛的憤怒足以讓任何人失去理智,何況,像趙蠻還小,正處於最容易衝動的年齡。
見夏夫人還是一副氣憤萬分的模樣,她挽住夏夫人,柔聲細語地勸說道:「這事我也有錯,不能全怪他。而且,皇後娘娘已經罰了他。」
十下鞭刑可不是鬧著玩的。趙蠻傷了她,但已經付出了代價。事情到此為止豈不是很好?除非趙蠻再找她麻煩,否則,她並不願再主動生事。
夏夫人垂淚:「公主就是太仁善了,那蠻夷差點害死你,你還要為他說話。」
輕城汗顏,夏夫人的心可真偏得沒邊了,心中卻有一股暖意升起。見夏夫人兀自恨恨,她轉移話題道:「姨母,你們好不容易進宮一趟,老是提別人多掃興啊。還是說說表姐吧,她的婚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姜玉城去年與勇安伯長子祝允成定了親,如今正在備嫁。正因如此,近一年時間,她很少進宮陪伴榮恩,這才讓福全有了可趁之機。若當時她在榮恩身邊,以她的沉穩性子,定會阻攔榮恩為福全做那種蠢事。
提到姜玉城的婚事,夏夫人果然高興起來:「嫁妝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就等著定日子了。」
輕城扭頭沖姜玉城眨了眨眼:「聽說表姐夫少年俊才,頗得國公爺的讚賞。」
姜玉城羞紅了臉,卻忍不住唇角上揚。她長了和夏夫人幾乎一模一樣的柳葉眉,桃花眼,唯有臉蛋兒圓圓的像父親,粉團一般,笑起來時一邊還有淺淺的梨渦,十分嬌俏動人。
輕城便知姜玉城是滿意這樁婚事的。
夏夫人顯然也很滿意,笑道:「祝家選了三個日子過來,她父親捨不得她這麼早出嫁,還想再往後推推。」
輕城掩嘴,打趣道:「表姐心中可惱?」
這話是在說她恨嫁呢。姜玉城羞窘,作勢要擰她的嘴:「公主學壞了,連我都編排起來。」
輕城往夏夫人那裡躲,叫「姨母救命」。
夏夫人笑著幫她攔姜玉城,氣氛輕快起來。
鬧了一會兒,輕城到底重傷未愈,有些支撐不住,軟綿綿地趴在靠枕上。姜玉城熟練地幫她擦去額角的汗,皺眉道:「這麼熱,怎麼殿里連冰盆都不擺一個?」
輕城思考了下該怎麼答她。
姜玉城即刻明白過來,紅了眼睛:「他們怎麼敢!」她霍地起立,「我去找他們。」
輕城攔她:「表姐勿惱,是太醫說了要我少用冰。」她也不算說謊,只不過太醫只說少用,並沒有說不用,有些人卻借著這個由頭剋扣了她的冰盆。
這件事,她不打算讓姜玉城為她出頭。姜家勢力再大也是外臣,在宮裡鬧出事來沒有好處。
「是這樣嗎?」姜玉城狐疑地看她。
「嗯。」她神情誠摯地指了指百靈布穀幾個,「不信你問她們。」
百靈布穀幾個站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出,見輕城指過來,忙不迭地連連點頭。
姜玉城信了,擔憂地道:「公主你要快快好起來。二弟說了,等你好了,他會向娘娘求情,請你和我們一起去游清波湖。」
輕城眼睛一亮,精神振作了些:「當真?」清波湖位於京城南郊,有煙花十里,亭台無數,風景優美。前世,她曾跟著嬸嬸去遊玩過一次,極其喜歡。能有機會舊地重遊,真是再好不過。
姜玉城點頭:「當真。你也知道娘娘對二弟一向有求必應。」姜玉城的二弟名姜羨魚,是夏夫人幼子,風流俊美,嘴甜心活,極得夏淑妃的喜愛。榮恩在宮裡見過他幾次,印象中,他相貌俊美,性格溫柔,打小就得姑娘們的喜歡。
夏夫人佯嗔點了點姜玉城額角:「你又替你二弟胡亂許諾。」
姜玉城不依:「哪有,我真的是幫二弟帶話。」
輕城看著兩人親昵的模樣有些羨慕。她父母緣薄,上一世,很小的時候就沒了父母,不得不依附叔叔嬸嬸以求容身之地;這一世,雖然有母親,可母親還不如夏夫人這個姨母關心她。最可笑的是,夏夫人關心她,夏淑妃還會很不高興,幾乎不怎麼願意夏夫人和她相處。不過也幸虧如此,幾個親人都和榮恩接觸得不多。否則,她換了一個芯子的事未必瞞得住。
正想著這個,賴嬤嬤走進來:「夫人,娘娘請你和姑娘過去正殿。」
果然,不過一會兒工夫,就來請人了。
夏夫人也顯得無可奈何,抓著她的手依依不捨,在賴嬤嬤催促的目光下又囑咐了幾句,最後說了句「公主好好休養」,起身離去。
兩人前腳剛走,外面便傳來內監抑揚頓挫的通報聲:「陛下駕到!」
不一會兒,宣武帝大踏步地走入。他是個相貌威嚴的中年人,高大的身材略有些發福,一對眼睛卻含著精光,凜然生威。
四周頓時跪了一圈。
輕城心中疑惑:今天是什麼日子,這尊大佛居然親自過來看她了?要知道此前除了大宴會與節慶時,榮恩幾乎鮮少有機會見到宣武帝,更勿論像現在這樣親自到她的寢宮來看她。
賴嬤嬤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輕咳一聲,提示她行禮。
輕城恍若未聞。就在剛剛一瞬間,強烈的孺慕之念從心底升起,混合著激動、吃驚、害怕種種情緒交織激蕩,叫她全然失了語言的功能。
這是屬於榮恩的情緒。這個小姑娘,是這樣渴盼著父皇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