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chapter 48

  費毓看著神情淡淡帶著一絲倔強的鄭之南, 沒有勉強他,因為天色太晚, 沒有送鄭之南和維維回孫秀林那裡, 直接去了他自己的住所。


  鄭之南給維維擦了擦身體換上睡衣, 剛走出維維的房間,就看到站在走廊等他的費毓。


  看樣子有話要和他說,鄭之南看一眼費毓,跟著他一起去了書房。


  到了書房, 費毓把準備好的牛奶遞給鄭之南說:「睡前喝一杯, 睡得比較安穩。」他自己也拿了一杯。


  鄭之南接過來,牛奶溫熱,應該是熱好有一會兒了,其實他不喜歡喝純牛奶, 但是並不會拒絕別人的好意, 然後靜靜等待費毓接下來的話。


  「維維雖然開始粘我了, 但還不能完全單獨和我在一起,所以我想這段時間,你和維維都住在我這裡,因為我家裡人已經知道了維維的存在,想借這段時間來磨合一下, 讓他更能接納我的存在, 這樣維維放寒假的時候就能帶他回去見一見我的家人。」


  費家這樣的地位, 鄭之南怎麼會阻止維維去費家, 而且因為他的決定, 維維這段時間留在孫秀林的身邊才是為孫秀林招惹麻煩,誰知道蘇燕豐那邊的人會不會遷怒孩子。


  至於外婆孫秀林,鄭之南不擔心,因為有點智商的人都不會把目光放在孩子太婆的身上,因為他們知道,孩子在他們心中的價值要大的多,而孩子這段時間在費家,最是萬無一失,根據他的推測,作者也不會把筆墨放在寫外婆身上,讀者也不愛看這種劇情。


  費毓說完,看鄭之南點了點頭,但神情還是淡淡的,像是不論有什麼事兒都不能激起他的情緒,費毓略有些失意,其實他蠻想帶鄭之南回去一起過年,只是他一定會拒絕,他連他的好感都擋在外面,更不會和他一起回家見他的家人,之南和他的事情可以從長計議,操之過急反倒有可能壞事,他不想要「壞」,他要「好」。


  鄭之南的冷淡來源於他接下來的事情,因為不能對任何人說,費毓也無從得知,他只是有些浮躁,因為鄭之南無形中將兩人中間拉起了一道屏障,費毓無從得知這屏障因何而來,為了什麼,所以他覺得不對勁。


  能感覺出來不對勁的費毓怎麼都找不出來癥結所在。


  費毓想了想,只有一個可能,他看著鄭之南說:「之南,是不是因為蘇燕豐……」費毓想和鄭之南好好談一談蘇燕豐的事情,一直都很想。


  但被鄭之南很直接的打斷了。


  鄭之南皺起眉頭說:「你知道我不喜歡他,可以不要和我談他嗎?」說這句話的時候鄭之南故意捂住了自己的右手臂,彷彿不好的回憶正在侵擾這他。


  看到鄭之南這個動作的費毓立即不再提。


  喝了牛奶,洗完澡的鄭之南回到了維維的房間,看到他安穩的睡顏,鄭之南給他拉了拉被子才重新回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鄭之南抱著維維去樓下的花園一邊曬太陽一邊和他說費毓的事情。


  鄭之南正一點點的跟維維解釋費毓的身份,既然過年要去費家,總不能一直叔叔的叫。


  坐到椅子上后,鄭之南把維維放在腿上,拉拉他的衣服說:「維維喜歡費叔叔嗎?」


  在這三個月里,費毓對維維可以說是疼愛有加,百依百順,哪個小孩都不會討厭這樣的人,維維也不例外,聞言立即點頭說:「喜歡。」


  鄭之南摸摸他的小臉說:「爸爸想告訴你個秘密,你想聽嗎?」


  維維立即好奇的望著鄭之南,點點頭說:「想。」


  「其實我們維維還有一個爸爸。」


  維維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歪歪頭伸出兩根手指頭說:「我有兩個爸爸?」


  鄭之南嗯了一聲說:「一個是我,另外一個——」


  「是誰?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維維迫不及待的問道。


  「你見過。」鄭之南語氣篤定的回答維維。


  維維的小腦袋還無法承載鄭之南想要表達的信息量,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是誰。」語氣有些納悶,彷彿在說,我怎麼不知道。


  鄭之南沒有繼續賣關子,握著他的小手說:「是你費叔叔,他是你另一個爸爸。」


  「那我有媽媽嗎?」已經上中班的維維知道每個小孩都有爸爸媽媽,那他有兩個爸爸了,媽媽呢?


  鄭之南搖搖頭說:「並不是每個家庭都是有爸爸媽媽的,有的家庭可能有兩個爸爸,或者兩個媽媽,而我們這一家,就是兩個爸爸,我一個,費叔叔一個。」


  維維似懂非懂的問了一句:「我們是一家人?我,爸爸,還有費叔叔。」他還不是很習慣叫費毓爸爸。


  鄭之南想了想,說:「是,我們是一家人,費爸爸也是你的家人,我也是你的家人。」


  「太婆也是。」維維沒有忘記從小帶他的太婆。


  鄭之南親了一口維維說:「對,太婆也是,我們是一家人,不過,過段時間維維會見到自己爺爺奶奶。」


  維維知道自己的奶奶,照片上的那個女人,他說:「我見過奶奶的。」說的是鄭之南的媽媽劉鈺,清明節還有過年去祭拜的時候,他見過劉鈺的照片,知道那是奶奶。


  鄭之南解釋道:「因為維維有兩個爸爸,所以還有另外一個奶奶和爺爺。」


  維維說:「那我以後要對費叔叔喊爸爸嗎?」對於維維來說,這沒有什麼困難的,反倒添了新奇,原來他有兩個爸爸,感覺很酷。


  鄭之南點點頭說:「是的,不過為了區分我和他,你可以叫他daddy,也是爸爸的意思。」


  「daddy?」


  「嗯,daddy。」


  「好。」維維沒有什麼疑議,孩子的想法很單純,他喜歡費毓,當從鄭之南嘴裡知道費毓也是爸爸的時候,只覺得我又有了一個爸爸,我有兩個爸爸,很棒的感覺,不反感也不討厭,只是有點點的小遺憾,因為他也想有個媽媽,畢竟其他小朋友就有媽媽,但是聽了鄭之南說的,不是每個家庭的小孩都有爸爸和媽媽,有的家庭和他們家一樣也是兩個爸爸,而有的家庭則是兩個媽媽,雖然不能全部的理解,可也理解明白了一點,更多的是新奇。


  鄭之南知道維維一向懂事乖巧,在告訴維維這件事之前他就不覺得這有什麼困難,不過他知道這對費毓來說一定意義非凡。


  鄭之南和維維說完后,把他放到地上,對他說:「那你要不要給daddy一個驚喜?他期待你這麼叫他很久了。」


  此時此刻,費毓正在書房,還不知道鄭之南跟維維說了什麼,也不知道維維一會兒會敲響書房的門,叫他一聲daddy。


  維維站在鄭之南的旁邊看著他,鄭之南確認道:「一個人可以嗎?」


  維維點點頭,手裡拿著一個蘋果往房子里跑。


  鄭之南看著維維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視野里才收回視線。


  在書房的費毓只是查看幾封重要的郵件,順便回復,最後一封處理完后,書房的門就被敲響了,不過那聲音很細微,如果不是知道家裡有個小孩,可能會直接忽略掉那輕輕地敲門聲。


  聽到這聲音,費毓就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他合上筆記本,起身走過去打開門故意裝作沒看到的樣子問:「是誰在敲門啊。」


  維維被費毓逗笑,咯咯笑著說:「是大恐龍維維!」


  「哇,是大恐龍維維先生,有什麼事嗎?」說完,費毓一把將舉著蘋果露出笑容的維維抱在懷裡,他抱著維維走出書房,關上門往樓下走,一邊走一邊問,「有什麼事嗎小維維?」


  維維一隻手拿著蘋果,一隻手圈著費毓的脖子對費毓說:「daddy要吃蘋果嗎?」念完,維維露出有些羞澀的表情,眼神晶晶亮的看著費毓,有些期待,也有些不安,不安是因為叫出聲后,他不知道費毓會不會喜歡他這麼叫。


  而第一次被叫「daddy」的費毓完全愣在了原地,他神情詫異地看著維維,彷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維維,你叫我什麼?」


  維維轉身趴到費毓的肩頭,有些不好意思叫第二聲,但在費毓的詢問聲中又說了一句:「爸爸說,費叔叔也是維維的爸爸,讓我叫你daddy,可以這樣叫嗎?」


  可以,當然可以,為什麼不呢?

  長這麼大,從未體驗過當父親是什麼滋味的費毓,第一次發現,原來被叫daddy是這種奇妙的感覺,既感動又讓人發自肺腑的感到快樂。


  從前他沒想過當父親是因為性向的問題,覺得沒有必要為了孩子而麻煩的找代孕或者為此找一個女人結婚,何必呢?

  在此之前他也從不覺得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有多必須。


  但現在,經過相處,他開始越來越明白當父親的感覺,這種身份上的轉變沒有讓費毓困擾,反倒對每一天都充滿期待,想要給予懷裡這個小不點更多關注和愛。


  「是爸爸告訴你的?」心情平復下來不少的費毓笑看維維。


  維維點點頭認真地說:「是的。」


  費毓想到那個眼神冷淡的男人不由神色更柔,心裡也生出一股暖意,不是因為孩子,而是因為鄭之南的態度,這讓費毓更加的愧疚。


  在蘇燕豐這件事上,費毓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左右為難,他從前任性妄為,無所顧忌,但蘇家和費家情同手足,不比尋常人家,而在這件事上他對蘇燕豐最無可奈何的一點就是,蘇燕豐對鄭之南出手是因為他,不知道真正原因的他去收拾那個在他眼裡心機深沉的人,正是因為蘇燕豐的關心讓費毓無法給鄭之南完美的處理這件事,如果是其他人,以牙還牙,完美解決,可對方不是其他人,是爺爺好朋友的孫子,也是他的好友。


  他一直想修復鄭之南和蘇燕豐的關係,只是之南一直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想到這裡,費毓的愧疚更加濃郁,這種左右為難,無法想出完美解決辦法的感覺讓他無所適從,可也知道,一朝一夕是無法讓之南原諒他們。


  是的,他們,這件事追根究底還是因為他。


  費毓看一眼維維,暫時屏蔽那些紛紛擾擾,不忍讓維維多等,聞言回答道:「當然可以這樣叫,我很喜歡。」


  維維聞言臉上的羞澀被微笑取代,拿著蘋果說:「吃蘋果。」


  費毓接過他手裡的蘋果說:「讓阿姨給我們削皮切開,然後我們一起吃怎麼樣?daddy和爸爸還有維維一起吃。」


  「好。」維維圈住費毓的脖子。


  費毓拿著蘋果抱著維維走下樓,來到廚房。


  十分鐘后,費毓端著切好的水果拼盤抱著維維去了花園,今天陽光很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費毓把水果放在桌子上,把維維放到椅子上坐好,讓他自己乖乖坐著吃水果,他則轉身看向旁邊看著維維的鄭之南。


  「之南……」費毓叫鄭之南,鄭之南聞聲望過去,眼神詢問。


  費毓在維維看不到的角度握住了鄭之南的手,他心裡到現在還在因為維維的一句「daddy」而熱血沸騰,雖然面上已經看不出來他內里的沸騰,他除了感激還有許許多多快要壓制不住的愛意,他直直的看著鄭之南說:「謝謝你。」謝謝你在維維面前為我立身份,告訴他,我也是他的爸爸,可以依賴,更可以保護他的存在。


  鄭之南沒有掙脫開費毓的手,他知道這個時候掙脫開才奇怪,他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還一意孤行的對費毓冷淡,就有些不合時宜,更令人懷疑和不解。


  有時候感情也需要回應,一味地冷淡只會適得其反,當然說的是還想繼續發展這段感情的時候,而鄭之南還需要好感度這種東西,又怎麼可能一直一味地拒絕,拒絕,拒絕,這樣太不明智,也過分矯情。


  不過鄭之南覺得,如果原主真的對費毓有情,那麼費毓這會兒的舉止,原主絕對不會如他一樣冷漠,所以他得回應,不管是因為原主,還是因為好感度。


  費毓因為鄭之南神情的鬆動而欣喜,他緊緊握住,又說了一句:「謝謝你之南。」


  鄭之南聞言輕輕勾起嘴角調侃道:「維維多了一個保護他的人,是我該謝謝你才對。」


  費毓被鄭之南難得輕鬆的態度感染,承諾道:「我費毓的孩子,自然會好好保護,讓他快樂無憂的長大成人。」


  鄭之南回了一句:「那就好。」


  費毓說:「你知道嗎?我從前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成為一個父親,會有一個與我相似,承載了我一半基因的孩子出現。」


  鄭之南靜靜地聽著費毓說下去。


  「是你給了我這個機會,之南,我不僅僅是想維維能夠快樂無憂,我也希望我能給你快樂無憂。」


  鄭之南說:「我在意的人都健健康康的,我就沒什麼憂愁的,現在就挺好。」


  費毓拉著鄭之南站起來,走到了園中的大樹下,這樣離維維遠了一些,但說話也更方便一些。


  維維吃著水果,看著平板上播放的益智動畫,完全沒有被費毓和鄭之南的動靜影響。


  離開維維遠一些后,費毓的手也一直沒有鬆開,他伸出手去摸鄭之南的臉頰,看著他說:「在不知道維維的真正身份時,我派人調查的時候,也順帶的了解了你的情況,曾經我一直很納悶為什麼明明學習優異,專業優異,本來應該是青春飛揚年齡的你會寡言,眼中常有憂鬱,知道真相后我只後悔沒有早點和你有更深的接觸,浪費了這多年與你在一起的時光,我想守護維維,看他健康成長,也想守護你,讓你不再因為往事難過。」這段話說的很真摯,一絲一毫的做作都沒有。


  鄭之南知道這段話發自費毓的肺腑,因為在他抱著維維下樓找他時,他就收到了系統的提示,好感度已經達到90。


  鄭之南不可否認,在這個世界里,維維是個很好的助攻,給了他很多幫助,比如說為他提升了好感度,一次性提升到了90,這對於好感度越高越難提升的鄭之南來說簡直猶如甘霖,十分及時。


  鄭之南露出動容的神情怔怔的看著費毓,這樣真摯的話,原主聽了怎麼可能不動容,所以鄭之南動容了,他很多次都怕自己臉上的冷漠嚇退攻略對象,怕給出的情感反饋會慢半拍,影響劇情的進展,任務的進度。


  費毓伸出手去擁抱鄭之南說:「以後,有我在。」這句話的力量讓鄭之南感覺到了他的真誠和對原主的愛意。


  鄭之南臉頰輕輕地放在費毓的肩頭,沒有說話,默許就是回應。


  ok,安排好了維維,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鄭之南已經迫不及待要與蘇燕豐再次見面了。


  當然,這次見面,是瞞著費毓的私下見面。


  學校正式放寒假后,費毓就將維維接到了費家,而鄭之南也有了自如活動的時間,之前要顧及隨時出現來尋他的費毓,現在嘛,費毓一顆心都在維維身上,還要應付費家的老老少少,他就是瞅准這個時機去和蘇燕豐碰面。


  此時此刻,知道維維去了宋家的蘇燕豐一定心裡很不好受吧,畢竟他喜歡的人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且和孩子的爸爸感情甚好,作為暗戀著的蘇燕豐怎麼可能無波無瀾,沒準正在什麼地方借酒消愁。


  鄭之南猜得不錯,蘇燕豐知道費毓將孩子帶回了費家正式見家裡人後,心情就極其複雜,自從那個人的出現,費毓和他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周末和假期幾乎都是圍著那個人和孩子轉,連朋友聚會都很少露面,這讓他很焦躁,也很無奈。


  維維被帶到費家的第一天,蘇燕豐就在會所里喝了個爛醉,晚上直接宿在了會所,第二天酒醒后也沒有回去,不過這次他因為宿醉頭疼,沒有繼續借酒消愁,但也如幽魂差不多,心裡不時因為鄭之南而翻江倒海。


  並不知道蘇燕豐在哪裡的鄭之南為了快刀斬亂麻,求助了系統,當然不是免費幫他,是要做一些小任務的。


  比如說,想要獲得蘇燕豐的具體位置,系統給他發布的小任務是給鄭笙逸發一條信息。


  今天是他的生日。


  雖然鄭之南不知道自己做這個任務的意義在哪裡,但一條簡訊而已。


  發完信息,鄭之南不想鄭笙逸因為簡訊就打電話過來問東問西,直接關了手機,任務完成後,獲得蘇燕豐的具體位置。


  是一家費毓帶鄭之南去過的會所,費毓給他登記過會員卡,還好當時他沒有拒絕,不然這種私人會所他想進去都得頭疼一陣。


  鄭之南穿得很休閑,背了一個雙肩包,因為是會所會員,沒有人去關注他背包里有什麼東西。


  1月的天氣很冷,但會所里有暖氣,鄭之南去會所的時候,故意在酒吧里穿過,系統給的地址很詳細,此時此刻,蘇燕豐坐在卡座里喝酒,鄭之南不想在人多的地方引起喧嘩,所以故意穿過酒吧,引起蘇燕豐的注意。


  這個時候蘇燕豐看到他一定會跟過來。


  鄭之南走過的時候故意看了一眼坐在大廳卡座里的蘇燕豐,似笑非笑,十足挑釁。


  沒有爛醉,只是微醺的蘇燕豐當然一眼就看到了身形挺拔如青竹的鄭之南,他們視線相撞,然後他看到鄭之南快速的收回視線穿過酒吧去了電梯的方向。


  看到鄭之南的時候,蘇燕豐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他怎麼在?費毓來了嗎?

  是費毓帶他來的?

  然後蘇燕豐就站了起來,跟在鄭之南的身後,當他穿過走廊走到天梯的時候看到數字停在了4樓,4樓是包廂區。


  蘇燕豐站在電梯里,按了4樓,然後打電話問會所的經理:「費毓費總今天有來嗎?」


  會所經理告訴蘇燕豐:「費總今天還沒來,還需要其他幫助嗎?」


  蘇燕豐掛了電話,電梯同時到達四樓,蘇燕豐走出電梯,一步步踩在四樓走廊的地毯上。


  其實每間包廂的隔音都做的很好,蘇燕豐一句都聽不到裡面的聲音,只能透過一點點門上的門窗看到一點裡面的情形,大部分都很熱鬧,燈光也五顏六色的在閃爍,不少人臉上都洋溢著笑臉。


  蘇燕豐並不知道鄭之南在那間房,但他潛意識裡覺得,鄭之南就在四樓的某個房間,他一路走一路看,然後看到了一間包廂門敞開的房間,沙發上是剛剛鄭之南身上穿的駝色雙排扣的中款呢子大衣,還有剛剛他背在身上的雙肩包,蘇燕豐走近了一點,看到了正在點歌台點歌的鄭之南。


  包廂的燈並不是彩色的彩燈,就是正常的橙色亮燈,房間每個角落都很清晰,也能清晰地看到抬眸看向他走到門口鄭之南。


  這種感覺很怪異,蘇燕豐覺得自己收拾過鄭之南,不管怎麼樣,在這裡他獨自一人,看到他應該害怕才對,可鄭之南卻似笑非笑,眸中帶著不屑。


  蘇燕豐在獲取的資料里並沒有顯示鄭之南會跆拳道和搏擊,因此練過一點的蘇燕豐覺得此時此刻的鄭之南不懼威脅,他毫不猶豫走進去,還順手關上了門,然後歌聲響起。


  是一首歐美歌曲,節奏感很好,這首歌蘇燕豐之前挺喜歡,但知道是鄭之南點的歌后,他現在只覺得噁心。


  蘇燕豐站在中間對點完歌走回沙發上坐下來的鄭之南說:「好久不見。」


  鄭之南拿起桌子上的煙盒,從裡面抽出一根煙,點燃后吸了一口夾在手上,夾著煙的手翻來覆去,看了看后鄭之南才笑著說了一句:「不是才見過嗎?」語帶諷刺,說的是上次蘇燕豐去費毓那裡和他見過一次。


  蘇燕豐覺得今日的鄭之南和以往的有些不同,看起來要隨性洒脫許多,讓他想起了在那間舊倉庫里他的兇狠語氣和神情。


  蘇燕豐一直覺得自己見到的鄭之南和在費毓身邊見到的鄭之南完全是兩個人。


  一個還有溫度,而另一個則完全冷若冰霜,毫不遮掩他真實的性格。


  這更加讓蘇燕豐覺得鄭之南對費毓不懷好意,有所圖謀。


  蘇燕豐沒有理會鄭之南的諷刺,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的鄭之南,此時此刻的鄭之南襯衫扣子解開了兩粒,露出形狀好看的鎖骨和纖細優雅的頸脖,整個人都很慵懶,彷彿暗夜中的貓,危險又優雅,那隱在身體里的凌厲完全釋放了出來。


  蘇燕豐皺起眉頭問他:「你到底想幹什麼。」


  鄭之南彈了彈煙灰反問了蘇燕豐一句:「是你到底要幹什麼吧,我和費毓的事兒,和你有關嗎?」


  「他是我的朋友!」


  鄭之南諷刺道:「不要再用朋友這個幌子騙你還有我,蘇先生,不妨告訴你,費毓已經跟我求婚,不要再在他身上費心思了。」


  蘇燕豐立即道:「不可能!」他眼神在鄭之南的雙手上搜尋。


  鄭之南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嗤笑出聲說:「戒指我不喜歡,扔在家裡。」


  蘇燕豐說:「你不喜歡他,為什麼要帶在他的身邊。」


  鄭之南說:「他喜歡我就好了,你愛他,不是應該看到他開心嗎?他愛我就很開心,你應該成全他。」


  蘇燕豐覺得鄭之南很可惡,可又被他的話激的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蘇燕豐走上前,拿起酒瓶啪的一聲摔碎后指著鄭之南說:「你在故意激怒我。」


  鄭之南非常正直的點頭說:「對啊,怎麼,你要殺了我?殺了我你敢嗎?」鄭之南說著話,按滅手中的煙,然後站起來看著只和他隔了一張桌子的蘇燕豐,「嗯,敢嗎?」


  蘇燕豐覺得鄭之南是個瘋子,他看到他眼裡的張狂,他告訴自己不要被對方激怒,扔了手中的酒瓶說:「我不會上你的當。」他話音剛落似乎就要轉身離開。


  鄭之南沒有給他找個機會,他一手掃光桌子上的東西,拉住因為東西掉到地上而停下動作的蘇燕豐,將他扯得身子趔趄,跪在地上,而他的手臂則被鄭之南用腳踩在的了桌子上。


  蘇燕豐立即用另一隻手出拳打鄭之南,被鄭之南乾脆利落的扭脫臼了。


  疼的蘇燕豐一聲痛呼,然後便再也使不上力氣,額頭開始冒虛汗。


  鄭之南一隻腳踩著蘇燕豐的手臂,一邊挽著袖子,風輕雲淡的看著蘇燕豐說:「怎麼了蘇先生,這點疼就受不了了?那一會兒你該不會還要疼的掉眼淚吧?」鄭之南說完,從桌子下面抽出來一把不大不小的鎚子,十分稱手。


  鄭之南拿著鎚子一下一下的砸在自己的手心,一邊砸一邊對蘇燕豐說:「上次你用棍子,這次我用鎚子,是不是很相稱?」


  蘇燕豐瞪著一雙眼,狠狠道:「鄭之南,你敢。」


  鄭之南挑起好看的眉說:「我不僅敢——」說到這裡便毫不猶豫的放下腳,一隻手按著蘇燕豐的手腕,另一隻手拿著鎚子砸在了蘇燕豐的小手臂上,隨著喀嚓聲,鄭之南非常乾脆利索的砸斷了蘇燕豐的手臂。


  接著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響徹在整個房間里,而外面一聲都聽不到,所以並沒有引來任何人的駐足。


  「啊……啊……你——」蘇燕豐疼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彷彿要暈過去,然後是如水一般的汗珠從身體里滲出來,瞬間就將他的裡衣打濕,「你會後悔的——」蘇燕豐一邊疼的呻/吟,一邊咬牙切齒的對鄭之南說,「你會後悔的,我要弄死你!弄死你!」


  鄭之南砸完后拿著鎚子鬆開了蘇燕豐,蘇燕豐趴在桌子上無法劇烈的動彈,一隻手脫臼,另一隻手骨折的蘇燕豐宛如廢人。


  這次換鄭之南居高臨下的看著蘇燕豐,聽到蘇燕豐的話,鄭之南說:「後悔?蘇先生在砸斷我的手臂時,有後悔過嗎?」


  「我要弄死你,我要弄死你!」滿頭是汗的蘇燕豐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鄭之南說:「哦,不管你當時有沒有後悔,反正我是不後悔的,畢竟我只是——以牙還牙,刺激嗎?開心嗎?爽不爽?」


  蘇燕豐在踏進這間屋子的時候怎麼也沒想到鄭之南敢對他做出這種事兒,而變故又來的如此快,快到他根本還沒回過神來,他的一隻手就脫臼了,而另一隻手也被砸斷了。


  鄭之南扔掉手中的鎚子,拎起桌子上沒有被掃到地上的酒瓶,揭開蓋子,對著蘇燕豐的頭澆下去,一邊澆,一邊羞辱蘇燕豐。


  「費毓一直想讓你和我道歉,我一直沒有給他找個機會,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原諒你,而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這個自作多情的人又憑什麼介入?別再打著朋友的旗號刷存在感了,他不喜歡你,他永遠都不會喜歡你,不然又怎麼可能這麼多年你還沒有機會靠近他?你不是因為覺得我是個騙子才打斷我的手,你為什麼不敢承認,你是嫉妒我,怕我讓你失去在他身邊的位置,但抱歉啊,我想讓你清醒一點,就算他的身邊不是我,也絕對不會是你——」鄭之南把半瓶酒倒乾淨后,拿著酒瓶將瓶身砸在桌子上,然後拿著酒瓶殘缺的一半身體毫不猶豫的扎在了蘇燕豐放在桌子上的手背上,鮮血從蘇燕豐的手背上流出來,蘇燕豐的慘叫和鮮血同時呈現。


  鄭之南要的不僅僅是以牙還牙,他要的是加倍奉還,所以他折磨侮辱蘇燕豐,用言語刺激他,要他身和心都備受折磨和煎熬。


  做完這一切的鄭之南抽出濕紙巾擦了擦手,放下袖子,扣上扣子說:「你知道我的手對我有多重要,你故意打斷我的手,斷送我一切夢想,你以為你僅僅是打斷了我的手嗎?你的心遠比我歹毒噁心,而且你還不敢承認,費毓卻一直想讓我原諒你,呵,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原諒你?我和你不一樣蘇燕豐,你只是個靠著父輩的公子哥,斷手不過是再接回來,而我的手對於我來說是我能不能再繼續我的夢想,我的理想,我的愛好,這些都被你弄沒了,而你一絲一毫都不敢承認你不是為了給費毓出氣,你就是想折磨我,摧毀我,我為你感到羞恥,你就是個垃圾。」說完這一切的鄭之南穿好大衣,背上背包越過臉色蒼白,不住呻/吟的蘇燕豐,猶如走出圖書館般的悠閑隨意,他回頭看一眼已經快沒聲的蘇燕豐面容冷漠的打開門離開了包廂。


  門都沒有關。


  他要讓別人看到屋裡的一切。


  他要讓蘇家怒火中燒。


  他希望這火燒的越旺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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