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chapter 86

  鄭之南知道周澄今天在看到他和榮知淵走進宴會大廳后心情有多複雜, 所以懷揣著秘密的周澄一定會在這個時刻和榮知淵道出他心中的隱秘之事。


  所以為了劇情快點發展,不需要周澄引導, 他就自己主動離開, 給周澄創造機會, 大概再沒有比他還配合的角色了吧。


  鄭之南其實沒有去廁所,他站在一處露台里,躲在帘子後面看著外面的夜空,他戴了一塊手錶, 和榮知淵是一對的, 榮知淵送給他的,一個戴在左手,一個戴在右手。


  他看了看時間,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 他猜, 周澄應該已經說完了。


  的確,在這十幾分鐘里,周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了榮知淵,還模糊了一些地方。


  類似於當年鄭之南和黑皮有染,黑皮捉弄過鄭之南。


  「他大學的時候比較膽小, 可能心裡害怕, 不敢反抗, 這件事其實一開始我不知道, 是在同學聚會的時候, 我發現之南對黑皮有些不對勁,然後黑皮糾纏之南,被我聽到了,我不知道他告訴您這件事了沒,但想著你們是夫夫,您也有知情權,所以才對您說這些事情」周澄說完這些,打量了下蹙起眉頭的榮知淵說,「看榮總的神情,您大概還不知道?」著重渲染鄭之南對他有所隱瞞,鄭之南欺騙了他。


  這樣家庭的人,這樣的出身,應該更看重另一半是不是清清白白。


  然後他就聽到榮知淵聲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嚴謹,他說:「周先生是以什麼身份和我說這件事的?以之南的朋友?還是員工對上司遞報告的身份?」


  因為這聲音聽不出喜怒,周澄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稍微斟酌了一下說:「之南的朋友。」畢竟是因為鄭之南他才有機會和其他同事不一樣只是遠遠看著榮知淵,而是站在他面前,與他談笑說話。


  然後他就聽到榮知淵冷冷的說:「朋友?為什麼我沒有從你的語氣里聽到一絲一毫的關心?你居心不良。」榮知淵一點面子都沒有給周澄,直接說出對他說這番話的周澄居心不良,沒安好心。


  這幾句話完全是打在周澄的臉上,讓他瞬間懵了,臉白得像是擦了粉,有些難看,還有幾分疑惑。


  而榮知淵的內心在想些什麼?一開始他聽到鄭之南介紹周澄的時候,還覺得,原來他也是有知心的朋友,並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結果,這個所謂的大學最好的朋友,並不把他當成真朋友。


  只是在利用他,還妄想破壞他和之南的感情,甚至想要依靠對他講這種事情來得到他的青睞,難道還想因為告訴了他這些就升職加薪,從此平步青雲嗎?

  簡直可笑,甚至可恨。


  榮知淵除了心疼鄭之南大學時的遭遇,更心疼他遇人不淑。


  家人不睦,朋友不義,他卻滿心滿肺的向他介紹這個人,他在家裡有聽到他說過這個周澄,說他是他在大學最好的朋友,關係很好,前段時間還聚會了。


  他的這20多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事情竟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令人難過。


  榮知淵看到周澄張張嘴想為自己辯解一下,他不想看他再演戲,放下酒杯,說了一句:「告辭。」轉身去找去廁所十幾分鐘都還沒出來的鄭之南。


  鄭之南從露台的帘子後面走出來,掐著點呢,剛走出幾步就看到準備往廁所去的榮知淵。


  榮知淵人高馬大,鄭之南伸出手揮了揮,好讓他知道他在這裡。


  榮知淵看到他如玉般的手在餘光里揮動,他回過頭,越過人群,不管不顧的將沖他微微笑著的鄭之南擁入懷裡,那裡面包含了心疼、憐惜和各種情緒,還有濃濃的感情。


  畢竟是公眾場合,榮知淵克制住沒有去親吻懷中的人。


  語氣輕輕地問他:「怎麼去了這麼久?」


  鄭之南伸出手挽住他的脖子,這個時候音樂響起,大家各自拉住自己的舞伴進入舞池。


  榮知淵也帶著鄭之南在舞池中輕輕擺動。


  他說:「有點悶,就在露台這裡透透氣。」


  「可我想你了。」榮知淵目光定定的看著眸中帶著恬靜笑意的鄭之南,他並不想說起周澄來破壞他的好心情。


  鄭之南故意輕輕斜了斜眼睛說:「拜託,我才離開十幾分鐘而已。」他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猜不出來他們都聊過什麼。


  「十幾分鐘也想。」在舞池中隨著音樂擺動的兩人旁若無人的擁抱在一起,不時有人露出艷羨的目光看著他們,然後討論這兩人真是恩愛甜蜜。


  鄭之南聽到系統的好感提示音一直在增加,叮叮叮的響,十分悅耳。


  鄭之南裝作害羞的垂下眸說:「明明之前沒有發現你這麼會說甜言蜜語啊。」


  榮知淵用下巴蹭著鄭之南的頸窩,言語認真又真誠地說:「我沒有說甜言,也沒有說密語,只是在說我的真實想法,我想你,滿腦子都是你。」


  鄭之南「感動」的緊緊攥住榮知淵的身體,臉靠在榮知淵的懷裡說:「我們回家吧。」


  現在鄭之南就算是說要天上的星星,榮知淵都會應下,然後說:「好。」


  榮知淵鬆開鄭之南,轉而握住他的手,兩人大步離開,眼神不時互望一眼。


  那眼神交匯的地方都是濃情蜜意,如潮水一般溢了出來,彭拜熱烈。


  快要走到車旁邊的時候,鄭之南裝作無意地提了一句。


  「周澄呢?我給他打個電話,跟他說一聲改天再聚吧。」


  榮知淵壓抑著胸中的心疼和不爽,聲音淡淡地說:「他這會兒應該正在和同事在一起聊天,現在你的時間,可以交給我嗎?」最後一句話有一點幽怨。


  鄭之南被榮知淵最後一句逗笑,他笑著點頭說:「好吧,我會專心一點。」


  「謝謝你親愛的。」


  冬日的夜晚明明十分寒冷,可是鄭之南的手被榮知淵熾熱的手包裹著,他一點都不覺得冷。


  而榮知淵也不覺得冷,他讓鄭之南先坐進車裡,然後坐在他的旁邊,將鄭之南攬進懷裡說:「為什麼我不早點去找你。」


  「什麼?」鄭之南歪頭看向忽然這麼感慨的榮知淵。


  他知道這不是忽然,但是他得裝作疑惑他為什麼忽然這麼感慨。


  大概是想早點去找他,這樣在他受到欺負的時候可以立即出現,將他從黑色的世界裡帶出來,而不是將那件事壓在心裡。


  在同學聚會上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心情抑鬱。


  原來那天不開心是因為被人渣糾纏。


  他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是不相信他會站在他這一邊,而不是嫌棄他?


  怕失去他嗎?

  這樣想的榮知淵將鄭之南抱得更緊了。


  回到家后,卧室的門一關上,鄭之南就主動攬住了榮知淵的脖子,微微踮腳親吻榮知淵的唇。


  鄭之南得表現的是被榮知淵的情話所感染,而榮知淵的熱情則是因為在知道了鄭之南的經歷后心生憐惜和難過。


  連個可以依賴和求助的朋友都沒有,朋友和血親都無法依靠的人生,無法想象有多麼的孤獨和寂寥。


  當一個甜蜜的吻結束后,榮知淵在鄭之南的耳邊說:「之南,我是你可以依賴和信任的愛人。」


  鄭之南懵懵懂懂的嗯了一聲,點著頭,有點傻氣,有點可愛。


  讓人的心柔軟的一塌糊塗,榮知淵輕輕嘆了一口氣。


  當兩人坐在浴缸里時,榮知淵從背後擁住他的身體,聽著他的喘息說:「之南。」


  「我……在!」鄭之南手抓在浴缸邊沿,頭微微仰后揚起,露出優美的頸脖,還有完美的鎖骨。


  「我愛你——」


  鄭之南側過臉蹭著榮知淵的側臉說:「我也愛你。」


  那天晚上兩人做了很多次,直到彼此都精疲力盡才相擁而眠。


  好幾次榮知淵都想告訴鄭之南。


  「不要把周澄當朋友。」


  「我知道你當初的無助和難過,我會幫你教訓欺負過你的人。」


  可氣氛太好,鄭之南的心情也是一眼能看出來的柔軟甜蜜,他不想因為這件事而影響他的心情,最起碼不是今時今夜。


  因為第二天休息,榮知淵陪著鄭之南賴床了。


  榮知淵聽到鄭之南嗓子嘶啞,坐起來給他倒水喝,潤了潤喉嚨后問他。


  「難受嗎?要不要再睡一會?」


  鄭之南睜開眼搖搖頭,整個人都陷在被子里,除了頭,只露出一隻纖細素白的手臂在外面。


  他用手弄了一下劉海對榮知淵說:「現在幾點了?」


  榮知淵趴回床上對鄭之南說:「9點,餓了嗎?」他趴在被子外面,手隔著被子將鄭之南摟在懷裡。


  鄭之南用那隻放在外面的手攬住榮知淵的肩膀說:「我不餓,但是不能再躺了,昨天晚上在年會的時候,周澄不是還說今天晚上想約我去……」鄭之南還沒說完,榮知淵就打斷了他的話。


  「不要去了。」有點生硬。


  鄭之南不解的看著榮知淵說:「怎麼了?他惹你不開心了?」


  鄭之南這話倒說的沒錯,周澄的確惹到他了。


  他嗯了一聲說:「是。」


  鄭之南不安的說:「出了什麼事?是我離開那會兒,他說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話嗎?」


  榮知淵看到鄭之南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樣子,心都快碎了。


  他忍了又忍,最終沒有忍住,吻著他的唇,臉頰說:「周澄不值得你這麼在意,他並不像你在意他那樣在意你。」


  這話讓鄭之南更加忐忑不安了,他眼神緊張的看著榮知淵說:「到底怎麼了?可以告訴我嗎?」


  「他……」榮知淵很擔心自己說出來后讓鄭之南無法承受,心裡難過。


  可是看著他這麼在意周澄,榮知淵又實在不想他這樣被矇騙下去。


  雖然他在鄭之南還沒醒來的時候,已經通知了助理,解決周澄的事情。


  榮氏是不可能再留他了,不僅僅是總公司,分公司也絕對不會留下這樣心機狡詐的人,更不願意他在這個城市讓他在意的人受到一絲一毫的困擾。


  而周澄口中提到的大學室友黑皮,也著專人去查了。


  「我接下來告訴你的事情,只有一點,你要知道,這件事不會讓我心裡哪怕有一點點的嫌棄你,我告訴你,只是想讓你遠離周澄,甚至不想這件事再壓在你的心裡,讓你不開心,讓你惶惶不可終日,我想你能夠明白,我是可以讓你敞開心扉的愛人,我們將攜手一生」


  鄭之南慢慢鬆開手,看著榮知淵,眨了眨那雙明媚如皓月的雙眸。


  榮知淵還沒說出來,但鄭之南的眼角已經飽含了淚水,濕了眼眶,睫毛輕輕顫抖。


  彷彿已經知道,榮知淵將要說什麼。


  「別哭」他親吻鄭之南的眼角,將那淚水舔抵乾淨,「我從周澄那裡知道了你同學聚會那天為什麼不開心,我知道有人在你大三的時候欺負了你,我知道你被在你眼裡最好的朋友背叛了,他嫉妒你現在擁有的生活,甚至嫉妒他的頂頭上司成為了你的愛人,他想讓我厭惡你,可他想錯了我對你的感情,雖然他們不好,雖然你要失去這個所謂的朋友,可你還有我,未來也有新的值得結交的朋友出現,甚至愛你的家人,我,還有未來我們的孩子,父母待你不好沒關係,朋友待你不真也沒關係,你還有我。」


  鄭之南聽完這些話,眼角的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淌下,他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從小都是隱忍不敢哭出聲的人,第一次如此放聲哭泣,因為他有了可以放肆宣洩的人,所以他終於敢大聲的哭出來。


  而不是在被父母嫌棄,哥哥欺負時,偷偷躲起來哭,也不是被同學欺負不敢被爺爺奶奶知道,躲在無人的地方哭完了才回到家。


  鄭之南的哭聲像一把劍一樣插進了榮知淵的心臟,他聲音哽塞地抱住雙手捧著臉哭的鄭之南。


  「對不起。」對不起,那麼晚才找到你。


  鄭之南抽抽噎噎的哭著說:「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早點來找我。」


  「對不起……」榮知淵聽到這句話心更疼了。


  鄭之南剛進大學的時候,榮知淵才回國接手榮氏,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為,疲於奔命,想著當年的小孩大概也在為了自己的學習而努力。


  那個時候,他還在國外,只想到了等他畢業后,他沒有那麼忙了,就可以在爺爺奶奶的聯絡下創造兩人見面的機會。


  想到了等他畢業后他們的相親,甚至想到了他們的婚姻生活。


  所以沒有不管不顧的去見他,去陪在他的身邊。


  他從不知道他的這二十幾年過得如此讓人心疼,甚至連一個交心的朋友都沒有。


  鄭之南是真哭了,他想象了一下原主的前20多年的經歷,再想到榮知淵對他的珍之重之,就感到心疼,彷彿感同身受便真的不需要藉助外力因素就落下了淚。


  雖然知道這些都是寫出來的,都是虛構的,只是作者創造出來的一個世界。


  可是此時此刻,在面對有血有肉的每一個人時,彷彿那些虛構出來的經歷成了真的發生的事情。


  他為此感到了難受。


  終於知道了什麼叫感同身受。


  原主的軟弱固然叫他氣憤,可是想到他的成長環境,那一抹氣憤就成了難過和同情,歸根結底,是家庭造成了他的不幸。


  還好,故事的美好就在於,他遇到了將他當成寶貝另一半。


  這樣一想,真好啊。


  故事裡的主人公可以遇到待他真摯的另一半。


  希望現實里有這樣遭遇的人們也能振作起來,勇敢面對人生,而不是一味的壓抑和逃避。


  其實只要反抗,一點點的抗爭,你終會發現,一切都會不一樣。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欺軟怕硬。


  鄭之南的淚水被榮知淵擦乾淨,他伸出手主動抱住榮知淵說:「謝謝你」


  「謝謝你的出現,謝謝遇到你。」


  「我記得你那天見到我的時候還很怕我的樣子。」榮知淵想讓鄭之南開心一點,與他一起回想那天的相親。


  他看起來很從容自若,其實內心還是有一點忐忑的,忐忑鄭之南會不喜歡他,拒絕和他有後面的接觸。


  「其實是有點怕你,但我媽說讓我要討好你,怕我錯過你。」


  「那我應該感謝她?」


  「如果不是她一直強迫我和你見面,和你接觸,大概也不會有現在的驚喜。」遇到你是最大的驚喜。


  相親是強迫去的,結婚是不敢違逆的妥協。


  可喜歡你是真的。


  「雖然該謝謝她的堅持,但我還是無法喜歡她。」


  「為什麼?」


  「因為她對你一點都不好,我不喜歡她,對你太不公平。」


  鄭之南輕輕笑出聲,他靠近榮知淵的耳朵,調皮地說了一句話:「其實……我也不喜歡她,孩子可以不喜歡父母嗎?」


  榮知淵非常堅定地說:「當然可以,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值得尊敬,也不是因為是子女就要不管對錯都支持自己的父母,錯了就是錯了。」


  有些人不配為人母為人父。


  比如對待孩子非常不公平的父母,如果不願意,為什麼要勉強生下來,太自私。


  生下來為什麼要如此差別的對待,太自利。


  「你準備怎麼對周澄?」眼眶還紅著的鄭之南從床上擁著被子坐起來。


  「辭退他,你不要為他說好話。」


  「我不會這麼拎不清。」


  榮知淵把他抱起來,走到洗漱間說:「還有那個黑皮,你怕不怕再見到他?」


  鄭之南被放到洗漱台上,他雙腿夾住榮知淵靠過來的身體說:「不怕。」


  「我幫你報仇好不好?」


  「怎麼報仇?」鄭之南垂眸看著神情認真的榮知淵。


  「找到他,揍他。」


  鄭之南噗嗤一聲笑出聲說:「我也可以嗎?」


  「求之不得。」


  半個月後,周澄聽同學們都在說黑皮出了意外,住院了,似乎是下樓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腿和手都骨折了不說,還有些別的毛病,反正挺慘的。


  這件事兒在別人嘴裡是意外,可聽到周澄這裡就不是意外了。


  他本來被辭退了后就在a市找了其他工作,可是發生了黑皮的事情后他現在總覺得有人在暗處跟著他,猶如驚弓之鳥,最後匆匆搬離了A市,去了哪裡,鄭之南不知道,也不關心。


  他刪除了周澄以及和他相關的人。


  本來以為可以清凈一段時間的鄭之南發現自己錯了。


  劉晴再次讓鄭之南回家,說是未來嫂子明天要來做客,需要家裡人都到。


  「如果能把知淵請來就更好了,他公司是不是放年假了?你哥和你嫂子可都放年假了。」


  鄭之南直接回了一句:「他要去倫敦一趟,剛好錯過。」雖然的確也放了年假,但就是不想讓榮知淵出現,不想給她臉上貼金。


  劉晴一聽榮知淵很忙,並沒有勉強,只說:「那你那天一定要回來,你又沒什麼事兒。」


  鄭之南說:「不是說了嗎?我現在也有事情要做,怎麼是沒什麼事兒?」


  「你那點事兒算個什麼事兒?不就是對著電腦畫畫圖,有什麼可忙的,我叫你回來就回來,記得給你未來嫂子帶份見面禮,免得說我們不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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