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願望

  陳放則有些擔憂,“道長,展兄弟這樣,不會有事麽?”


  周晉則搖了搖頭,“不會有事。不信你看他的左手。”


  從周晉、陳放的方位正好能看到,展行歌喝酒時右手舉杯,左手則暗藏桌下,一直在做一個仙人指路的手勢。


  原來展行歌雖喝酒不斷,卻一直使用真氣運行心法,藏在桌麵下的手指一直有一道酒水緩緩流出。


  這樣喝酒又哪裏有會人是他的對手。簡直和段譽如出一轍。


  “我問你,現有一個水池,一個進水口,一個出水口。如果僅開進水口,兩個時辰就能注滿水,如果僅開出水口半個時辰方可將滿池的水放完。現在同時打開入水口和出水口,問注滿水池需要多久?”周晉敲了敲桌子問道。


  “啊?術數啊,我隻是個修士,這個不好算的……”陳放苦著臉說道。


  “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展兄弟不會醉。”


  “那就好。”


  “陳兄弟,你今後有何打算?”


  “我……,我想去先找個地方潛心修煉一段時間,再去項城。”


  “哦,為何不明天一道出發?”周晉問道。


  “我其實拜過師父。”不論二樓,大廳皆是觥籌交錯之聲,陳放的聲音很輕,周晉卻聽得格外清晰。


  “我的師父叫餘龍,他被仇人殺死了。他的仇人是個真正的修士。他臨死之前將他的劍法《言歡劍法》以及半部《言歡心法》傳給了我,讓我發揚光大,可我,天資實在有限。”


  “師父臨死前問我:你的最大心願最什麽?我說:我現在的心願是師父不要死。師父說:傻孩子,人總要死的。還有其他願望麽?我說:努力修煉,為師父報仇。師父當時氣得差點直接死去,他大罵我,讓我千萬不要報仇,讓我好好活著。”


  “其實我平常最大的願望,就是成為一名真正的修士。因為在我孩提時代,我們山上鬧花妖,是一位劍客仗劍除妖,白衣飄飄,猶如仙人。從那時起,我便立誌成為他那樣的人。後來我才知道,普通的習武之人,並不能如他那般。要成為一名真正的修士,才能仗劍除妖。”


  “於是,我便告訴師父,師父,我最大的心願便是成為一名真正的修士。師父說,那你便去吧,師父不能陪你了。以後你自己萬望小心。我點了點頭。他說以後讓我可以再找一個更好的師父。我搖了搖頭。師父便生氣了。我知道自從我拜他為師後,他一直以來都是在假裝對我生氣,但那天他似乎真的生氣了。於是我答應他,以後好好修煉,不再報仇。最後,師父走的時候非常欣慰。”


  “我的年齡已經太大了,再無法將真氣引入玄宮,衝刷玄宮的話,我覺得我永遠沒有可能成為真正的修士了。這次我和賊人一戰,也有了些許領悟,所以我決不會放過此次機會,準備潛心修煉《言歡心法》一番。”


  周晉平時並不喜身體接觸,這次卻輕輕拍了拍陳放的肩膀,“你一定可以的。”


  然後以茶代酒,喝了一杯。


  陳放也喝了一杯。


  展行歌則結束了新一輪的“比拚”,王奎、張林海等一眾人,皆倒在了桌子下麵。


  “結束了?”周晉笑著問道。


  “嗯。明天我們啟程,我不想在這呆了。你們在聊什麽?”


  周晉點了點頭,“好,明天一起。方才我聽了一個不錯的故事。不知道陳兄弟,我還能再將你的故事轉述給展兄弟聽麽?”


  “但講無妨。”陳放答道。


  “你現在是不是凡境四層巔峰了?”


  “你看出來了?”展行歌點了點頭,“是的,今早又有精進,現在離凡境五層僅一步之遙了。這個王奎,正好撞到我刀口了,我這才拿他們練練手。”


  周晉哈哈一笑,你這個練練手,非常之不錯。這群人真是咎由自取。


  因為酒樓裏依然有些吵,周晉隻能歪著頭,嘴巴湊近展行歌耳邊。


  “張林海應該已經看出你是女扮男裝了,隨後將這個透漏給了那個王捕頭,所以他們才玩命追著你灌酒。”


  展行歌耳朵感受到了周晉的氣息,立即整個耳朵都紅了,隨後假裝非常生氣,好掩蓋自己的窘態。


  “他們著實可惡。明天一早,我們就離開此地。”


  “道長,展兄弟,你明天一早,就要回項城是麽?”


  “是的,陳兄弟要一起麽?”


  “唔,我還有事要處理,不過,後麵我會到項城去的。”


  “行,若來項城,定要來顯濟觀尋我。項山顯濟觀,到項城一問便知。”


  周晉囑咐道,他是真的覺得陳放此人不錯。


  此次晚宴,周晉倒是覺得挺好,大佬們各談各的,隻是開頭象征地一起舉杯,後麵也沒有出什麽妖蛾子。


  除了王奎想灌展行歌酒之外,一切都很和諧。


  可能他們隻是想以此為契機,喝場酒而已。


  而,周晉這些“江湖之人”,真的也沒人真的重視。


  在整個晚宴最終結束之前,馮縣令又親自將張榜的五百兩銀子賞銀,給了周晉。整整一封五百兩。


  而陳放、楊偉立則二人共分五百兩銀子。


  這次馮縣令說清楚了,另外的五百兩是蔣員外自掏腰包。


  也就是,蔣員外先是為了張榜掏了一千兩,五百兩給了衙門,五百兩做為張榜賞銀,現在給了周晉。陳放、楊偉立是他另外拿出來的。


  一封銀子五百兩,陳楊二人一人二百五十兩,即“半封”銀子。平時說的二百五,即是諧音罵人半瘋。


  眾人在酒酣耳熟之際結束了晚宴。


  展行歌準備回客棧收拾行李,其他人則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除了王奎、張林海。這兩人還在桌子底下,像壞了的馬桶一般,偶爾嘴巴還噴射一番。隻能等其的家人領回去了。


  ……


  “道長,無以為報。黃白之物實在無法表達蔣家的謝意。我家老祖特別交待我,務必要將這個,親手交到你手上。”


  蔣開金拿出一個約四指高的小玉瓶,鄭重其事地放在周晉手上。


  其實,如果是黃白之物,周晉覺得還是可以表達謝意的。畢竟黃白之物無人不愛。


  連翟非不是說過麽,黃白之物是俗,卻能直通大道。


  “世伯他太客氣了。”


  周晉也不矯情,直接往懷裏揣。


  眾人再次道別。


  在周晉的馬車已經轉彎消失不見時,一個淡淡的影子坐在牆頭,逐漸顯現出來,一直遙望著周晉馬車消失的方向。


  此人須發皆白,臉如圓月,正是蔣家老祖蔣式康。


  此時神情蕭瑟。


  “唉,此時別離,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會。希望老朽的禮物,你會喜愛啊,小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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