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鈞一發 第二十二節 你死我活
欽峰終於等到了他急需的援軍，同時還等到了奕川的命令，他隻有三天時間拿下這塊硬骨頭然後將人馬帶回伏龍城。
??他從沒聽過一個攻城戰三天就能結束的，但是命令就是命令！既然時間緊迫，那麽自己一刻也不能耽誤。兩萬多人還來不及休整，就在上躥下跳的欽峰指揮下忙活起來。前鋒部隊立刻著手製作雲台雲梯，後方也一刻不閑的準備攻城的砲機弩機。
??雖然高聳入雲的萬夫關城樓還從未被人正麵攻占過，但是這個信心滿滿的將軍對防守方已經了如指掌，加上奕川還特意給他帶來了秘密武器，眼下隻等一切準備就緒，借助守備最鬆弛的天亮時分發起總攻，一舉拿下萬夫關和眼前的這支眼中釘。
??霍繼站在城樓看著遠處忙碌的敵人，看來這是一場九死一生的硬仗了。身邊的士兵不停的往城樓搬運戰鬥物質——刀槍、弓箭、石塊、滾木、油和柴火，牆角處甚至堆放著一個未完工的石像。
??霍繼吩咐士兵加固城牆上每一個可能被攻擊的弱點，城下也不斷有士兵巡邏防止敵方偷挖地道、或者內部奸細裏應外和。霍繼最終聽取了荀羽的建議——由於萬夫關一直是軍事要地又地處偏遠，城中堆積了不少後備物質。現在全軍並不像之前那樣缺乏糧食而是缺乏足夠的兵力，與其浪費人手看管城內的降兵，不如將城內口糧和適當盤纏分發給這些降兵任由他們離去而免遭戰火屠戮。可是當這些降兵拿到盤纏後隻是麻木的站在原地並沒有一人離去，霍繼看著荀羽，荀羽也看著霍繼，兩人麵麵相視不知眼前的情況是何故。
??一個軍官走出人群，他回頭看著身後一幫降兵降將個個低頭不語，隨後目光穿過霍繼和荀羽還有那參天高牆“兩位將軍，我們這群人就算能走出城門，也不過成為另一個將軍的俘虜而已。”
??霍繼見有人主動和自己說話，連忙發問“來者何人？”
??軍官雙手抱拳目視兩人“在下是這裏的城門官傅宣，見兩位將軍大仁大義，請允許敗將冒昧在此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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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散落在這片安靜的大地上，雙方士兵都在揮霍著最後的寧靜。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首思鄉之曲，盡惹得城內城外的士兵不分陣營的傳唱開來。
??此時霍繼正換上一身便裝，聽著略顯憂傷的曲子說著“自從李昰起兵到現在已經數十年了，這些戰士又有幾人能真正回到家鄉呢？”
??“驃騎將軍不必如此傷感。”
??聽見荀羽如此安慰，霍繼有些複雜的眼神看了看他，隨後目光落在遠方“雖然我與車騎將軍在決策上有所不同，但還是希望這一次我們能同心協力。”
??荀羽的說“請驃騎將軍放心，我荀羽人在城在！”
??一聲雞鳴仿佛吹響了進攻的號角，密密麻麻的弓弩箭矢飛向了城頭，偶然間還傳來巨石撞擊後發出的坍塌聲。四周不斷傳來城樓和牆垛垮塌的聲音，整個城牆上一片狼藉。荀羽忍著劇痛斬斷了一支沒入左臂的飛箭，還等不及軍醫為他包紮便看見城下黑色的巨浪向著自己滾滾襲來，城樓上等待許久的士兵也萬箭齊發拉開了反擊序幕。
??一排排雲梯、鉤索搭上了城樓，如黑色浪潮般的士兵肩抵著肩腳踩著頭開始蜂擁而上。城樓上不斷拋下石頭、滾木夾雜著攻城的士兵摔在地麵四分五裂，每一次巨大的衝擊都會露出一小塊黃色地麵，然後很快就被黑色浪潮繼續填滿。一大缸滾燙的油順著城樓被潑了下來，雲梯上爬滿的士兵剛來得及發出痛苦嚎叫，迎麵而來的火蛇就吞噬掉了雲梯上整片人群。火焰剝掉了潮水黑色的外衣，隻剩下一個個燃燒的黑點瘋狂墜下城牆渴求速死。
??見攻城效果不佳，欽峰除了敦促和加大懸賞的方式鼓勵士兵登上城樓外，又吩咐使用秘密武器——開*花*彈。
??“將軍，立即使用開*花*彈？”
??欽峰不耐煩的揮手“所有砲機都要換裝，快去！”
??士兵在原地楞了一下，簡單而不失恭敬的行禮後退了下去。~~~~~~~~~~~~~~~~~~~~~~~~~~~~~~~~~~~~~~~~~~~~~~~~~~~~~~~~~~~~~~~~~~~~~~~~~~
??荀羽翻身斬斷了一條鉤索，一雙絕望的眼睛瞬間遠離了自己。還未來得及喘氣，又是一波弩矢石塊洶湧來襲，尖銳而粗壯的鐵箭被巨大的床弩彈上了城牆，憑借慣性輕易撕碎一切敢於擋在麵前的障礙。
??一些守軍倒下了，空出的位置馬上被活著的守軍填滿。遠處飛來了幾個黑乎乎的鐵球砸在城樓的通道上，暴躁彈跳了幾下後便轟然綻放出一團團煙霧。黑色浪潮借助煙霧掩護再一次發起了衝擊，這種煙霧紅白相間是大夏最優秀工匠最新發明的武器開*花*彈，它通過撞擊後會自動爆炸殺傷敵人，彌漫著久久不能散去的煙霧還能阻礙防守一方的視野，對攻方的進攻非常有利。
??因為炸開後的紅白煙霧就像一朵朵鮮花於是被稱作開*花*彈，隻是這種煙霧有一定的毒性，所以被大多數士兵和將領所排斥。少量士兵已經通過雲梯爬上了殘破的城牆，好在荀羽調撥大量援軍及時趕到城樓，對方也擔心誤擊而停止向這裏繼續使用攻城武器，雙方隻能在煙霧中展開了慘烈的白刃戰。
??隨著午夜的來臨，洶湧的潮水再一次退去。守軍卻不敢停下來休息，紛紛忙碌著開始修複防禦工事。
??天剛放亮就有士兵報告，遠處有不少衝車在刀盾兵的掩護下向著城門緩緩推進。敵人又一次在砲機的掩護下發起了衝鋒，慘烈的雲梯攻防戰再一次開始了。笨重的衝車緩慢的前進著，守軍射來的亂箭很難傷及用牛皮革製作的防護罩，就在雙方酣戰之際已經快接近城門了。
??隨著沉悶的撞擊，高大的城門開始劇烈顫抖起來。欽峰正站在高處觀望，看著在衝車一次次撞擊下不斷顫抖的城門，進展如此順利讓他卻預感事情不會那麽簡單。果然荀羽下令立刻從城門上早已挖好的溝渠對衝車澆下燃油，木頭與皮革製作的衝車無法抵禦這些死神降臨，城門下很快傳來了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
??雖然解決了衝車，但是火焰無法止住潮水般湧來的敵人再次展開瘋狂進攻。
??“報告將軍，我軍即將攻克第一道城門！”
??聽完匯報後欽峰緊繃的臉終於鬆懈下來露出了一絲笑容“全力出擊拿下第二道城門，第一個踏上城牆的賞金百兩！捉住敵將者賞千戶！”
??第二道城門也是萬夫關的最後一道防線，一旦城門被攻破就隻能在巷道上肉搏了。好在這裏開始山穀已經非常狹窄，攻方那些巨型砲機隻能在小路上一次投入一架用來攻城，這有利地形頓時讓守軍輕鬆了不少。
??欽峰為了盡可能多的投入這個利器，讓這些攻城部隊將武器排成單縱後前行，他迫不及待指揮這支黑色大軍邁入了剛剛用無數人頭堆下來的城門。進攻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守軍每一個人都隻能咬牙堅持或者用放棄生命的方式讓戰友獲得喘息。由於第二道城樓過於狹小，導致防守城門存在大量死角。荀羽隻能死命每個士兵都要堅守崗位，自己則帶領一支部隊前往城門口做好準備隨時投入肉搏戰。
??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這種不計代價的進攻卻一直未能取得最終勝利。欽峰心急火燎如熱鍋上的螞蟻，反複思考著如何快速解決戰鬥。城牆實在太高太堅固了，攻城器械在這種狹窄地形又很難展開攻擊，他甚至開始詛咒修建這座要塞的工匠們。
??也許隻能如此了！
??欽峰想到這裏叫來了傳令兵“傳令，把震天雷送到城門去，給我速戰速決！”
??一個大木箱早已安裝好了滾動的輪子，一群士兵吃力的推著這個重物向城門靠了過去。可是過去許久欽峰也沒有聽見期待的巨響，他再次叫來了傳令兵“為何還未引爆震天雷？”傳令兵回答“將軍，山路狹小，無法有效保護運送的人員。每次攻城人員一退下，這些運送的人員就會遭到守軍擊中射殺，我們已經損失了好幾批人員了。”
??“那就別讓攻城部隊撤退！”
??“可是那樣攻城部隊大部分會被震天雷殺死！”
??欽峰將手搭在劍柄“再多說一句，你可能比他們死的更快！擊鼓，進軍！”
??一雙夾雜著驚詫、恐懼和憤怒的眼睛轉瞬即逝，傳令兵機械的行禮後跑步離去。~~~~~~~~~~~~~~~~~~~~~~~~~~~~~~~~~~~~~~~~~~~~~~~~~~~~~~~~~~~~~~~~~~~~~~~~~~
??一股氣浪如秋風一般將附著在城牆表麵的黑色塵埃打掃了個幹淨利落，火*藥味彌漫了整個城門上下，城門被轟開瞬間也掀倒了守衛城門的荀羽一行人。
??荀羽爬起身來拍掉身上塵土，耳中除了嗡嗡作響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音。他本來做好準備迎接衝車撞錘之後殺出的敵人，結果天雷般的巨響摧毀了耳朵也阻塞了思維。
??這是什麽新式武器他不得而知，這種如世界末日般的爆炸幾乎震撼了每一個士兵，但是短暫愣神之後他意識到了血戰即將來臨。
??“盾牌頂住門洞！長矛就位！弓箭手準備！”荀羽吼叫著早已喊過無數次的語言。
??煙霧還未散去，它擋住了城門內外的視野，但是卻擋不住敵人衝鋒的喊叫聲。荀羽的耳洞流出了一絲血痕，好在他最終發現自己還沒來得及聾掉。箭弩穿越煙霧叮叮當當打在盾牆上，還有不少穿過盾牆射傷了後麵的倒黴蛋。
??“放箭！”
??一條條火舌飛向了城門外，反擊著那些看不見的敵人。一個正在燃燒的士兵揮刀亂叫著竄出濃煙衝了上來，很快他就在矛頭上得到了解脫，更多的士兵蜂擁而至企圖衝垮這道防線。
??荀羽揮劍大喊“兄弟們！生死存亡在此一舉，跟我一起殺退敵人！”一群人在血與火中用刀劍交匯出一首死亡進行曲。~~~~~~~~~~~~~~~~~~~~~~~~~~~~~~~~~~~~~~~~~~~~~~~~~~~~~~~~~~~~~~~~~~~~~~~~~~
??“還要走多久？”
??“馬上就到出口了……看，就在前麵，亮光處就是！”傅宣指著前方雪白的洞口。
??當他們從洞口出來後，傅宣再次提示他“我們向南直走就能回到萬夫關。”
??“你們為何會將山洞全部打通連到關外去的？”霍繼好奇的追問著，畢竟這樣會降低關卡的防禦能力，給敵人有機可乘。
??傅宣說“實不相瞞，萬夫關乃中原與西域的主要商道，這裏每年都能在來往的商人手中得到不少錢財。加上此地偏遠枯燥，守軍就偷偷打通了這條道路在附近村落購買一些急需品和……女人的溫暖。”
??“那我們趕快往南過去吧，再晚怕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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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兵一路狂奔來到欽峰麵前氣喘籲籲報告已經攻破城門，欽峰霎時間狂喜不止，命令所有部隊衝過城門殺入關內。
??借助樹林隱蔽的霍繼看見欽峰大軍壓了上去，自然不肯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早已按耐不住的人群殺向了欽峰那些笨重又缺乏保護的砲機弩機。這些攻城器械人員並不會刀槍，麵對從天而降又殺氣騰騰的文家軍隻能任其宰割。
??城門洞內已經被染了一層暗紅色，腳下也找不到一處幹燥的地麵，但是雙方沒有一人有停下來的想法。雖然攻方有絕對的人數優勢，可是在這狹小的地方很難發揮這種優勢，隻能通過不斷廝殺來消耗防守人數。
??每當屍體堆到堵住門洞時，就被攻方推倒繼續進攻，就在欽峰正殺的興起之時，突然後方那些攻城武器對準他的部隊猝不及防的砸了下來。
??“報！敵人偷襲了我方攻城器。”
??這突然的變故讓欽峰進退不得，眼前城門已經累屍如山難以快速殺入，腹背射來的冷箭又不斷攻擊自己人馬令他損失慘重。暴跳如雷的欽峰下令立即調轉部隊回頭清除這些身後之敵，霍繼看見敵人把矛頭轉向了自己，立刻縱火燒掉所有器械後逃走了。
??山穀地形嚴重影響了欽峰調轉部隊的速度，等他殺回來的時候，隻剩下滿地死掉的器械人員和焚燒的器械。荀羽見機拚死殺退殘敵用石塊枕木堵死了城門，等到霍繼再次返回萬夫關的時候，隻留下欽峰對著城牆捶胸頓足，歇斯底裏的嚎叫聲回蕩在整個山穀。
??欽峰本想再次準備攻城武器，可是他已經沒有足夠的物質和時間來完成這些東西了。想到自己出征前的保證，想到奕川的冷酷嚴厲，於是不顧左右勸阻，強行命令士兵用剩餘的雲梯攻城。
??再一次死傷了大量士兵後，整個部隊的信心已經崩潰。欽峰焦急的拔劍斬殺了離自己最近的逃兵，卻依然無法阻止這場潰散。看見到手的勝利已經變得遙不可及，他拔出佩劍帶著身後寥寥無幾的士兵朝雲梯走去。一步，一步，又一步，眼看就要爬上城頭，突然一片火海迎麵而來，欽峰伴隨著烈焰與痛苦跌落了雲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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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繼扶起昏死過去的荀羽，感慨中看著一地狼藉。等到次日隆重的安葬了大將軍文淵和陣亡將士後，整頓好部隊畢準備朝著西域出發，傅宣卻前來與他們送別。
??荀羽意外的說“傅統領你已經獲得自由了，為何還要守在這裏？”
??傅宣不失尷尬笑了“國家的邊關總得有人值崗。”
??霍繼插問“你為何會選擇幫我們？”
??“將軍進關後並未亂殺一人，也不奪人財物，我這個手下敗將認為你們是仁義之師，所以盡一些微薄之力而已。”
??一個故事終於有了一個完結，傅宣站在城樓目送他們遠去，而文家軍踏上了行程去尋求新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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