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亡 第三節 買賣
灰色的塵土撲麵而來，黑色的鎧甲接踵而至。奕家軍邁著整齊的步伐，頭顱高昂著進入了伏龍城。而此時的墨允荀，正站在高處看著一臉傲氣的奕川。
??街上擠了不少圍觀的百姓，聽說北方叛亂已經平息，戰爭的陰雲終於消散，每個人都自發來到街頭手舞足蹈的歡慶勝利。他們隻是這個國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他們並不在乎誰來當王侯將相。隻要有官員還在管理這個國家，他們的家人不再遭到戰爭威脅，子女不會被餓死就最值得開心的了。
??“先生看起來並不滿意，是因為北方輸了嗎？”童子悄悄的問著身邊穿著略顯隨意的風景珩。
??“我隻在乎黎明百姓，何必區分南北？”風景珩回答童子。
??“不高興就是不高興嘛！”童子翹起嘴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別忘了，我是個南方人。”風景珩用折扇輕敲童子的額頭“你隻看見了眼前結束的戰爭，卻沒看見那些擁兵自重的將軍們。”
??童子聽得似懂非懂，隻好閉上嘴默不作聲。
??在李昰還沒丟掉江山和自身性命之前，風景珩就隱退江湖，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野中。他曾經是李昰身邊重要的謀士，幫助李昰從一個造反的將軍一步步成為了天下的皇帝，也幫助他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平定了宇文閣的動亂。那個時候風景珩的眼中，李昰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好皇帝。至少李昰嚴格自律又從來不大搞排場，也一直嚴格要求官員士兵們不準掠奪百姓的財產。然而不知何時起，李昰越來越相信墨允荀。他的雙耳被小人的奸邪之言所阻塞，他的雙眼被至高無上的權利所蒙蔽。最後到了一言不合就會輕易殺掉官居要職的功臣名將，風景珩自己也差點因為諫言而丟掉性命，他隻能歎息著告老還鄉，歸隱於田園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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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奕家軍明顯比出征時的規模減少了很多，文家軍僅剩的一點殘餘也逃出了中原，朝中的政敵幾乎被自己處理的一幹二淨，墨允荀暗地裏非常高興。作為一國之相的他不費一兵一卒就讓對手敗亡，而且還贏得了天下萬民敬仰。美中不足的是宇文曼目前無處可尋，如果長期缺席朝會，群臣肯定有不少人會懷疑女皇是否還在宮中。
??另一個讓墨允荀感到不痛快的問題，則是對他陽奉陰違的奕川。這人將整個邑城的財富劫掠一空，然而轉交到他手上的居然隻有不到一個窮縣城的東西。而且墨允荀暗中派往北境幾個重要親信，不是莫名其妙失去了聯係就是被問罪斬首了。看來即使自己控製著奕川僅存於世的親人——他的妹妹奕嫮，依然不能讓他做個老實安分的棋子。
??估摸著奕川將部隊安頓妥當後，墨允荀派人將他悄悄請到了自己府邸。
??兩人客套一番後，奕川裝作不知情的問道“丞相如此著急讓末將回來，不知有何要緊之事？”
??麵對演技拙劣的奕川，墨允荀則顯出一副非常“坦誠”的嘴臉“將軍不在的日子，毒州有個叫胡保保的土匪帶著一群吃青蛙的鬧事，據說已經發展到數十萬人了。當地各州郡太守都拿他毫無對策，這一切都隻能仰仗將軍前去平息了！”（夏國南方瘴氣叢生的雨林生活著一群數量龐大的土著，過著半原始社會的生活。缺乏大規模耕田的部落，在叢林中抓住什麽就吃什麽，於是中原人輕蔑的統稱他們為吃青蛙的。）
??“請丞相贖罪，奕家軍剛經曆了幾場惡戰，損兵折將十分厲害，末將怕是有心無力！”
??“將軍莫急，本相自然願意獻上一點微薄之力，助將軍旗開得勝。”墨允荀熱情的拉著奕川的袖子，感情兩人就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奕川本以為他要給自己提供什麽了不起的東西，卻聽見墨允荀神秘的說“奕將軍，雖然本相手中沒有人馬與將軍並肩作戰，但是工匠們打造了上好的鎧甲兵器，它們都優先為將軍準備好了，保證奕家軍的士兵每人都能分到！”
??奕川覺得好笑，雖然南方的毒州是墨允荀的老窩。卻沒想到這個老家夥為了請他解決燃眉之急，居然舍得下血本給自己的軍隊更換裝備。反正先拿裝備後打仗，他拿了東西出去做做樣子再回來也沒多少損失。不過他沒有急於答應下來，畢竟他經曆了太多的爾虞我詐，不知道這一次是不是又是一個圈套。
??墨允荀看他猶豫不決，決定再加上一些籌碼“將軍請跟我來！”
??見墨允荀轉身朝一張由大理石製成的方桌走去，桌麵放著一個兩尺左右的木匣子，奕川好奇的跟了過去打算看看他葫蘆裏究竟買的什麽藥。
??最終墨允荀拿出尾部漏了一個小孔的竹子，如寶貝一樣捧在手心遞給奕川看。
??“一節竹子？”看著麵前這個東西簡直讓奕川大跌眼境，他頭上冒出無數的問號——這個老頭不是瘋了吧，賣了半天關子就是給他看一節竹子！
??“哈哈哈！”墨允荀看見一臉莫名其妙的奕川爽朗的笑出了聲。
??“奕將軍請跟我到屋外，這是大夏的工匠們最新研究的武器，就讓老朽向將軍展示一下這個新家夥的威力。”
??奕川不再說話，隻是聽著墨允荀自言自語的嘮叨。
??“這東西叫突火銃，竹節肚子裏裝好了火*藥和鐵屑。”說完這些後墨允荀將奕川帶到了後院，一個健壯的男人被死死綁在了大樹上。
??“這是誰？”奕川問著墨允荀。
??“一個死刑犯而已！”墨允荀回答。
??男人哀求的說著“大人，草民是冤枉的啊，草民沒有殺人！”
??墨允荀並不理會這個“罪犯”的哀求，拿出手上的突火銃遞給了身邊的人。
??“現在就請奕將軍親自見識一下這個武器的威力。”
??男子聽到武器兩個字，嚇得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隻是徒勞的想要掙脫綁住自己的繩索，嘴裏歇斯底裏的大喊著“救命啊，我沒有殺人，我沒有犯罪！”
??墨允荀對呼救聲充耳不聞，這裏是墨府的後院，他相信就算有人聽見呼救也不敢對他說三道四。
??“開始吧！”
??墨允荀說著讓拿著竹筒的人點燃了剛剛被塞入小孔的引線，竹節的開口則對準了動彈不得的“死刑犯”。隨著越來越短的引線，墨允荀用雙手堵上了自己的耳朵，眼見的奕川也學著趕緊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一聲巨響後求饒聲已經變成了厲聲尖叫，一直等到黑煙散去，奕川才發現那個男子皮肉下陷滿了無數的鐵屑，一隻殘破的眼睛也被打瞎後翻在臉上死氣沉沉的掛在那裏。
??墨允荀對眼前的慘狀熟視無睹“這裏太吵鬧了，如果將軍感興趣的話，我們換個安靜的地方詳談。”
??“那麽這個人怎麽辦？”奕川看見被新式武器打傷的人還在有氣無力的呻*吟著，若不是繩索死死的綁住手腳，恐怕已經無力的攤到在地上了。
??“不用管他，不到天黑他就會咽氣！”
??等到奕川完全弄明白後，他隻是對這個新武器不斷的搖頭“不行不行，射程不足十步，裝填比強弩還慢，被擊中的人還要等上大半天才會斃命。”
??墨允荀見他不感興趣，繼續推薦手裏的武器“將軍可知南方密林中都是參天大樹，弓弩很容易被樹幹遮擋，刀槍又經常被樹枝鉤掛。突火銃雖然射程短，但是打擊麵積大，穿透力強，被擊中的人頓時就會失去戰鬥意誌，是將軍南征的不二之選！”
??奕川依舊一言不發。
??“隻要將軍南征，這些武器本相願意對將軍傾囊相送！”墨允荀不厭其煩的增加籌碼。
??“那就多謝丞相美意了！”
??奕川想了想，這個武器本身攜帶還算方便，就算每個士兵額外佩戴一把突火銃也不會影響行軍效率。而且這個老狐狸既然不打算找自己要錢，免費的東西不好用的話順手丟掉就好了，也不怕自己蒙受損失。
??“大軍還需要修整一段時間，請丞相容末將再考慮考慮！若沒有別的事，請允許末將先告退了。”說完奕川轉身就要離去。
??“將軍連日作戰，又一路舟車勞頓，還請將軍好生歇息，本相會讓工匠們連夜趕製這些武器協助將軍。”
??“還有！”墨允荀望向奕川的後背補充著說“這三個多月來，本相派出了不少人馬搜尋女皇的下落，可是死活都沒能找到，聽說將軍手下人才輩出，不知可否勞煩將軍解決此事。”
??奕川懶得回頭看他，隻是冷漠的說“這是末將的榮幸，告辭！”
??墨允荀看著奪門而去的奕川露出了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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