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你想成為凌駕於規則之上的人么?」


  聽到這句問話時, 姜念念本能的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彼時廊檐下窸窸窣窣的, 有風溫和的吹過來。一時之間, 宮婢不敢發出聲音, 便只餘下風拂過的沙沙聲,直往人的心裡去。


  姜念念吃了點酒, 意識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聽到這句話, 只覺得心底又是乍然一沉, 接著泛上絲絲縷縷的溺斃感, 恍然間就好像清醒了些。


  「凌駕在天家之上」, 這種話, 在這樣的背景下,在心裏面隨便想想就算了。若她也像顧長卿這樣,徑直說出口來, 那她還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嗎。_(:з)∠)_

  因為緊張感,姜念念的手指便也捏緊了酒盞。雙頰間暈染出淺淺的酡紅,才旁人的眼中望過去,不經意顯出一絲嬌怯柔美來。


  顧長卿的神情卻似乎仍然毫無波動,清冷的眼底仍蘊著溫和的氣度。他淺淺啜了一口酒,就這樣安然的看了她一眼, 彷彿當初所說的話對他並無半分影響。


  自從姜念念穿過來以後,顧長卿便是對她而言最神秘的人。原著里對他的描寫很少, 只知道此人權傾天下, 冷心冷情。公然與自己父親的家族為敵, 卻願意做一個輔臣, 輔佐了少帝許多年。


  「丞相大人此言,是指的何意思?」姜念念有些冷淡的看著他,整截身子都悄然緊繃起來,才說:「莫不是丞相大人真有不臣之心。難道還專程入宮前來,同本宮商議?」


  「娘娘,」顧長卿淡淡抿了下唇,唇角稍稍彎起,方道:「這宮中曾有人對臣伸出援手,於情於理,臣自然該投桃報李。」


  他停頓片刻,垂下眼眸,緩緩的道:「臣受先帝所託,尚無不臣之心。只是想伸手再幫娘娘一次。亦在情理之中,不是么?」


  姜念念仍舊疑惑,唇齒都有點不清,「你打算怎麼幫我……何況以丞相大人的身份,何至於需要對這宮中的人投桃報李?」


  原主只是一個沒有價值的替身,對顧長卿這樣權傾朝野、能將人心算計到毫釐的人,自然沒有什麼回報的價值。


  顧長卿只微微笑了笑,移開視線,這才忽然說道:「娘娘難道不知曉,臣素來是一個隨心所欲、枉顧綱常之人。」


  姜念念的心裡更是驟然一緊,像是被人拿捏住一般。


  好在這個時間,束禮園裡頭已沒有什麼守著的宮人了,所以姜念念才什麼話都敢說。然而正因為沒有宮中奴僕的喧擾,更顯出幾分溫馨雅緻來。


  像顧長卿這樣的人,再加之這段時間對他的了解。便是有朝一日他謀逆於陛下,她都覺得是很正常的。


  面對這樣一個基本找不到什麼漏洞、充當背景板的大佬,姜念念如果還能保持鎮定那才奇怪了。


  姜念念抱著酒樽,勉力使自己心神安然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步入正題:「丞相大人方才說,知曉太後娘娘佛龕被毀一事的內情,可當真如此?那大人可否如實相告,此事究竟是何人所為。」


  按照小說里的描寫,丞相府的眼線遍布整個內宮,太后的長樂宮自然也是這樣。


  顧長卿淡淡的道:「娘娘想要怎樣?」


  姜念念歪頭,問他:「大人說的是什麼意思。」


  顧長卿目光淡淡看她一眼,才說:「宸妃娘娘,若此事害你之人與娘娘是至親之人,娘娘仍打算除之而後快么?」


  姜念念心思一沉,當即明白了顧長卿話中的含義。


  想必顧長卿也已經知道了,背後出主意的便是姜王妃。那他知不知道還因為徐芷妤的關係呢?

  「大人所說的,是姐姐楚王妃罷。」姜念念抿唇,才淡淡的道:「楚王妃的事臣妾自會同她說清,只是,事實如何,本宮留會如何稟報太后,不會因為她的身份徇私。」


  片刻以後,顧長卿的唇角才噙著一絲極淡的笑意,似乎也不曾想到姜宸妃會說出這般的話來。


  姜念念知道顧長卿在想些什麼。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猜到,背後主使之人是姜珞雲與徐芷妤。


  而在外人的眼裡,原主這位姐姐是何等溫柔善良,深明大義之人,她的妹妹宸妃姜氏遠遠不及萬分之一。姜念念才是肆意妄為、不知分寸之人,而姜珞雲根本不可能動害人的心思。


  連姜念念自己都沒有想到,白月光即使重生了,便會將自己的姿態放到如此位置。


  在原著的人設裡面,她可是男主愛而不得這麼久的人啊。


  然而顧長卿卻什麼也沒說,似是理解她的決定。


  他垂下眼眸,笑意淺淡,一襲朝服勝雪。片刻后,才起身,對姜念念頷首一禮道:「除此以外,還有一人。只是不需要娘娘出面,臣自會安排妥當。」


  姜念念抬起頭來。


  他眉眼冷峻,遠遠望過去儘是涼薄與寒涼,然而剛才姜念念卻在那雙淡如琥珀的眸子里,看到了一種意味不明的深意。


  ……姜念念指尖下意識蜷縮了一下。


  她想了想,難道顧長卿指的人……便是女主徐芷妤?


  按照原著里的軌跡,徐芷妤好歹是宮斗的主角大女主,身為不可逆轉、人生贏家的所在。姜念念猜想,顧長卿如果選擇貿然和女主作對,卻未必不會引來麻煩吧。


  「丞相大人,」姜念念眨了下眼,忽然出聲說:「如果你說的是嘉貴嬪,她畢竟也是陛下的嬪妃,大人就不怕連累到自己么?」


  顧長卿看了她一眼,才淡淡道:「不怕。」


  姜念念:「……」


  顧長卿復又垂眼道:「娘娘,告辭。」


  說罷便轉過身去,向宮道上走去,徐子貿也忙跟了上去。


  「那大人此番對本宮有恩,可是需什麼回報?」外頭的風大了,連視線都有些模糊。姜念念站起身叫住他,下頜的弧度微微揚起,烏黑的瞳孔裡帶著點揶揄:「本宮還以為,按大人的性情,定不會做無受祿之事呢。」


  顧長卿這個人的行事規則,她已經有所了解了,面對這樣一個難以掌控的大權臣。用這樣莫須有的情分與報恩來聯繫,實在是太過虛無了,連她都覺得很奇怪。


  所以,還不若打開天窗,問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顧長卿頓住腳步,身形稍微一滯,才道:「不為什麼,只是臣想幫娘娘罷了。」


  再抬眼時,姜念念已察覺到顧長卿走了很遠了,連背影的輪廓都不甚清晰。


  ……


  長安城西街有一間老字號的酒家,名為「齊珠」,在京城之中頗負盛名,根據原著里的描寫,便是長安城果酒界的明珠。


  根據丞相留下來的線索,這家「齊珠」,便是姜珞雲派人前去購買酒,用以陷害姜念念的地方。


  跟著宸妃出宮的,還有一侍衛,名喚沈安雉的。素日都不能見著他的人影,但姜念念卻知曉,他雖名義上暗中保護陛下,卻實則是丞相的耳目之一,可見丞相府對這宮中的樞紐操縱到了何種地步。


  沈安雉奉顧長卿之命,送宸妃出宮,並替她找到姜珞雲買酒的證據。


  姜念念尋了一頂透白的帷帽來,遮住自己的全部面容,才跟隨著侍衛的馬車出了宮門。


  長安城的街上人潮湧動,好不熱鬧,各處儘是往來的行人,故而就很好的掩飾了齊珠的酒樓。


  酒香不怕深巷,沈安雉前去叩門,方有一打扮貴氣的老夫人將他們迎了進去。


  「二位可是要買酒?」她一邊喚丫頭前來奉茶,又一邊道:「二位有所不知,近日有貴人訂了存貨。所以若是你們想要,恐怕要等一等了,實在對不住了。」


  「老夫人,我們並非是來買酒的。」姜念念笑笑,才說:「我們是來向您打聽一件事的。」


  沈安雉就站在她的身邊。老夫人的神態倒是十分從容,坐下身來,道:「哦?既是如此,不知二位貴人是想問的什麼。」


  「三日之內,可有多少人前來購買過清酒?」姜念念平靜的問道。


  在太后長樂宮的佛龕前供奉的酒液姜念念曾仔細辨認過,便是清酒。清酒清亮透明,綿柔爽口,外形就與清水別無二致,原本她也是極喜歡的。且姜珞雲用此物代替水,玷污佛像,也是有跡可循。


  但在這個時候,清酒的釀造工藝尚不普遍,故而清酒都一般出現在京中,尤其是天子腳下、天潢貴胄雲集的地方,這樣才能販賣出去獲取利益。


  所以,正因為是長安城酒界的明珠,這間酒家也未必能賣出去多少。


  「這個……」老夫人微微一僵,打量著姜念念的面容,許久,才有些遲疑的道:「姑娘可知,清酒價貴,故而我們的存貨本就不大。三日之內,從無人登門詢問此酒啊。」


  姜念念卻繼續問:「一月之內呢?」


  老夫人別開眼去,道:「一月之前,宮中曾有人來過,說的是一位娘娘喜好搜集民間的佳釀,這才尋到了老身這兒啊。」


  姜念念精緻秀美的下頜逐漸緊繃起來。


  她說的這位娘娘,自然就是自己了。


  但除自己以外,當真沒有人再去買過清酒了嗎。


  那姜珞雲手裡的清酒又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_→


  「老夫人,」姜念念看著她的眼睛,才道:「我知道,因清酒價高,故而近日酒庄銷路並不甚廣。老夫人只要您告訴我實話,我會將這間酒庄所有的清酒一併購下。」


  老夫人卻沒有急著回答,徹底別開眼去,略微有些不自然,訕訕一笑道:「姑娘何必打聽此事,未免也太過執著。只是這是天子腳下,老身也要提醒姑娘一句,有些事情問得,而有些事情問不得啊……」


  她重重嘆了口氣,繼續道:「姑娘,老身只是生意人罷了。若姑娘並非買酒而來,老身便恕不奉陪了。」


  姜念念的神色逐漸變得冷淡下來。


  老嫗的反應已說明了,姜珞雲的人必定來過,這間酒家就是姜珞雲買酒的地點,否則她不會這般排斥她。


  卻也說明,老夫人受託於人,是不會輕易告訴他們真話的。


  正在她為難之時,沈安雉卻出聲,道:「老夫人。」


  他緩緩的說:「在下是奉丞相大人之命,前來保護這位貴人的。」


  提及顧長卿,那老嫗頓時面色微變。


  她下意識望向那侍衛,連嘴唇都有些微微顫抖:「……你說什麼?你是奉的丞相大人的命令來這兒的?」


  沈安雉:「正是。」


  「那這位姑娘……可是丞相府上的貴人?」她嘴唇微動,立即下意識來看姜念念。


  雖說小姑娘戴著帷帽,隔著朦朧的燭火,卻能依稀瞧見那張嬌美精緻的面容,哪裡像是民間的人。小姑娘端著的,也是絲毫不懼的氣度。


  難怪……連丞相大人那樣的人,都肯幫她啊。


  但是有人提及顧長卿,姜念念一顆心復又提了起來,指尖下意識攥緊了裙擺。


  ……丞相府上的人,這個稱謂也太過含糊了一點罷。


  沒想到顧長卿會這麼出名,連長安城酒家的當家夫人都會對他感恩戴德。


  這實在是也太……讓她受寵若驚了一點啊。


  她下意識瞥了沈安雉一眼。


  沈安雉的神色卻很是淡然,也不否認,也不承認,道「老夫人只需明白,是丞相大人在幫這位姑娘即可。還望夫人可如實說出,在下也好回去交差。」


  老夫人瞳孔失神了片刻,堪堪回過神來,才沉聲說:「也罷!既是丞相大人的人,老身自無期滿半分的道理了!」


  根據她的交代,果然如姜念念所料,五日之前,的確曾有宮中的貴人託人出宮買酒。


  且那人還拿了重金酬謝,讓酒家無論如何都不可透露他們購買的蹤跡。除此之外,宮中那貴人甚至還答應照顧酒家夫人的子嗣,讓他們得以去學習長安城中最好的國學。


  自古從商者便處於末端,是最低賤的鎖在,要想打破階級的桎梏更是難上加難。如今有貴人伸出橄欖枝,更是沒有不接的道理。


  更何況,只是保守秘密這樣的小事呢?


  所以,酒家老夫人便應諾為那人保守秘密。


  而是侍衛抬出丞相府的名號來,終究讓老夫人改了口。


  「這是五日前咱們的賬目,還請姑娘過目。」片刻后,老夫人將賬本拿了出來,並將記錄指給了姜念念瞧:「五日前,的確有人重金討要清酒,索要的量卻極少,說是只要一杯盞的分量便足矣了。」


  姜念念心道,自然是如此,只要一杯盞,便足夠讓他們成功陷害宸妃了。


  如果買多了,處理起來倒還是個麻煩呢。


  「可有購買者的姓名?」她看了看,繼續問道。


  老夫人點了點頭,隨後又去查閱了記錄。


  齊珠是京都最大的酒家,購買者又大多都是達官貴人,但凡是購買者,皆會留有記錄,這是官府的命令。以便官府查稅,或是事後交代。


  而這樁交易的主人,名叫周來保。


  若是換個人,姜念念或許還需要細細查閱一番,但是這個周來保……


  在原主的記憶裡面便有的啊。


  周來保是楚王府的二等管事,楚王入京以後,也住在京都聽候召喚,只是不能入宮侍奉王妃罷了。


  沈安雉微微垂頭,恭謹的道:「娘娘,丞相大人曾有吩咐,若是娘娘不知此人是誰,卑職立即為娘娘前往戶部查閱。」


  戶部有長安城所有人口的檔案,姜念念卻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了。


  「我知道他是誰,有這份記錄,證據便足夠了。」她淡淡的應了句。


  然而姜念念的心裏面,還是有些許暖流緩緩溢出。顧長卿如果不是男配的話,一定是最大的贏家了,嗯。


  他們從酒家出來時,已是快入夜的時分了。


  星子逐漸點染夜空,散落著細微的星芒。


  馬車上,姜念念才問那侍衛:「為何那老夫人原本什麼都不願意說,但你剛才抬出那顧丞相的時候,老夫人便答應了告訴我實話呢。」


  沈安雉在外頭駕著馬車,聽聞此話,才低頭,恭謹回道:「回娘娘,三年前青州大旱,無數災民湧入京都,原本京兆尹大人是無論如何都不許難民進入的,還回了陛下,陛下也是這麼說的。但丞相大人親自違抗了聖旨,甚至將京兆尹革職,命人打開城門,將他們在長安西城安置下來。」


  姜念念恍然。


  他沉默了一會兒,復又低聲補充道:「卑職也是,那會兒本只是一個奴隸,差點被人打死。也是丞相大人命人救下了卑職,並送入了金吾衛,再轉入了羽林衛,保護陛下。」


  姜念念心裡咯噔一下,嘴上輕輕「哦」了聲,這才放下了帘子來。


  雖說面上仍綳著淡淡的神情,但是她心裏面尤是不平靜的。


  原著里對丞相的描寫,只局限於三言兩語。作為一個背景板,姜念念只知道他生性涼薄,心思深沉,以下犯上,但這也實在是太片面。


  然而經歷了有些事情,姜念念才知顧長卿此人,雖一身病骨,卻有血有肉,似乎遠遠比這三言兩語讓人深刻得多呀。


  ……


  馬車拐入宮門,沈安雉行完禮以後,很快消失在宮城的夜幕之中。


  姜念念前來碧粹宮的時候,姜珞雲正在調試那柄伏羲式古琴。


  據說這是陛下從前相贈的,材質也是極為珍貴。


  即使是知道姜宸妃過來了,她仍端著的是世家貴女的端莊氣度,她心裡知道,這是她與姜宸妃最大的不同。


  「姐姐有心思弄這個,為何不想想怎麼解釋呢?」姜念念看著姜珞雲,仍是既嬌縱、又傲然的神色,輕輕柔柔的問道:「太后一直在查損毀佛龕之人究竟是誰,姐姐難道一點也不著急么?」


  姜珞雲手中的動作一頓,這才抬起眸來,吩咐宮女給宸妃上茶。


  她放下琴,看過來的時候,神色仍舊如水般溫柔:「妹妹,你夜闖碧粹宮,姐姐原不會怪你。但你究竟想說什麼?」


  姜念念眨了下眼,緩緩說道:「姐姐,我已經拿到周來保前去購買清酒的證據,姐姐想不想去太后那兒對質。看看姐姐買的,是不是太后佛龕前的那一杯?」


  聽到這句話,姜珞雲呼吸一滯,瞳孔微微收縮,神情終於有些變化。


  她站起身來,勉力緩了緩。


  「你認識周來保?」她輕聲問。


  原本,原主是記不得這個人的,但是姜念念看過原著很多次,所以記憶力也不錯,這才陰差陽錯把人認出來的。_(:з)∠)_

  姜念念自然點了點頭,「是。」


  姜珞雲先是驚愕,臉色都有些泛白,接著有點自嘲笑了一下。


  如今的情勢看來,姜宸妃當真是拿著有酒家的記錄了。


  她了解這個妹妹,她素來直來直去,卻不會拿子虛烏有的事情威脅她。


  她的確是害了她。而她這麼做唯一的執念,不過只是為了留在長安罷了,居然連這個都達不成!

  ……而且,還將這樣羞人的醜事徹徹底底暴露在了她最討厭的人跟前!


  「妹妹,你現在來找我,而沒有直接去找太后,便說明事情尚有轉圜的餘地,是不是?」


  姜珞雲身子極是僵硬,坐下后,忍著心底的酸澀,摩挲著花瓶里的花枝,反倒冷靜下來。她輕輕問道:「你說罷,要怎麼樣才能隱瞞此事?我……都會答應你的。」


  「姐姐就這般想隱瞞這件事嗎?」姜念念看向她。


  她有點不理解白月光,因為明明她才是男主這麼多後宮最羨慕的人啊,為什麼一定會這麼做。


  但也沒有打算與她和解。她是要好好利用這件事,把幕後的那個人挖出來。


  姜珞雲只是點頭:「是。」


  她頓了頓,似在隱忍著什麼,終於柔聲開口:「念念,你嫁給陛下,誰都知道,在這宮中你自有萬千寵愛。但是你知道,廊州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嗎?」


  潮濕、陰冷,身在邊陲之地,甚至四處都是流匪,叛兵。


  她上輩子就是在那個地方結束生命的。


  她難道就不配擁有長安城的榮華富貴、聖眷隆恩嗎。更何況,人人都說,陛下其實真愛的人,可是她啊……


  為什麼,重生一世,卻什麼都已變了呢!


  姜念念也著實沒有興緻聽她的心理歷程,只是道:「楚王妃,你只需告訴我,到底是誰挑唆你這麼做的?」


  姜珞雲驟然回過頭來看她,「你說什麼?」


  姜念念一字一頓,重複了一句:「姐姐,你告訴我是誰,來挑唆姐姐這般,誣陷於我?」


  她垂下眼睫,輕淡的補充道:「我知道姐姐不會獨自想出法子來,但若是姐姐不說,妹妹便只能去太后那對質,討要一個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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