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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惠裊裊詫異地發現,在她說出名字的時候,寧澤的腳步頓了一頓,又輕輕地笑了。


  子安也笑了,聲音悅耳清亮,不同於一般閨閣女子的柔婉,「既然知道你名字了,我就更不能走了!要是讓我家裡那幫人知道我把救命恩人給丟下自己跑了,一定會鄙視我的!」


  松翠帶著哭腔道:「對!不能一個人跑!」


  惠裊裊詫異地看了她們一眼。


  雖不能看清楚她們面上的神色,卻能感覺到她們的堅定。


  她心中驚訝,是怎樣的一戶人家,才能教養出這樣的了女子,如男兒一般的心性,就是這女子的奶娘,也對家中的主子們滿是信任!

  這時候,又聽到了寧澤的一聲笑,「惠千秋?惠姑娘?」


  惠裊裊轉向寧澤,隔著風帽對他翻了個白眼,他這尾音上揚的語氣讓她心中打鼓,有種被他看透的感覺。


  可她又覺得不對。


  她這個樣子,還隱在暗處,怎麼可能被她認出來?

  還有之前被他擋住武王的視線,一定是巧合。


  一定是的!

  她藏得那麼好,怎麼可能被發現!

  心虛的惠裊裊隨後緊了緊風帽,將自己的大半張臉,藏得更好了些。


  子安拉著惠裊裊往後退了一步,「你是和那個色膽包天的人一起的!我之前聽到你的聲音了!」


  「不過說幾句話,就成一起的了?你同樣也和他說了話的。」


  子安一愣,好像說得有點道理,可又覺得哪裡不對。


  惠裊裊感覺到寧澤含笑的目光正朝她看來,將風帽沿又往下拉了拉,「閣下出現在這裡,不會只是為了和我們逞口舌之快的吧?」


  子安回過神來,「你別過來!我會功夫的,你占不到好處。」


  她看了一眼惠裊裊,「還有千秋,她也很厲害的。」


  「哦?」寧澤顯然不信,「能被一個色~欲填腦之徒給抓了毫無反擊之力,會有多厲害?」


  子安一噎,「那是他們人多,還有武器。」奶娘獻出了性命都沒能讓她們跑掉。


  想到這裡,她的鼻頭酸了一酸。


  可是不行,她爹說過,流血也不能流淚。


  松翠不確定地問惠裊裊:「惠姑娘,你有多厲害?」


  惠裊裊想了想,「不厲害。一個人都打不過。」


  她打的都是鬼。


  寧澤愉悅地笑出聲來。


  松翠:「……」


  子安尷尬地咳了一聲,「那就我一個人也夠了,你也只有一個人!」


  輸人不輸陣,更何況她們人還多。


  燈光下,寧澤好看的眉頭微凝,「有人來了,你們貼牆躲好。」


  三人均愣了一下,卻見寧澤已經轉過身,將後背對著她們,身形微移,身後拉出的一片陰影不大,但她們三人小心地貼著牆可以將身形掩在其中。


  很快,便聽到了快速朝這邊靠近的腳步聲,聽腳步聲,不能辨認出具體的人數,卻可知來者不少。


  惠裊裊在陰影處仰頭看他,覺得他與那幾個人有些不同。


  之前為了幫原主而讓他們之間有了婚約,之後更是幫了她不少。這一次,他都不知道她是誰,就主動出手幫忙。


  真是個好人吶!


  不提防寧澤突然回過頭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他抬起的燈籠,讓他看到了惠裊裊眉毛以下的臉,尤其是那雙如水洗過一般靈動可人的杏眼,也讓惠裊裊看清了他面上的笑意,眼角上揚,如以往一般溫雅和煦。


  惠裊裊心頭猛地一跳,快速低下頭,心中念叨著:他沒看出來,他沒看出來,他沒看出來……


  微微一愣,轉而念叨著:他沒認出來,沒認出來,沒認出來……


  寧澤轉過頭去,在惠裊裊看不見的角度,唇的弧度彎了大了些。


  以為是只小兔子,原來是只小野貓。


  那一隊人看到這裡有燈光,朝這裡看過來,「什麼人在那裡?」


  寧澤身上清冷疏離的氣息放出來,給人一種拒人於三尺之外的感覺,惠裊裊詫異了一下,這一瞬,感覺自己面前的人換了一個人似的。


  他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冷冷地從他們面上掃過。


  那一隊人氣勢洶洶地來,待看清站著的人之後,便斂了氣勢,「不知是世子爺在這,得罪了……請世子爺恕罪。」


  「還不走?」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人感覺到了他冷意。


  領頭的人哪還敢如何?忙道了歉帶著人灰溜溜地走了。


  子安看得一愣愣的。


  惠裊裊也呆了。


  見再轉過身來看向她們的寧澤又回到了之前溫雅和煦的模樣。


  寧澤看到她那因為營養不~良而格外嬌~小的唇鼻下巴,笑意微斂,「我送你們回去。」


  嗯?!


  惠裊裊陡然回神,「不!不用了!我們自己回去。」


  子安道:「要的!我們都迷路了。不過千秋是那樓里的姑娘,你可不能把她送回去,要不,你幫她贖身吧。不對……千秋,要不你直接跟我們一起逃吧,等我父兄爺爺回來,保證誰也不敢拿你怎麼樣!他們都很厲害的。」


  惠裊裊:「……」怎麼覺得她父兄爺爺是兇殘的代名詞,人見人怕?

  「嗯?!」寧澤是接的子安的話,一雙桃花眼卻是看向惠裊裊的。


  惠裊裊莫名覺得心虛,雖然她還是覺得自己遮得這麼嚴實,他一定沒認出來。


  「子安,你誤會了,我不是那種地方的人,只是看到血跡,循著過去才發現你們的,一直躲在暗處等合適的機會。」


  她悄悄地掀起眼皮想看寧澤的神色,不過,被風帽沿擋住了視線,什麼也沒有看到。她的內心生出一片被風帽遮住的陰影。


  子安錯愕,隨後一臉感動。


  不等她說什麼,惠裊裊便對寧澤道:「世子爺請回吧,我們知道路。」她已經看到了一臉喜色朝這裡奔來的李媽媽。


  寧澤看著她,「你怎麼知道我是世子?我們認識?」


  惠裊裊波瀾不驚,「剛才那些人不是稱呼你了嗎?」


  心中直打鼓: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與子安和松翠順著小巷走了一段,她回過頭來,已經不見了寧澤的身影。


  心中鬆了一口氣,加快了腳步。


  子安疑惑,「你真的知道路嗎?」


  惠裊裊點頭,「現在想起來了。」


  她是不知道的,在一邊不斷地催促她快些的李媽媽知道就行了。


  松翠詫異地看向前方,「小姐,你看那邊,是不是少爺?」


  子安凝眸看了一下,「像。」


  離得近了一些,「真的是哥哥!」


  她快步走過去,走著走著,變成了小跑,「哥哥!」


  撲入男子懷中,這一~夜所有的驚嚇和委屈以及被她刻意壓制的軟弱都在這一刻毫無顧忌地釋放出來,隨後傳出嗚嗚的哭聲。


  什麼流血不流淚?那是在敵人面前!在自己哥哥面前,她是可以撒嬌和釋放委屈的!


  惠裊裊將自己的身形悄悄移向拐角處,準備無聲無息地離去。


  突然頓住腳步,朝那個男子看去。


  李媽媽的記憶湧入腦中。


  子安真名叫傅芷安,是大將軍府傅嚴岳的女兒。


  她的爺爺叫傅恆,她曾有個姑姑叫傅靈瑤,而她所叫的哥哥,叫傅然,是她姑姑的兒子。


  傅芷安是在北地出生的,自小喜歡混跡軍營,養成了北地洒脫直率的性子。


  不久前,她得知自己還有一個表姐,是和表哥一起出生的,便偷偷從北地跑回京。


  傅然追了她一路,她就躲了一路……


  光線昏暗,惠裊裊又已經離了一段距離,無法看清傅然的容貌,可李媽媽的記憶里,有他清晰的模樣。


  彎了彎唇,轉身離去。


  他們既然回來了,相信很快就會再見的。


  幸好,幸好她來了。


  傅然一面拍著傅芷安的背,一面嫌棄地道:「多大個人了,還哭鼻子,丑不醜?」


  「不醜不醜,嗚嗚嗚嗚,哥哥,我好怕,好怕逃不出來嗚嗚嗚嗚……」


  松翠這才知道,原來她家小姐也是怕的。


  傅芷安哭了一會,停了下來,將發生的事情和傅然說了一遍,正要向他介紹惠裊裊,卻發現不見了人。


  松翠也不曾注意惠裊裊已經離開。


  傅然詫異了一下,而後道:「既是在京城,往後一定還會再見到的。」


  「哥哥不抓我回北地嗎?」


  傅然沾染著北地冷霜的眉眼帶著淡淡的柔和,「外公和舅舅已經接到了調令,不日就會回京述職,我們不過是先一步出發罷了,正好在他們回來之前,把府里收拾一番。只是暫時還不適合公開我們的行蹤,以免給外公和舅舅帶來麻煩。」


  想到傅芷安的遭遇,他的眉眼冷了一冷,「不用怕,哥哥來了。這就去安葬李媽媽,不能光明正大地教訓他,也得讓那廝知道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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