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去意定

  拋出長劍踏上,夙雪焦急地趕往雲雨樓,不住地呼喚水容的名字,想往她的體內輸入靈力進行調和,又不敢。


  雙眸血紅,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小師妹怎麼會……怎麼會突然走火入魔?!


  莫非是因為剛築基完,用以收納心魔之意的陰幽珠尚不穩定,又被自己方才的殺意影響,這才……


  連水容的陰幽珠都沒法驅散走火入魔的狀態,夙雪生怕自己一個不當心,將她的靈力全擾亂。


  她並不知,自己才跨進雲雨樓,即將「走火入魔」的水容,瞳色卻突然變正常了。


  見夙雪成功返回雲雨樓,水容用意識和系統擊了個掌。雖然欺騙雪師姐令她有些內疚,但她實在想不出別的解決辦法了。


  捂著胸口,水容擠出眼淚,弱弱地說道:「那些修真者……好可怕啊……」


  夙雪正急著找胭姐姐給水容查看情況,聞言低下目光,驚訝地發現她的瞳色已褪去血色后,兀自鬆了口氣。


  「莫怕了,姐姐在這。」柔聲安慰后,夙雪騰出手,把水容的雙臂抬起,讓她的手環在自己的頸子上,繼而朝樓梯走去,「姐姐這便帶你去休息。」


  抱著水容上到二樓,夙雪無意望見胭姐姐正倚在窗旁,忙湊了過去。


  水容正在系統里查看東籬世家和東籬袖的信息,沒留意夙雪的動向,冷不防嗆了口煙,被迫從系統里退出來,咳嗽個不停。


  她一抬眼,瞧見胭姐姐正托著竹煙桿,吞吐雲霧,又聽夙雪道:「……情況便是這樣,胭姐姐,勞煩你幫我師妹檢查一下身體。」


  吸了一口煙,胭姐姐只是掃了水容一眼,便下了結論:「你師妹無礙,倘若真的走火入魔,哪能這麼快恢復正常。」煙桿一伸,突然往水容被打腫的臉上一戳,燙得水容嗷了一聲,「東籬家的走狗,倒是越來越囂張了。」


  水容這次是真的被疼出眼淚了。可劇痛之後,她忽覺自己的臉正在消腫,忙伸手摸了摸,紅腫起來的部位果真平了下去,火燙火燙的感覺也沒有了。


  知道胭姐姐已將她的傷治好,夙雪忙給她揉揉臉,邊揉邊問道:「我近幾年一直待在師門潛心修鍊,未曾知曉嘉武城的世家已發生了變故。胭姐姐可是知道那東籬世家的大小姐?」


  「啊呀,那個自吹自擂的暴發戶么?」


  眯起狐媚似的眼,胭姐姐將雙手抱在胸前,倚著窗娓娓道來:「三年前,血川妖谷外圍出現了一枚圓卵,據說是上古靈獸『忘貘』的獸卵。那年嘉武城萬、席和東籬三世家結盟同行,約定以實力爭奪這枚獸卵。結果萬、席兩家的高手拼了個重傷,倒是東籬世家的小姑娘撿了個便宜,尋了機會接近獸卵。」


  夙雪一皺眉:「坐山觀虎鬥?」


  「並非只是如此,東籬世家的小姑娘雖修為不敵另兩家,可腦子卻靈光得很。」胭姐姐的語氣輕佻,比起誇讚,更像是在嘲諷,「與守護獸卵的妖族戰至正酣時,那兩家高手相繼被東籬小姑娘利用,一個在半途就喪失了戰鬥力,打道回府;另一個則被小姑娘引入忘貘祖輩沉眠的冢,雖撿了條命歸來,神志卻被忘貘沉睡時釋放的氣息擾亂,也成了廢人一個。」


  「所以說,最後是東籬家拿到了忘貘卵?」水容接過話。


  她剛剛把東籬家的資料補完,也大概了解了和忘貘卵相關的事。


  胭姐姐重新托起煙桿:「不錯,也不知那東籬袖用了什麼法子,讓忘貘卵開了一道口子,趁其釋放夢光之時,將自己的血滴了進去,此後那隻忘貘便成了東籬家引以為傲的靈獸。」


  「您應該沒有參與當年的事吧?」


  水容不知自己為何問了這個問題。忘貘是一種作用類似於夢貘的上古靈獸,可忘貘吞噬的卻不是夢,而是修行之人的心魔和不好的記憶。


  對於像胭姐姐這樣的散仙而言,渡百年雷劫時最忌諱心生魔障,哪怕是一丁點心魔,都會對雷劫產生加強威力的效果,嚴重時能直接要了散仙的命。


  胭姐姐既然這時已經是三劫散仙,根據系統的信息,最近幾年她都沒有渡過雷劫,那她三年前的實力定然也是三劫散仙。除非當時不知此事,不然她根本不可能對忘貘卵袖手旁觀。


  然而胭姐姐卻好像壓根沒把忘貘卵放在心上,只是淡淡一笑:「奴家有一位魔修友人,當年他正好一路目睹這些,回來后便當做異聞相告了。」


  明明是含笑的話語,卻讓水容的背上不知不覺滲出了冷汗。


  忘貘雖神奇,可它在幼年期需要吸收大量的靈力,脫離幼年期大約需要一甲子,即需要人世的六十年。眼下忘貘才成長了三年,若是胭姐姐盤算著借東籬家之手,等他們將忘貘養大后,殺而奪之……


  ……她是不是有點陰謀論了?


  但陰謀論完,水容轉念想起了追殺自己的鼎爐獵人。東籬家雖然因為取得了忘貘卵,一夜之間變身為暴發戶,可她知道東籬家其實根本沒有多少家底。為了養活忘貘,除了廉價尋找鼎爐獵人,還真沒別的解決辦法。


  系統的面板上,黑底白字清楚地寫著:東籬世家,三代亡,暫為嘉武城的五小世家之一。擱在小說原文里,方才茶館說書人口中的「袖蓮上仙」東籬袖,只是個在街上抽了女主一巴掌,在三天後就被男主搓動手指一個雷訣劈死的炮灰。


  也難怪她聽到「東籬袖」這個名字時,只是覺得有些耳熟,但根本記不起這個人是誰,又做過什麼。


  「你既然已經得罪了東籬家,留在這裡或許不太方便。」胭姐姐將目光移向夙雪,又拿煙桿指了指水容,「還有你懷裡這個小哭包,實在太小了。奴家這雲雨樓也不是什麼清靜之地,倘若讓她沾染上什麼不好的習慣,只怕她長大後會對雪狐姑娘不軌呀~」


  「不軌」二字,令夙雪當即柳眉一皺,一聲「怎會」脫口而出。


  可一想到水容得知自己被無意一吻后,不氣不惱,竟是貼上自己的唇親了回來,還笑著說「與雪師姐扯平了」,夙雪感覺自己的臉莫名又燙,遂將眉皺得愈發緊。


  此地……的確不適合再多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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