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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第175章

  翌日。  「噢?」謝正卿駐下腳步,雙眸微眯著斜覷她。


  卻見蘇妁娥眉微蹙, 貝齒輕咬了下唇瓣兒, 才張口結舌的喃喃道:「四夫人說……四夫人說……」


  話都開了頭, 可蘇妁壓根兒還未想好託辭!只是一心的想要將人先拖住。


  拖著尾音兒頓了頓,她才終於想出個勉強說得過去的由頭:「四夫人說若是大人準備今晚過去,就讓奴婢勸大人先去二夫人房裡。」


  謝正卿的視線自她那閃爍不定的雙眸,下移至被咬的越發殷紅的唇瓣,之後再稍稍下遊了些, 情不自禁的掃了眼那被書卷撐的更加鼓囊的合歡襟……


  竟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兩句詞:胸藏文墨懷若谷,腹有詩書氣自華。


  見蘇妁抬起眼帘,他立馬斂了斂嘴角那瑰異的笑容,一併也將眼神移向一旁。既而聲色沉酣:「這是為何?」


  「四夫人說今日二夫人剛為張府誕下了麟兒,大人莫要只聞新人笑而冷落了枕邊舊人。四夫人說她熬得住,還請大人……」


  「熬得住什麼?」謝正卿忽地一下好似捉住了她那惶惶的眼神,一個凌厲的對視便將她定在那兒, 臉上只剩羞紅與怔然之色。


  「熬得住……」獨守空房的寂寞?她一未出閨閣的姑娘家,怎的情急之下竟冒出了這麼一句!不定是從哪個話本上看來的鰥魚渴鳳, 曠夫怨女。


  「呵呵, 」乾笑兩聲, 謝正卿看著蘇妁那桃花似的緋粉臉蛋兒, 已覺饜足, 並不想再令她繼續難堪下去。


  她假冒身份糊弄他固然是有點兒壞, 可這裡掩藏身份的又何止她一人?

  「也罷, 今晚還是先去陪陪二夫人, 你且回去好好伺候四夫人歇息。」說罷,他眼尾唇角噙著絲笑意往書房外走去,將蘇妁閃在了身後。


  直到那門開啟復又闔上,聽著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了,蘇妁才真的舒了一口氣。


  因著前院兒大廳的筵席仍在進行,尚書府的大門並未上鎖,故而蘇妁逃離尚書府時倒還算順利。只隨便給門房編了個幫某位大人出去看看馬車的理由,就輕鬆出去了。


  坐在回朗溪縣的馬車裡,蘇妁先是摸了摸胸前,慶幸下了一晚上的棋竟未被發現!

  想及此,她不由得竊笑。那個張尚書目達耳通,看似有百龍之智,但還不是被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給龍頭鋸角虎口拔牙了?眼下既然書順利偷了回來,她便又安心了一分,蘇府的生機已有八成了。


  只是緊接著,她又想到過會兒歸家后所要面對的爹娘,不由得又覺心頭一緊!

  蘇妁攤開雙手的掌心,看著那剛有結痂之意的戒尺抽傷,心中想象著舊傷未愈又將添新傷的悲涼前景……


  「唔——」只一瞬,便像個孩子似的斂笑而泣。


  ***


  月至正空,已是亥時下刻,人定時分。


  尚書府的晚宴,終於在謝首輔回前廳不久后結束了。官員賓客們離席后紛紛靠向兩側恭立靜候,自覺的閃出中間一道較為寬綽的道路,禮讓當朝首輔先行。


  謝正卿不苟言笑的走在中間,足下蹣跚,對兩旁正向自己行禮的眾人視若無睹。而緊隨其後的岑彥則左手握著腰間刀柄,右手虛扶著大人,清雋的臉上凝著審慎之態。


  就在先前,謝首輔自書房回來時,還豪爽的與諸位大人共飲了十數杯!似是經過一翻休憩之後心情大好,有心將這期間漏下的酒給補回來。


  而就在這位首輔大人邁過前廳的門檻兒時……竟意外絆了一跤!

  好在前有管家,後有岑彥,左右又有諸位大臣。眾人相扶之下首輔大人也只是身子歪了歪,並無大礙。


  謝正卿面色略顯難堪的揮開身邊眾人,獨獨一把抓住了管家的領褖!那副孤高俊顏自有醉玉頹山之勢,直接將管家嚇的身子一軟,跪在了地上。


  「大……大人,小的知罪……」管家哭求著告饒。


  他心中自是明白,因著謝首輔被那門檻兒絆了一下,故而遷怒與他。可他明明今晚將那門檻兒撤了的,也千叮嚀萬囑咐下人們定要等宴席散了,諸位大人走了,才能再將門檻兒安回來。


  可是怎麼才一個不留神兒,這門檻兒竟不知被誰給提前安了回來?


  這時張尚書也趕忙上前,先是仔細瞧了瞧首輔大人的袍裾有無沾臟,見無一絲灰塵才稍稍放心,看來方才這一跤並未碰到哪兒。


  「謝大人,是下官管教不嚴,還請大人恕罪。下官日後定會……」


  「不必待日後了!」謝正卿出言打斷,眯眼睨著張茂:「今日之事今日畢。」說罷,微微側頭瞥了眼岑彥,「就賞他三巴掌吧。」


  張尚書與管家聞聽此言倒也算是鬆了口氣,三個耳光只能算是小懲大誡,看來是首輔大人無心與個家奴計較,開恩了。


  只是,他們低估了練家子的手勁兒。


  岑彥上前拽起跪在地上的管家,黑袖一揮不待那人看清來路,便被一股巨大的蠻力抽著右臉將人整個甩了出去!

  一掌下去,已是口鼻涌血。


  睥睨著被狠狠摔於地上的管家,謝正卿淡然一笑,轉身往尚書府大門處走去。


  今夜花好月圓,樂樂陶陶,實在不宜被這些污穢髒了眼睛。


  緊接著身後又傳來兩聲哀嚎,他充耳不聞,只覺得如那些秋蟬一樣聒噪,擾了這安謐的夜色。


  「到您了,大人。」蘇妁終於謹慎的落下一子后,怯生生的抬眸望著她眼中的尚書大人。


  而謝正卿已盯著那紅燭凝了許久,在她提醒下才帶著半分不易察覺的嗤笑回過頭來,清越的聲音夾著幾分調侃:「還以為要等這紅燭燃盡了,你才能斟酌好。」


  蘇妁面露窘態的垂了垂頭,腮邊剛淡下去的羞赧之色復又籠了過來,從臉頰一直暈染至耳根兒。


  前面兩盤兒倒是下的快,可這下的快輸的也快。若是再不仔細琢磨琢磨,以這人的棋藝怕是下到天亮她也難以翻盤兒。


  「你的臉……」待蘇妁臉頰的緋粉褪去,謝正卿才發現她的右臉上有一小片紅印是褪不掉的,並非羞赧之色。


  蘇妁本能的伸手去遮。那火辣辣的感覺到這會兒還很明顯,可見管家那手勁兒是當真不小。只是她不能說自己是伺候前廳的,那樣便很容易穿幫。很快她心生一計。


  「是四夫人晚上召喚奴婢時正巧奴婢不在……」就讓他以為是因為伺候不及時而被四夫人教訓,她處境這般卑微可憐,想來他出於憐憫也該下的快些吧。


  果然,謝正卿的落子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些,甚至有幾步完全不假思索敷衍著就放下了。他當然知道她是在扯謊,但是臉上的巴掌是實打實的,眼下他倒有些不忍逗弄了。


  「大人可聽過棋痴胡照麟的故事?」眼見謝正卿這一步思索的有些久,舉棋忖量了半天都還未下,蘇妁便意調婉轉的問道。


  謝正卿的視線自那棋盤徐徐划向她的眼睛。紅燭灼灼,越發映的那雙眸子流光溢彩,似是淬滿了繁星千萬,燦艷煒煜。


  「並未,你且說說看。」邊回著,他將手中的黑子隨意一落。方才中斷的忖量也就這麼中斷了,他只是饒有興味的盯著她,想要聽聽接下來講的故事。


  誰知蘇妁從那棋笥中捻起一粒白子后,嘴驀地又閉上了,只一心的盯著棋盤,推敲著這一步應當如何走。


  迂久,她終於又將那粒白子落定,與此同時嘴邊淡出一抹軟笑,抬頭道:「以前有個叫做胡照麟的鹽商,據聞其愛棋如命,屢勝名家。有一回,他終於如願交手到了「棋仙」范西屏……」


  「然後呢?」謝正卿抬頭。


  見那黑子草草的落了,蘇妁又捻起一粒白子,同時也再次沉默不語。


  又是良久的思索后,她才將手中的白子落定。緊接著朱唇起啟:「然後……范西屏乃是圍棋國手,弈棋出神入化,逢戰必勝。是以,很快便令胡照麟落於了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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