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此時此刻, 此情此景,初暖那有點兒缺氧的大腦非常應景的自動浮現出了這樣一句詩——
出師未捷身先死。
土味情話還沒說出口, 她已經被三連暴擊, 分分鐘吐血而亡。
不得不說,沈宴這重點抓的相當之准。
初暖想起她跟爸媽謊稱沈宴是她的新追求者的事兒, 心虛得不得了, 耳根隱隱發燙, 沒敢直視沈宴的視線。
「呃……那個……」初暖支支吾吾半天找不到好的借口, 視線在地上游移了好一會兒,最後索性話鋒一轉,直接來了句土味情話救場:「你臉上有點東西。」
這套情話一共三句話。初暖剛剛說的這是第一句。
第二句是『有什麼?』——需要沈宴問出來。
然而, 惜字如金的高冷大學神怎麼可能問『有什麼』呢?
他只給了初暖一個眼神。
全劇終。
再度遭受暴擊的初暖:「………………」
這還怎麼演?
面對這麼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別說土味情話了,連仙味情話也不管用呀!
初暖眼巴巴地望著沈宴,覺得他這個眼神里還帶著另一層意思, 那就是——
你儘管撩, 撩得動算我輸。
「……」
她算是明白了,什麼撩男必殺技, 什麼土味情話,這些在擁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扛撩屬性的沈宴面前, 統統都是浮雲。
現場陷入迷之死寂。
三人各懷心思。
初暖很絕望。沈宴很淡定。陳樹忍笑忍到內傷。
陳樹是個網癮少年, 平時沒事兒就刷刷某滿屏騷操作的視頻網站, 同樣風味的土味情話他一天能聽幾十遍, 自然知道初暖想說什麼, 是以當他看到沈宴不接梗時,差點沒忍住當場爆笑。
過了約莫半分鐘,陳樹忍不住了,冒著吃狗糧的風險,給瀕臨心碎的校花同學遞了個台階:「他臉上有點什麼?」
初暖驚喜抬眸:朋友,這麼好心的嗎?
陳樹回了個眼神:別客氣。就當是新朋友送你的見面禮。
初暖心領神會,又給陳樹回了個感激的眼神。
沈宴將兩人這翻你來我往的眼神交流看在眼裡,高冷人設綳不住了,正欲開口,卻聽初暖回答陳樹道:「有點帥。」
沈宴一怔,然後:「……」被雷到的同時嘴角往上揚了下。
陳樹含淚吃了一嘴自己促成的狗糧,收拾東西走人了:「我先撤了。你們慢慢撩。」
雖然陳樹發的是『liao』音,但沒來由的,初暖就是知道他說的是『撩』而不是聊,莫名羞紅了臉。
不過這種羞澀感只維持了半秒鐘。
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沒心思害羞。
她還有兩句話的任務沒完成。陳樹走了,她再到哪裡去找一個和沈宴的共同朋友?
初暖連忙喊住陳樹:「哎哎,你先別走啊!」
陳樹笑了,嘴角一扯帶著點兒痞味:「怎麼,原來你今天是特意來找我的?」
「……」初暖看一眼臉色有些冷的沈宴,尬笑道:「我找你們倆。」
沈大帥哥臉上的表情又冷了幾分。
初暖:「……」她說錯什麼話了嗎?
陳樹要笑瘋了,道:「我倆才剛認識,你找我做什麼?」
這……
初暖不能說實話,眼見陳樹又要走,她連忙道:「對,我是來找沈宴的,可……人多熱鬧嘛!」
陳樹:「……」對不起旁友,這種熱鬧我不想湊。
見陳樹無動於衷,初暖又道:「再說了,就我和沈宴兩個人在這兒,多不好。」
陳樹:「……」
他懂了。
校花同學這是要強行拉他當電燈泡。
點亮他一個,照亮他倆一雙。
呵呵。現在的人談戀愛都這麼無恥的嗎?
陳樹內心是拒絕的,剛要抬腿走人,卻聽沈宴道:「把圖畫完再走。」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她讓你留下,你就留下。
陳樹:「……」姑娘還沒追到手,就開始重色輕友了是吧?
好的。
為兄弟的終身大事英勇就義他合該義不容辭。
陳樹佛系微笑:「行啊。那我們就一起熱鬧熱鬧。」
初暖頓時喜上眉梢,連忙抓住機會開啟土味情話第二波:「你知道我為什麼感冒嗎?」
熟知套路的陳樹非常上道兒:「因為著涼了?」
初暖:「不,因為我對沈宴完全沒有抵抗力。」
陳樹:「……」情話說給沈宴,土味留給他。真是棒棒噠。
正在思考是該給初暖買葯還是直接把人帶去醫院的沈宴:「……」
短暫的無語之後,沈宴失笑,抬手就是一記摸頭殺:「正經點。」
唔……初暖垂下眼,漂亮的小臉蛋兒上瞬間飛起紅霞。
陳樹:「……」他到底為什麼要留下來?自虐嗎?
完成任務三分之二的初暖信心倍增,不給兩位同學喘息的機會,當即開啟第三波強撩:「沈宴,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沈宴直覺初暖又有神轉折,他默了幾秒,實話實說:「沒稱過。」
自虐傾向越來越嚴重的陳樹一聽就知道沈宴答得不標準,更正道:「沒有。他沒有胖。」
「哦。」初暖:「那他為什麼在我心裡的分量越來越重了呢?」
陳樹再度佛系微笑:可能因為他口袋裡裝了個秤砣吧。
沈宴則無奈地搖了搖頭,修長指間夾著畫筆,眼底滿是寵溺。
盯著初暖看了一會兒,沈宴難得主動開口:「還有嗎?」
初暖連連搖頭:「沒有了沒有了。我就學了這三個。」
「在哪裡學的?」
「網上。」
「搜索關鍵詞是什麼?」
「……」這個問題太犀利了。別說她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敢答。初暖:「我舍友轉發在群里的。我覺得好玩,就學了幾個。」
沈宴沒再追問。
初暖這時聽到渣渣系統說任務已經完成,當機立斷先走為敬:「我還有課,先走啦。你們繼續畫。」
「……」陳樹望著跑得比兔子還快的初暖,不可思議道:「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她一直這樣嗎?」
「嗯。」沈宴收回眼,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畫筆上。
陳樹:「……」
嗯?
就這樣?
完全不意外?
陳樹看不懂了:「她突然跑來對你說一堆土味情話,說完就走,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沈宴垂眼認真地在速寫本上描著畫,不答反問:「說完了不走,留在這裡做什麼?」
陳樹:「……」他竟然無法反駁。
過了一會兒,陳樹兩眼一眯賊兮兮問:「那你喜不喜歡校花?」
沈宴依然畫著面前的建築,連筆都沒頓一下。
「……」陳樹換個問法:「校花喜歡你嗎?」
沈宴這回有反應了:「你應該去問她。」
「我問她,她肯定不會告訴我啊。」
「未必。」
「嗯???」
「你們現在是朋友。」
「…………」
哎喲喂,還吃起味兒來了。
陳樹無語:「校花為什麼突然和我做朋友,你心裡沒數嗎?」
沈宴答得很肯定:「有數。」
「那你怕啥?」
「怕你沒數。」
陳樹:「…………」
絕交!
絕交一分鐘!
不能再少了!
·
初暖做完隨機任務后一整天沒在沈宴面前晃,課餘時間都用來背誦他給的那份資料了。
備戰展會的日子過得飛快,一晃又是一天。
離下一次死亡時間只剩24小時。
初暖還沒有找到與沈宴『十指相扣』的好辦法。
渣渣系統:「這有啥難的。不就牽個手嗎?以前又不是沒牽過。」
「……」初暖:「你不是說,我關於沈宴的記憶,你只能看到『睡過』和『始亂終棄』這四個字嗎?你怎麼知道我們以前牽過手?」
渣渣系統應變能力滿分:「睡都睡了,還能沒牽過手?」
這倒是。
初暖撇撇嘴,繼續想法子。
怎樣才能順利成章的當眾與沈宴十指相扣還不被誤會呢?
假摔?
不行。
就算沈宴用手扶她,也不可能扶十分鐘。
可除此之外,似乎沒別的辦法了……
初暖想來想去想不到好辦法,轉眼到了飯點。錢小米約她去食堂吃飯。
初暖無力地長嘆一口氣,下樓了。
到食堂門口時,聽錢小米問:「初暖,化裝舞會好玩嗎?」
完全沒這段記憶的初暖給了個最保險的答案:「還行吧。怎麼了?」
「我剛剛瞥了一眼舞蹈社的宣傳海報,今晚好像有化裝舞會。」錢小米道。
初暖聞言立時眼前一亮。
跳、舞!
她怎麼沒想到呢?
兩個人跳舞的時候牽個小手什麼的太自然了。而且舞池裡人數眾多,被十個人看到肯定不是問題。
初暖興奮不已,道:「去看看海報。」
「咦?」錢小米邊走邊奇道:「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化裝舞會這種活動,參加過一次就夠了,不用再參加第二次,還把面具都給扔了。」
連面具都扔了?
莫非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初暖望著牆上的海報努力回憶,卻還是只能看到五顏六色的燈光和一個面具男,當她想進一步挖掘記憶時,頭便開始隱隱作痛。
初暖只好放棄,心想或許等到去了舞會現場,就能像上次在泳池時一樣,記起這部分片段來。
無論如何,她也要記起面具男。至少要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沈宴。
說到沈宴……要怎麼約他呢?
他看起來似乎不像是會對舞會感興趣的人。
初暖想得正出神,一道聲音忽然打斷她的思緒——
「巧啊朋友!」
初暖回神,看見陳樹雙手抱胸笑嘻嘻地立在她身側,也在看牆上的海報。
「你該不會想約老沈跳舞吧?」陳樹調侃道。
「……」她的心思那麼容易猜嗎?初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反問:「不行嗎?」
「你還真想約啊?」陳樹搖搖頭:「我建議你放棄。」
「為什麼?」
「老沈從來不跳舞。」
初暖腦中的畫面又閃了一下,這次她看得很清楚,她和面具男當時是在舞池裡。
沈宴從來不跳舞,也就是說,面具男不可能是沈宴。
可如果不是沈宴的話,那夜不歸宿的那一晚,她到底和誰在一起?
該不會還有另一名神秘男子與她春風一度吧?
天啦嚕,這真的太太太太衝擊她的三觀了。
初暖發現自從她一覺醒來撿了個貌美如花的學霸人設之後,日子真心過得一天比一天刺激。
哎——初暖啊初暖,放飛自我之後就玩失憶,你也是很棒哦。
初暖扶額,她又開始暈了,實在不想接受這個事實,又問了一遍:「沈宴真的一次也沒有跳過舞?沒參加過上個月的化裝舞會?」
「沒有。」陳樹無比肯定:「不信你問他自己。」
耶?
沈宴也在?
初暖回頭,一眼看見沈宴立在她身後,眸光深深,視線相撞的一瞬,她的心猛地顫了下。
猶豫數秒,初暖揣著一顆惴惴不安又滿懷期待的心,期期艾艾地開口:「你……真的沒有參加過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