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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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暖帶上手機和鑰匙, 換鞋準備出門。
渣渣系統:「好歹補個妝呀!」
補什麼妝?
初暖從外面鎖上宿舍門:「我又沒化妝。」
渣渣系統:「那就洗把臉唄。」
「……」初暖:「你到底想說什麼?」
「大數據顯示, 女生在出門前整理儀容, 能夠大大提高艷遇幾率。」
初暖:「………………」
初暖:「我一個將死之人,還談什麼艷遇?拜託你別整天想著風花雪月。你是人渣改造系統,又不是戀愛系統。」
渣渣系統:身兼數職了解一下。(微笑臉)
初暖雖然對渣渣系統很無語,但還是默默地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 照了下鏡子。
剛才誰說不要風花雪月來著?渣渣系統賤賤地笑:「你一個將死之人,還照什麼鏡子?」
「怕死得太難看不行啊?」
「……行。」
初暖踩著平底小單鞋啪嗒啪嗒下樓,一眼看見沈宴立在不遠處的鳳凰木下,雙手抄在青灰色的休閑褲兜里,眉目清朗,俊逸瀟洒,好看得像一幅畫。
初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直到他抬眸向她看來,才心虛回神。
「你找我有事嗎?」她走過去問。
沈宴右手從褲兜里抽|出來, 指間夾著一張卡。
初暖認出那是自己的校園卡:「怎麼在你……我剛剛沒拿走嗎?」後面半句是自言自語。
沈宴:「在充值機上。」
初暖瞭然地點點頭:「你是特意來給我送卡的?」
沈宴盯著面前的人看了會兒:「嗯。」
「謝謝。」初暖接過卡。
沈宴:「不客氣。」
然後……
話題就結束了。
現場安靜數秒。
沈宴轉身要走。
「哎——」初暖連忙喊住他, 再度嘗試打探他的喜好:「你今天幫了我好幾次,謝謝你。」
沈宴垂眸凝視她,眼底波瀾不興,語氣一平如水:「你已經謝過了。」
「……」還不許人多謝幾次了?初暖低頭嘟了下嘴。
沈宴將初暖這個撒嬌似地小動作看在眼裡,出口的聲音不禁軟了幾分:「你想說什麼?」
「我想好好答謝你。」初暖怕沈宴又來一句『你已經謝過了』, 又補道:「用物資答謝。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 你到底喜歡什麼?」
沈宴挑了下眉:「我說過不必。」
「那是上午說的嘛。「初暖:「你中午幫我付了飯錢。這個情我一定要還。不然我良心會不安。」
沈宴沒看明白初暖到底想做什麼, 沉默了會兒,他點頭:「你想還就還。」
答應了
太好了!
初暖滿眼驚喜,看沈宴的眼神如同看救命恩人:「你喜歡什麼?」
「你想還……」沈宴語速很慢:「就還錢。」
還、還錢?
初暖眨眨眼,再眨眨眼,確定沈宴不是在逗她后,才無比心酸悲痛地說道:「我……沒、錢、了。」
沈宴並不在意:「那就不必還了。」
唇紅齒白貌美如花的小臉蛋兒一瞬間垮了下來。
這看在沈宴眼裡就是無盡的失望和難過。而失望難過的原因自然是頻頻被他拒絕。
她……這麼想送他禮物?
沈宴靜靜望了眼前的人片刻,終究是見不得她傷心難過,無奈地嘆道:「為什麼想送禮物給我?」
初暖實話實說:「想讓你開心。」
一句話成功讓積在沈宴胸中好幾天的那股子鬱氣散了幾分,但並沒有完全消失。他又問:「為什麼想讓我開心?」
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完成任務!
但初暖不能這麼說。她怕說出來會被沈宴當成神經病。畢竟沒有誰會相信綁定系統這種事會發生在現實生活中。
初暖說出一個相對靠譜的理由:「我感覺你今天情緒不好。」
沈宴黑眸微動:「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情緒不好嗎?」
「為什麼?」初暖仰頭。
沈宴盯著她看了會兒:「上次在自習室的事,你為什麼想當做沒有發生過?」
怎、怎麼又提那件事……
初暖臉頰泛起可疑地紅暈,垂下頭小小聲說道:「不想讓你自責……」也不想讓關係變得更複雜。
沈宴聞言一楞。他那天確實很自責,生怕嚇到她,第一時間發微信向她道歉,卻不想收到那樣的回復,誤以為她想和他撇清關係,因此鬱悶了好幾天。
原來……她竟然是這樣的心思?怕他自責所以假裝不在乎?
這個意識讓沈宴心裡最後一點鬱氣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斷往外冒的甜意,他努力剋制住胸中的狂喜,跟初暖確認:「你怕我自責,所以假裝不在乎?」
這種話……心裡明白就好了,幹嘛說出來啊!
初暖的臉更紅了,她怕沈宴還有心理負擔,強行裝老司機:「本、本來就沒有很在乎……又不是……沒親過。沒必要小題大做。」
又不是沒親過……沈宴回想起某個畫面,喉結滾了下:「那就當做沒有發生過?」
「對對對!」初暖重重點頭:「要不是你今天提起,我都快忘記那件事了。」
沈宴視線落在對面嬌羞小臉蛋上那一抹紅上,配合她的演出:「我相信你已經忘記了。」
……這話聽起來怎麼有點兒像反話呢?
算了算了。她現在已經沒命管這些細節了。
初暖把話題扯回去:「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為什麼情緒不好。」
「你感覺錯了。我情緒很好。」沈宴說這話時,嘴角是向上揚起的。
初暖盯著他看,居然還真從那向來淡漠孤高的臉上看到了春風和煦,那眼神溫柔得能把人的心給化了。
視線相觸時,初暖心尖顫了下,聽他又道:「你剛才問我喜歡什麼。」
初暖點頭。
沈宴:「我不挑。」
「意思是……隨便送什麼都行?」初暖犯難了:「總要給個範圍呀!」
沈宴沉吟少許,吐出三個字:「你送的。」
初暖一愣,隨即明白過來。
喜歡的範圍是——你送的。
除此之外,都不喜歡。
初暖心跳得極快:「那、那我就看著辦了。」
沈宴頷首,眸光灼灼,一個字都沒說,卻好似已經把一切都說盡了。
微風輕拂,火紅的鳳凰花落了一地。
初暖移開眼:「我回去了……」
「等等。」沈宴忽然走近。
初暖又開始心跳加速,從喉嚨眼裡發出一聲顫音:「嗯?」
下一秒頭頂便傳來一陣酥麻的觸感,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臉頰又開始升溫。
「頭上有東西。」沈宴說,手裡已多了一瓣鳳凰花。
原來是幫她清理頭上的花瓣。初暖極力撫平一顆狂跳不止的心,仰著臉略顯羞澀地笑了笑:「我要回去睡午覺了。」
「午安。」
沈宴立在原地目送初暖,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才收回眼,看向手中的那一瓣鳳凰花,濃烈笑意一路從嘴角爬上眉梢。
……
初暖回到宿舍后根本睡不著,索性爬起來翻箱倒櫃,尋找可以用於製作禮物的材料。
渣渣系統:「折個紙飛機得了。反正不管你送什麼,沈宴都會喜歡。」
「……那也不能這麼敷衍。」
「敷衍怎麼了?」渣渣系統裝模作樣道:「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務。」
她之前確實只想完成任務,可現在……
說不出來緣由,她想送一份有意義的禮物給沈宴。
或許是為了彌補?
畢竟她曾經辜負了那麼優秀完美的他。
初暖收回思緒,在抽屜里找到了一串陶瓷字珠,一共四顆,連起來讀正好是『河海清宴』——意寓天下太平。
厲害了。失憶前的她居然買個字珠都心懷天下。
如果讓她去買的話,估計會買『友誼永存』、『天長地久』之類的。
啊,她果然好沒文化。
初暖轉動著手裡的字珠,到『宴』字上,心裡有了主意。
……
初暖下午還有兩節口語課,由於一卡通里餘額不足,晚飯是跟著錢小米蹭的,之後又一起去圖書館學習了兩個小時才返回宿舍。
一進門,錢小米就來了句:「初暖,要一起洗澡嗎?」
初暖囧:「……不用。我的卡里還有幾塊錢。」
南大的宿舍配有單獨的浴室,但必須刷卡才有熱水。
初暖洗完澡出來時,特意查了一下餘額,想看看還夠用幾次,結果看到賬戶餘額上多了整整一千塊。
怎麼回事?
她的卡里怎麼會突然多出一千塊錢?
初暖忽然想起中午時她把卡落在食堂的充值機上,是沈宴拿來給她的。
該不會……
初暖連忙回宿舍拿手機給沈宴發信息。
初暖:你是不是給我的校園卡充值了?
下一秒,沈宴的電話打進來了。
初暖手顫了下:「喂?」
沈宴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到宿舍了?」
「嗯。剛洗完澡。還沒穿衣……」話說到一半,初暖猛地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蠢事,臉刷得一下紅到了耳根。
對面安靜了許久許久才又出聲:「卡里的錢你先用著,不必有負擔。」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句『錢你先用著』收買了,初暖竟然覺得沈宴此刻的聲音比剛剛還磁性,低啞的嗓音蘇得一塌糊塗。
初暖用手背貼了貼滾燙的臉:「謝謝。我1號就有生活費了。到時候還你。」
對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道了一聲:「晚安。」
初暖剛要回一句『晚安』,腦中忽然『叮咚』了一聲。
初暖立刻緊張起來:「渣渣,大晚上的,別搞事情。」
渣渣系統:「我有個任務要發布……」
初暖皺眉:「我的上一個任務還沒完成。怎麼又有新任務了?」
「隨即任務嘛。我跟你一樣懵逼。」
呵呵。信你才怪。初暖:「說吧。什麼任務?「
渣渣系統:「隨機任務:在路燈下與沈宴互道晚安,並讓他親吻你一次。」
又親?!
初暖差點沒暈過去。
「初暖?」沈宴見電話里突然沒聲音,低喚了一聲。
初暖回神,砸給渣渣系統一個大白眼,然後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用儘可能平靜地聲音問:「你……現在方便見面嗎?」
電話里立時傳來一聲極淡極淡的低笑:「又要感謝我?」
初暖莫名有一種心思被看透的感覺,但還是很沒出息地「嗯」了一聲。不管了,先見到人再說。
「去陽台。」電話里的人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
初暖沒有多想,裹了一件大風衣就去了陽台,一眼看到安靜校道的路燈下,立著一個人,身後拉著長長的影。
「你怎麼來了?!」初暖驚到,聲音中夾著一絲絲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歡喜。
沈宴仰頭望向樓上的人,眼底星光閃爍:「我剛下課,猜想你或許會想感謝我,就過來了。」
回到宿舍后,初暖拍飛腦子裡的情敵啊曖昧對象啊之類的字眼,開始思考正事兒。
沈宴說他晚上八點下課。而她需要在晚上十點之前完成任務。也就是說,她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來執行任務。時間不是問題。
問題是——
要怎樣才能順理成章的把沈宴約出來,而且還不會被他誤解呢?
她已經背上了『始亂終棄』的鍋,可不能再搞什麼不負責任的曖昧了。
渣渣系統:「小命都快沒了。你還在乎節操幹啥?破罐子破摔,了解一下。」
「……」它這是在拐彎抹角地嘲她早就已經沒有節操了么?
初暖回想了一下今天聽說的那些毀三觀豐功偉績……她竟然無法反駁。
把思緒重新轉回約沈宴這件事上來,初暖抱著手機猶猶豫豫好一會兒,才打開微信,開始編輯信息:「沈宴同學,今晚月色不錯,一起賞月……」
不行不行,太直接了,容易被拒絕。
刪掉重來——
「沈宴,聽說今晚的月亮超級大,我們一起……」
還是太直接。
「沈宴,你喜不喜歡看月亮?」
……沒事問人家愛不愛看月亮,毛病啊?
初暖感覺自己快被這坑爹的任務給逼成智障了。
說起來她雖然學習成績差,但智商卻不低,只是對學習不太上心罷了。用她爸的話來說,就是沒理想沒追求。
初暖覺得她爸這話說得太絕對了。
怎麼能說她沒追求呢?
沒追求——也是一種追求啊!
初暖抱著手機刪了寫寫了刪,怎麼也找不到一種委婉且成功率高的措辭,最後泄氣地把手機往桌上一丟,不發了。
……
與此同時,另一邊,沈宴目不轉睛地看著與初暖的微信聊天界面,直到最後一次出現的『對方正在輸入』幾個字消失許久,才將手機鎖屏,垂首繼續畫圖。
安靜數秒,他問身旁的陳樹:「你在什麼情況下會寫了信息,卻不發出去?」
沈宴的語氣相當之隨意,說話時畫圖的手也沒有停,眼睛更是目不斜視專註地看著畫板,給人一種他單純只是想閑聊,沒有任何目的的感覺。
陳樹是個嘴巴閑不住的人,一見沈宴跟自個兒聊天,立馬就來勁了。
「寫了又不發?」陳樹重複了一遍沈宴的問題,然後笑哈哈道:「在我想跟我媽要錢,又怕被她打死的時候。」
沈宴:「……」
沈宴用長長的沉默表明了態度——單方面結束此次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