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套路深

  有趣的靈魂不能缺胳膊少腿,示愛的訂閱不能半途而廢

  思柔跪坐在老和尚面前, 腰板挺直, 對老和尚很是憧憬, 一臉乖巧, 「想。」


  老和尚眯眼瞧了思柔片刻,嘆道,「難,難, 難。」


  思柔急了,「我真找不到爹爹嗎?」


  邊上兩個道士看這老和尚說學逗唱,把思柔唬得是一愣一愣,就差沒把全身家當掏出來。燕赤霞實在看不下去, 嘀咕著,「占卜大師就在身邊, 還去問江湖騙子。」


  蘇耽擺著一張臉沒說話,她思柔又沒求自己, 自己幹嘛要替思柔占卜她爹的下落。


  老和尚是很想把思柔的全身家當都順走,奈何邊上站了兩個道士,對他虎視眈眈,他只能忍痛『破財消災』,照顧一下同行的生意, 顫顫巍巍伸出了兩根指頭。


  思柔瞭然, 「你要我幫你殺兩個人?」


  蘇耽:……


  老和尚把手一收, 悲天憫人, 「阿彌陀佛,出家人慈悲為懷,施主言重了,老衲只想救濟一方。」


  給錢,給錢,給錢!


  思柔只理解了前半句話,「打殘不打死。」


  老和尚臉皮一抽,覺得之前的口水全白費了,什麼一擲千金的富家大小姐,這位就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蘇耽深吸一口氣,心知這兩人的對話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上前一步剜了老和尚一眼拽起思柔,「走了。」


  思柔還等著老和尚給自己算卦呢,她正想掙脫蘇耽的手,轉頭就見老和尚手腳麻利收了攤子,腳下抹油溜進人群,再一晃眼人不知去向。


  蘇耽猜八成是怕了思柔的雞同鴨講,他鬆開思柔的手,介紹起同行的燕赤霞,「這是我燕師侄,正在追殺一個畫皮鬼,這個畫皮鬼吃了不少人,禍害一方,你能幫他追查畫皮鬼的下落嗎?」


  燕赤霞警惕握著桃木劍,如果思柔有一絲不對,他立刻就能結果了思柔。只是蘇耽說話的口氣讓燕赤霞覺得有一絲說不上來的怪。


  客氣,對,蘇小師叔對這個女鬼很客氣,就怕得罪了她。


  思柔低著腦袋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說話聲音低低的,「我想回去了。」


  蘇耽鬆了口氣,不生氣就好,想起小姑娘對美食的喜愛,蘇耽嘗試祭出美食大陣,「留一晚,吃個早茶再回去,廣勝居的早茶很有名,非常好吃。」


  蘇耽著重咬緊最後四字,果不其然思柔慢慢抬頭,一掃之前的失落,眼睛冒狼光,「好!」


  蘇耽看著思柔,總覺得之前自己在做蠢事,他若是投喂思柔一年,小姑娘八成連黑山老大都不要,屁顛屁顛和自己走了。


  有蘇耽的保證,思柔態度格外積極,對燕赤霞有問必答,還說自己把蘇耽送給她的燈籠給了小女孩。


  燕赤霞努力正視一人一鬼的關係,專心致志處理手頭的事情,暗想等他把這事處理完,一定要飛鴿傳書給宗主。


  他捏了個法術追蹤起那盞燈籠,紙鶴得了指令揮著兩隻紙糊的翅膀在半空撲通撲通,思柔瞧著新鮮,寸步不離跟著,燕赤霞故意落後幾步,和蘇耽咬耳朵,「蘇小師叔,這位思柔姑娘……」


  蘇耽從袖中取出一枚平安符遞給燕赤霞,「保護好自己。」


  燕赤霞還以為蘇耽要自己小心畫皮鬼,大大咧咧,「沒事,那畫皮鬼不堪一擊。」


  「不是。」蘇耽眸光泛冷,「我指她。」


  燕赤霞一愣,轉身看向思柔,她就站在燈火闌珊處,追逐著紙鶴,臉上帶著少女的清純和天真。


  「……挺可愛的。」


  「……」


  兩人正說著,前面的紙鶴忽然停下,思柔猝不及防撞上一人,她皮糙肉厚,沒什麼事,被撞的那位直接摔了個狗吃屎,手裡頭兩個肉包子全餵了狗,行人瞧見了悶笑不已,全當看熱鬧。


  王生又羞又惱,他素來愛風度,吃個飯都要玩個流水曲觴,好似魏晉風流人士,如今失了面子,心裡頭記恨不已,爬起來就想給對方一巴掌,等看到始作俑者時,王生一下子失了魂。


  今個他才知道,什麼叫清水出芙蓉。


  思柔捧著飛回來的紙鶴,望著呆愣在原地的王生,詢問道,「你沒事吧?」


  王生連忙收回手,做起文質彬彬的風流雅士,紙扇徐徐搖動,「自然無大礙。」


  手心裡的紙鶴完成任務,恢復原狀,灰撲撲毫不起眼,思柔目光盈盈,眨也不眨看著王生,多情恰似無情。


  王生不自覺把頭抬高,他想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可惜眼裡的欲色暴露了他的想法,加個皺巴巴的衣裳,不像個清高的雅士,更像個登徒子。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思柔望著王生,在她眼裡王生兩頰消瘦,面上帶著揮之不去的黑氣,與其說是人,更像行屍走肉,她靜靜看了會,帶著對死人的憐憫開口,「思柔。」


  王生脫口而出,「兕觥其觩,旨酒思柔。美,實在美,看來令尊對姑娘報以厚望。」


  思柔莫名其妙,「這名字是小倩姐姐給我取的。」


  拍馬屁拍到馬腿上,王生格外尷尬,思柔身後的蘇耽冷笑一聲,心想怪不得他拿不下思柔,對方真身本名一無所知,能贏才怪。燕赤霞把這聲冷笑當成吃醋,目光甚是打趣,在被蘇耽用劍捅死之前,燕赤霞趕忙開口,「蘇小師叔,這人精氣全失,料想和畫皮鬼接觸多日。我們何不將計就計,去此人家中看看。」


  蘇耽微微點頭,又道,「再亂想我叫宗主寄書過來給你。」


  一聽念書燕赤霞立刻頭大,擺手求饒,「別,小師叔我知道錯了。」


  他兩人才說了兩句,再去找思柔時人早就和王生走了,廟會人來人往,摩肩接踵,這裡又是岔口,幾步距離就失去了蹤跡。燕赤霞一拍大腿,「壞了!」


  蘇耽倒是不急,方才思柔走的時候他施了法術在思柔身上,使得思柔看起來如普通人無異,他望著這來來往往的遊人,忽然問,「你覺得思柔相貌如何?」


  燕赤霞不解,「自然是好的。」


  就是胸小了點。燕赤霞嘀咕。


  蘇耽輕笑一聲,袖中飛出一隻紙鶴,比原先那隻小巧許多,繞著蘇耽飛了三圈便向著東北方向飛去。


  男人覺得好,畫皮鬼自然也覺得好。


  另一頭思柔跟著王生回了家裡,路上王生對思柔很是殷勤,看思柔對小販手裡的糖葫蘆目露饞光,主動掏錢買了一串,思柔得了糖葫蘆把蘇耽和燕赤霞忘得一乾二淨,沖王生甜甜笑道,「謝謝。」


  王生心裡頭癢得很,只想當場辦了思柔。他覺老天待他不薄,前幾天得了個美人,他快活了幾天又覺得美人是美,可惜有幾分俗氣,不懂風花雪月。今日遇到思柔,王生心中的躁動被填滿,他痴痴望著思柔,又黏到思柔身邊想和思柔談心。


  「我觀你不是此地人,不知家在何處?」


  思柔咬下一大塊山楂,被酸的皺臉,「鐘山。」


  王生念了鐘山兩遍,確定附近山頭沒有這個名字,又問起思柔家中有何人,怎麼來到這裡。


  被問到傷心事小姑娘糖葫蘆也不吃了,轉身想走,王生好說歹說把人勸住,又天色已晚,思柔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不如在他家歇息一晚。


  這樣半推半就,王生帶著思柔回家,一進門就被人撲了滿懷,前些日子帶回來的女郎這會正倒在王生懷裡,媚眼如絲,氣吐如蘭。


  「相公。」


  她正打算吃了王生,回頭再收拾屋裡頭的娘兩,迎面就見思柔站在門邊,腮幫子鼓鼓的,嚼著山楂。膚白貌美,體態婀娜。


  好一張上等人皮。


  女郎舔了舔嘴唇,今個她可算是撿到寶了。


  蘇耽側過頭來,瞧見思柔頭上別的小野花,她似乎不愛金銀首飾,成天戴些野花野草。


  野花野草也好,免得那些不長眼的東西謀財起意。


  這樣想著,蘇耽領著思柔進了小鎮,說來也巧,今日剛好是廟會,白天瞧不出什麼來頭,到了夜裡十里河燈,萬家炊煙,熱鬧非凡。


  思柔從未見過這樣的盛景,打進來的時就左顧右盼看個不停,蘇耽嫌她丟臉,直接買了個燈籠塞到思柔手裡,小姑娘對上面的圖案好奇,睜著一雙大眼睛問店家,「上頭畫的是什麼?」


  店家瞧了瞧邊上丰神如玉的蘇耽,擠眉弄眼,「牛郎織女相會。」


  思柔不太懂,她脫離部落許久,神話傳說如昨日舊人故事,只記得幾個悲壯的故事,譬如十日凌空,嫦娥奔月,無一不帶著血腥,她轉頭問蘇耽,「牛郎織女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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