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陸燃的聲音落下,喻夏沒開口,這裡靜了一瞬。


  此刻的教室很安靜。


  班裡的人已經走了大半,窗外的蟬鳴落進耳中。


  沒等喻夏回答,陸燃就單手抱著籃球,轉身離開。


  他的校服外套還是在她的懷裡。


  待到喻夏回過神來,小跑追出教室,只看到陸燃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


  喻夏站在原地,看了眼手裡的校服。


  唉,這人。


  她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陸燃走後,他的那群哥們也跟他走了。


  顯然,教室里發生的事情,都被他們看在眼裡了。


  孟子誠看著陸燃唇邊還帶著笑,心裡泛起了嘀咕。


  燃哥怕不是被班長管出問題了。


  陸燃抱著籃球走在最前面,孟子誠一把勾住陸燃的脖子:「兄弟,你……」


  「你這沒出事吧?」


  陸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孟子誠指著自己腦袋的位置,問出口。


  孟子誠沒看明白陸燃的眼神,接著說:「不會是班長管你管得太嚴,你精神失常了吧?」


  陸燃刺了孟子誠一眼:「滾。」


  說完,陸燃徑直往前,也沒看孟子誠接下來的表情。


  身後的董嘉和笑出聲,追上陸燃。戴池同情地看了一會孟子誠,拍了拍他的肩。


  幾秒后,孟子誠嘰里呱啦地一陣吵鬧,立馬跑上前:「你們給我站住。」


  喻夏坐在教室里。


  外面走廊響起了學生來來去去的聲音,漸漸遠了。


  糾結了一段時間后,喻夏只得認命地拿著陸燃的外套,走去了籃球場。


  已是傍晚,夏季的風輕緩微熱,太陽還沒落山。


  一路上,安靜的空氣顯得有些滯悶。


  不遠處的籃球場上,仍然呼聲很高,順著夏天的熱風,飄進喻夏的耳朵里。


  喻夏的額間冒出細小的汗,腦袋有點昏沉沉的。


  她用手背貼了貼臉,有些發燙,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陸燃剛走進籃球場,看台上一陣騷亂。


  陸燃他們和二十班約好打籃球賽這事,昨天就傳開了,不少其他班的同學也來了籃球場。


  陸燃穿了件黑色球衣,外面沒披校服。


  他手上抱著個籃球,抵在腰側。


  陸燃眉眼挑著笑,走進場內。


  迎面碰上一群男生,領頭的那個是二十班的班長鄭南。


  二十班是青城中學的理科實驗班,裡面全是尖子生。


  這一次的籃球賽也是他們提出來的。


  鄭南向來看不起這幫問題學生,特別是陸燃這樣特立獨行,無視校規的人。


  鄭南嘖了一聲:「瞧瞧,那問題班級的學生來了。」


  語氣不乏嘲弄。


  陸燃他們剛好走到二十班面前,孟子誠呵了一聲:「喲,那不是燃哥的手下敗將嗎?」


  「要不是我們燃哥缺考,你以為你會考過他嗎?」


  從孟子誠開始,先是響起一聲笑,然後全部人都跟著笑了。


  鄭南一秒黑了臉,他當然清楚孟子誠說的是什麼。


  平時陸燃的成績比鄭南好,上次因為陸燃缺考,他才超過了陸燃。


  陸燃的成績始終壓他一頭,他一直想找個機會挫挫陸燃的銳氣。


  鄭南冷笑:「這次籃球賽我們班一定會贏,你們給我等著。」


  董嘉和故意誇張地拍了拍胸:「人家好怕啊!」


  明顯的諷刺意味。


  戴池假裝安慰:「人家都不怕,你怕什麼,慫貨。」


  話音剛落,二十班的人的臉色都一齊黑了。


  陸燃靠在一邊,嘴角帶著一絲笑,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鄭南徑直走到陸燃面前,直白地挑釁:「你們等會給我認真點。」


  語氣很沖,不過氣勢卻不足。


  陸燃輕蔑地看了鄭南一眼,聲音淡淡:「要不要我讓你啊?」


  ……


  籃球比賽正式開始。


  六班和二十班的籃球比賽已經開始了一段時間,不過,連粗神經的孟子誠都發現了陸燃的心不在焉。


  在投完球的間隙,陸燃不時看向籃球場的入口處。


  即便如此,二十班的對手想要從陸燃的手中搶到球,也沒有太大的可能。


  孟子誠自以為對陸燃的反應心知肚明,不就是因為班長沒聽陸燃的話,拿了陸燃的外套,就不還了。


  餘光處,孟子誠看到喻夏抱著外套,從籃球場門口,走了進來。


  因為比賽打得順利,孟子誠還是有忙裡偷閒的機會。


  孟子誠給戴池使了個眼色,戴池立即會意,替上他的位置。


  孟子誠靠近陸燃身邊,手肘一撞:「你家小班長真的來了。」


  喻夏剛來,陸燃已經注意到了。


  他臉上漫不經心的神情一收,變得專註起來,他微抬了下巴,嘴角翹起,帶著些許囂張。


  因為孟子誠和戴池位置的對換,嚴密的防守鬆了一松,很快就被二十班的人找准了機會。


  二十班的孫圍跳起搶走了董嘉和手上的球,正準備往籃筐里投。


  沒想到,陸燃突然把球從半空中攔下,快速轉身,球瞬間換了方向。


  陸燃往反方向跑去,他身形修長,腳一蹬地。


  下一秒,陸燃高高躍起,籃球從手中飛出,狠狠地砸向籃筐。


  籃球在空中劃了個漂亮的弧度。


  刷的一聲,籃球應聲入網。


  大部分女生是來看陸燃打球的,就算是二十班的女生看到陸燃這樣,仍舊扯著嗓子為陸燃尖叫。


  裁判吹響哨聲,中場休息的時間到了,現在場上的比分懸殊,六班遙遙領先二十班。


  球場上二十班的人都沉下了臉。


  陸燃轉身,正好對上鄭南氣急敗壞的臉,他扯著笑。


  「你們就這點本事,能不能認真點?」陸燃用了鄭南先前挑釁時說過的話,他抬了抬下巴,神色囂張。


  說完,陸燃直接走掉,看也沒看鄭南一眼。


  孟子誠湊近說:「燃哥,他們就這點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的聲音大,二十班的人都聽了清楚。


  之後的比賽中,二十班的人,特別是鄭南,他們倒是想奮起直追。


  可他們卻越來越力不從心,接連失球。


  喻夏剛到球場,就看到陸燃投球的那一幕。在她看來,陸燃好像毫不費力地將籃球投進了籃筐。


  接下來,她就被場上猛烈的歡呼聲嚇了一跳,仔細一聽,那些人喊得都是陸燃的名字。


  喻夏沒走近,抱著外套,站在外圈,安靜地等球賽結束。


  中場休息的時間到了。


  暫停的哨聲一響,喻夏抬眼看。


  陸燃穿過大半個籃球場,朝她的方向走來。


  興許是剛打完球,陸燃的鬢角有些濕,他嘴角勾起笑意,一瞬不瞬地盯著喻夏。


  她手裡是陸燃的校服,她抱著校服,一個人站在那裡。


  陸燃很快就走到喻夏面前。


  這時,全場的目光也跟了過來,他們都注意到了站在球場邊的喻夏。


  陸燃盯著喻夏,看了她幾秒。


  汗珠從下顎流下來,他一邊看她,一邊在笑著。


  陸燃沒講話,旁若無人地望喻夏的臉。


  喻夏伸出手,遞出外套,伸到陸燃面前。


  「陸燃,你的校服。」喻夏的聲音很平靜。


  還完校服,她就要回家了,不準備在籃球場多留。


  陸燃沒有一點要接的意思,反倒是環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看著喻夏。


  他看著喻夏略微急切的樣子,突然壞笑了一下。


  陸燃既不接下他的外套,也不開口。


  球場上明明很吵鬧,空氣卻驀地安靜了一瞬。


  陸燃從整箱的礦泉水中抽出一瓶來,漫不經心地擰開蓋子,還是那副弔兒郎當的模樣。


  他仰頭,嘴唇貼著瓶口,水流進他的喉嚨。


  隨著陸燃的動作,他的喉結上下滾動。


  喻夏忍了忍,耐心地等待陸燃把水喝完。


  然後,她把外套往陸燃的懷裡一塞,聲音很輕:「給你。」


  「我要回家了。」


  陸燃接了,喻夏立即轉身往外走。


  喻夏已經走出了幾步路,但陸燃還站在原地。


  他腳都沒移,就一把抓住了喻夏的書包帶。


  喻夏感覺到後背一緊,她的書包帶被人拽住了。


  她一站穩,陸燃手上微微用力,又把她往自己這邊拽了拽。


  陸燃興味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小班長,跑什麼?」


  喻夏被迫扭頭看陸燃,陸燃的手根本沒松。


  她的語氣有點心虛:「我……我沒跑。」


  陸燃嗤地笑了一聲,微俯下身看她:「說話都不利索了。」


  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喻夏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喻夏掙了掙,沒掙開。


  她很無奈,又重複了一遍:「我真的要回家了。」


  陸燃鬆鬆散散地笑了一下,依舊是那般模樣。


  他沒放手,低低倒是問了句:「那你留不留下來?」


  喻夏的聲音有些惱:「你這人……」


  想了半天,她也沒想到要怎麼回應。


  但陸燃仍舊抓緊喻夏的書包帶,她也走不了。


  陸燃突然低笑:「小班長,我們商量一下?」


  喻夏下意識看向陸燃的眼睛,他的眼裡帶了一點笑。


  話里卻認定她會留下來。


  「如果接下來的三個球,我進的全是三分球,你就留下來看完球賽。」


  「就這麼決定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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