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喻夏怔了半天，隨即皺了皺鼻子。
其實，她遵守了他們的約定。
喻夏默默地回答了一句：「昨天……我有把球賽看完。」
「看完球賽后我才回家的。」
她的聲音軟軟的，沒什麼力氣，輕聲細語的，隱約能聽出一點病腔。
陸燃垂眼看著，腔調緩慢地呵了一聲。
他的唇角彎了彎。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他也沒為難喻夏。
陸燃聲音有些低啞：「看來小班長也會撒謊啊？」
陸燃一眨不眨地盯著喻夏。
他的眼睛漆黑，眼裡帶了一點戲謔。
喻夏蹙著眉想了想，她明明記得，昨天下午，自己留了張紙條給陸燃。
難道他沒有看到嗎？
喻夏訥訥地說：「陸燃，你應該看到我的紙條了。」
「沒有啊。」陸燃弔兒郎當地靠在椅背上，扯了下嘴角。
喻夏沒想到，陸燃根本就沒看到那張紙條。
她頓了頓，下意識往地上看去。
教室早就被值日的同學掃過了，地面乾乾淨淨的，什麼也找不到。
喻夏眨了眨眼：「不會是掉地上了吧？」
她的表情有點急了，低下頭尋找的樣子，看上去就像一隻慌亂的小奶貓。
陸燃嗤地樂了，他突然笑了一聲。
他語氣緩慢，拉長聲線：「小貓——」
「你就這麼不禁逗啊？」
陸燃從上衣的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他的手指夾著紙條，放在了桌上。
上面是喻夏清秀的字跡。
紙條齊整乾淨，看上去沒怎麼動過。
喻夏微微一惱，白嫩的手指剛按住紙條的一角。
下一秒，手底的感覺一輕。
陸燃動作很快，隨即抽走了桌上的紙條。他摸到了喻夏的指尖，感覺她的手有些冰冷。
陸燃垂眼看著她的黑髮，低低問了句：「給我的還想拿回去？」
喻夏就這麼看著他把紙條收回了口袋裡。
她抬眼看向陸燃，心裡有些無奈。
這個人，還真是霸道又幼稚。
喻夏不吭聲，她乾脆眼不見為凈，轉過身去，不準備再搭理陸燃。
這時，宣傳委員走了過來。
宣傳委員趴在喻夏身邊，冊子放在桌上：「班長，學校指定了黑板報的主題。」
那本冊子上是板報的圖案等。
過陣子有領導來學校檢查，所以每班的下期板報都要以國慶節為主題。
喻夏馬上收回了心神，和宣傳委員討論了起來。
陸燃也不轉頭，就這麼安靜地看著喻夏和班委討論。
過程中，喻夏不自覺地伸手撩了一下垂在臉側的碎發，別在耳後，露出精緻小巧的耳垂。
而喻夏的手背剛好正對著陸燃。
手背上掛完針留下的淤青，也格外顯眼。尤其是喻夏的皮膚白，青紫色的痕迹，讓人心頭髮緊。
下一秒，陸燃的笑意突然收了。
他的唇角直直地抿著，黑亮的眼睛暗了下來。
連站在桌旁的宣傳委員都察覺到了。
宣傳委員一抬眼，就看到陸燃不耐的神情，很快拿上冊子走了。
雖然喻夏的病已經好了不少，但是剛才講了這麼久的話，她的喉嚨有些發癢。
喻夏捂著嘴，輕聲咳嗽了兩下。
這時候，陸燃注意到喻夏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啞。
不一會，喻夏座位上又來了一個同學。
這個同學是來問喻夏題目的。但她還沒開口，就突然毫無預兆地撞上陸燃的眼睛。
陸燃皺著眉，神情明顯不悅。
同學下意識閉上嘴。
喻夏覺得奇怪，看著同學：「你怎麼了？」
同學擺了擺手：「不用了，我現在已經明白了……」
說完，同學拿著作業本就走了。
喻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看著同學走遠了。
喻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和臉頰，感覺還是有一點發熱。
她低頭看了看手錶，還有些時間，準備稍微眯一會。
喻夏趴在桌上，腦袋有些昏沉，沒想到不一會就睡熟了，看上去很累的樣子。
她肩膀瘦削，趴在那裡，也是小小的一團。
陸燃看喻夏睡了，他沒挪位子，即便下課，他還是坐在座位上。
後門的幾個男生推推嚷嚷，聲音很吵，傳到這邊來。
喻夏無意識地移了移身子，換了個姿勢。
陸燃眯了眯眼睛，轉頭看向門口的那幫男生，眼神凌厲，冷冷地說了一句。
「安靜點。」
陸燃一開口，門后的聲音就瞬間收了。
那些男生連邁著步子，也斂著聲音，靜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陸燃見他們老實了，然後轉過了身子，繼續盯著喻夏的旁邊。
隔著一條過道，孟子誠、董嘉和他們湊在一起低聲議論。
「你有沒有覺得燃哥今天很奇怪？」董嘉和壓低聲音講話。
孟子誠呵呵笑了兩聲：「豈止是今天啊，最近這段時間他都不太對勁。」
戴池也趴在兩人中間說：「而且燃哥在教室里待的時間越來越長。」
「昨天他明明贏了球，還黑著一張臉。」
「……」
儘管孟子誠他們放輕了聲音，但是依舊發出了響動。
陸燃的耳側後方不斷傳來了嗡嗡聲，他不耐煩地撇過頭，刺了他們一眼。
聲音戛然而止，再也沒人敢大聲講話了。
直到上課鈴打響，喻夏還睡著。剛才下課期間她吃了葯，現在藥效上來了，她睡得很沉。
這節是語文課，語文老師最討厭有人在班上開小差。
孫老師一進教室，班裡的同學都頓時安靜了下來。
孫老師掃了一眼全班，目光直直地落在喻夏的身上。
一向乖巧聽話的班長，竟然會在課堂上睡覺。
孫老師為人嚴肅，她一般不會給人留面子。
她站在講台上，重重地咳了兩聲，眉峰高高聳著。
喻夏仍舊沒有反應。
同學們明顯察覺出，孫老師已經在發火的邊緣，都不敢和老師對上視線。
而陸燃卻大喇喇地靠在椅背上，微抬著下巴，目光肆無忌憚的。
在一眾同學中，特別打眼。
孫老師忍了忍怒火：「陸燃，你把你同桌叫起來。」
老師伸手指了指喻夏。
過了幾秒，陸燃才慢悠悠地從座位上直起腰。
大家都以為陸燃會推醒喻夏。
沒想到，陸燃隨手拿起放在一邊的黑色帽子，扣在了喻夏的頭上。
動作很輕，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喻夏。
直到他做完這些，喻夏也都沒醒。
陸燃重新靠了回去，手撐在喻夏的椅背上，再次看向老師的方向。
一副我就是這麼做，你能拿我怎麼著的架勢。
孫老師也沒料到這個結果，伸手指了指陸燃：「你……」
「下課跟我到辦公室來。」
陸燃明目張胆地笑了下，無所謂地嗯了一句。
孫老師被陸燃氣到了，背過身，帶著怒氣：「現在我們開始上課。」
接下來的課上，同學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特別認真。
他們生怕會被老師的怒火波及到。
整整一堂語文課，喻夏都一直趴在桌上睡著。
直到下課的時候，喻夏才醒了，她很快反應過來，自己竟然睡了一堂課。
旁邊的陸燃已經不見了，去了老師的辦公室。
喻夏推了推林之言，問了問語文課的事情。
林之言拍了拍心口，語氣有些興奮：「你不知道剛才陸燃都做了些什麼！」
喻夏從林之言的口中知道整件事情的過程。
她看向身旁空落落的椅子，沒有說話。
……
周末很快就到了。
喻夏他們一家會和喻母的朋友一起吃飯。
約定見面的時間是晚上的七點鐘。餐廳早就訂好，離喻夏家不遠，是一家裝修淡雅的餐廳。
喻夏他們特地提早出發了，一推開包廂門，裡面已經來了人。
一看到喻母進來，原本坐在位置上的裴卿立即站起來。
「阿苓，我們真的是太久沒見了。」
裴卿和丈夫一直在國外，只能和喻夏母親在電話里聯繫。
年輕的時候，兩人的關係就很好。
現在又見面了，心情難免激動。
裴卿看了喻夏一眼，她乖巧安靜地站在喻母趙苓旁邊。
她伸出手摸了摸喻夏的頭。
「這就是你女兒吧，原來已經長這麼大了。」
「阿姨好。」喻夏很有禮貌。
裴卿的話里不乏羨慕：「女兒貼心，不過我就一個兒子。」
趙苓扭頭，對喻夏說：「你和裴阿姨的兒子，小時候還見過呢。」
陸燃和喻夏相處了沒幾天，他很快就被帶到國外去了。
但在這幾天里，他們倒是經歷了一些事。
當時年紀小，兩人現在很多事都記不大清了。
裴卿和趙苓對視了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至於陸燃和喻夏第一次見面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們都沒有說。
兩家人高高興興地坐下來，聊著天。喻夏旁邊的座位是空的。
所有人都來齊了，除了陸燃。
裴卿跟喻家人說：「我兒子會稍微晚點到。」
他們就坐在這裡一邊聊天，一邊等著陸燃過來。
喻夏有些無聊，盯著桌上的水杯發了會呆。
過了一會，包廂的門被服務生推開。
喻夏抬眼看向門口，她知道一定是裴阿姨的兒子來了。
門那頭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陸燃穿著很簡單的T恤，外面隨意搭了件黑色外套。
他漆黑的眼眸，掃了一遍整個包廂。
視線很快落到喻夏的身上，然後停了。
喻夏怔住了。
陸燃看也沒看屋裡的其他人，直接往喻夏旁邊的空位而去。
喻夏就坐在那裡，眼睜睜看著陸燃朝她走過來。
陸燃走到喻夏旁邊坐下，痞痞地笑了。
然後打了聲招呼。
「你好啊，小班長。」
喻夏被這麼一嚇，沒忍住，突然咳嗽了一下。
陸燃笑意不減，又揚了揚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