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最後一堂是自由活動課, 董嘉和讓六班參加接力賽的人在操場集合, 練習接力賽。
董嘉和去器材室借器材, 讓同學先去操場。
喻夏和林之言她們到了操場, 操場上有很多人, 很多班級都在練習, 為運動會做準備。
董嘉和已經排好了位置，一部分人站到一百米起點處，另一部分人站到一百米終點處。
喻夏知道接力賽的位置，站在自己後面的人是董嘉和, 她瞥了一眼，愣住了。
喻夏奇怪：「你怎麼排在這裡？」
陸燃雙手抱胸，眼角懶散地挑起：「這本來就是我的位置啊。」
喻夏小聲地說：「陳璇跟我說過，董嘉和是最後一棒, 他應該排在我後面才對。」
陸燃面不改色：「董嘉和也跟我說過，他覺得自己跑得不夠快, 最後一棒交給我才放心。」
喻夏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你跑得這麼快啊。」
陸燃歪著頭, 看著喻夏笑：「你現在知道你的同桌有多優秀了吧。」
「你同桌這麼厲害, 你是不是很驕傲啊？」他懶散地彎起唇角。
喻夏愣了一下, 笑了：「我不是和你說了, 做人要謙虛嗎？」
「知道了，小班長。」
接力賽練習開始了, 第一棒的同學已經跑出了跑道。
喻夏站在陸燃前面, 校服領子下, 幾縷烏黑的髮絲透了出來。
陸燃盯著喻夏的背影, 突然說了一句：「小班長，你的頭髮被拉鏈勾住了。」
喻夏啊了一聲：「真的嗎？」
她微低著頭，抬起手，準備撩起頭髮，把頭髮解開。
這時，陸燃突然往前走了幾步，他也伸出手，修長的手指碰到喻夏的手腕。
喻夏身子一僵，下意識停下了動作。
他輕輕笑了一聲，尾音上揚：「喻夏，我幫你啊。」
喻夏站在那裡，察覺到陸燃一下子靠近她。陸燃的呼吸很淡，落在她的耳側，有些發燙。
她垂下眼：「謝謝。」
陸燃彎腰，在喻夏耳邊說了一句，聲線微壓，帶著一絲啞。
「喻夏，你跟我客氣什麼啊。」
陸燃離喻夏站得很近，喻夏身上的清香襲來，頸后露出一段雪白的皮膚。
他拿起喻夏的頭髮，烏黑的髮絲落在陸燃的手心，讓人心頭有些發癢。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輕輕撩撥他的心臟。
他把玩著喻夏的頭髮，嘴角微微勾起。
過了一會，喻夏背對著陸燃，輕聲問了一句：「好了嗎？」
陸燃不緊不慢地繼續把玩喻夏的髮絲：「再過一會兒，頭髮纏在領子里了。」
喻夏聽話地哦了一聲。
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憑陸燃繼續撥弄她的頭髮。
陸燃看見喻夏乖巧的樣子，輕聲笑了。
又過了幾分鐘，喻夏重新問道：「陸燃，現在好了嗎？」
陸燃這才嗯了一聲，慢悠悠地收回手，把喻夏的頭髮放到校服外面。
他瞥了一眼，手重新放到喻夏的校服領子上，幫她理了理衣領。
前面的同學陸陸續續跑完，馬上就要輪到喻夏了。喻夏看著，心裡有些緊張。
她不自覺握緊了手。
陸燃看在眼裡，輕呵了一聲。
「你別緊張啊。」
喻夏轉頭看陸燃。
「跑道就這麼短，你什麼都不要想，儘力去跑就行了。」
陸燃望著喻夏，語氣帶著篤定和自信。
「而且，我在你後面呢，你怕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喻夏緊張的情緒漸漸散了。
輪到喻夏了，她接過接力棒，跑出跑道。
喻夏跑得挺快，和陸燃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樣。
陸燃看見她的身影，挑了挑眉。
喻夏跑到終點，把接力棒遞給董嘉和。董嘉和繼續往另一頭跑去。
喻夏微微喘著氣，繼續看向跑道。
最後一棒是陸燃。
陸燃拿著接力棒，他的速度很快，極短的時間裡，他就快到終點了。
他的衣擺揚起，似乎還帶著風聲。
陸燃長腿一邁，輕輕鬆鬆到了終點。
之後，又練習了幾次，班裡的同學才漸漸散了。
喻夏本來準備離開，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鞋帶散了，她蹲在地上，認真地系鞋帶。
夕陽下，光線有些暗了，落在喻夏的身上，更顯得她皮膚雪白。
陸燃盯著喻夏看了一會，才邁開腳步。
喻夏察覺到有一道陰影落了下來。
她停下動作，仰著頭，看著來人。
陸燃彎著腰，低頭望著喻夏，語調懶懶的：「你系鞋帶呢。」
喻夏輕輕地問：「你有什麼事嗎？」
下一秒。
陸燃腿微曲，身子緩緩低了下來。他蹲在地上，手擱在膝蓋上，垂眼打量著喻夏。
「喻夏，你剛才跑得挺快啊。」
她看著小小的，速度卻不慢，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喻夏認真地回答：「我身體不好，我媽讓我去鍛煉身體，我有時候就會去跑步。」
陸燃身子往前傾了傾，與喻夏的距離頓時拉近。
他的視線一直望著喻夏，驀地笑了。
「喻夏，你一直這麼聽話啊。」
喻夏搖了搖頭：「不過，真到要跑步比賽的時候了，我還是會緊張。」
陸燃沉默了幾秒。
然後。
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覆在喻夏的腦袋上。喻夏柔軟烏黑的頭髮，輕輕觸著他的手心。
陸燃笑了笑，揉了揉喻夏的腦袋。
喻夏感覺到頭頂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
緊接著，陸燃散漫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認真。
「以後你緊張的時候要和我說。」
他輕輕笑了一聲，尾音悠長低沉。
「我這麼厲害，你什麼都不用怕。」
……
訓練完幾輪后，就宣布解散了。
陸燃他們一行人一起去超市買水。
這個時間點，全校都放學了，學校結伴走的同學開始多了起來。
林之言走在喻夏旁邊，額上起了薄薄的細汗。
「明明已經是秋天了，怎麼還這麼熱啊？」林之言抱怨著。
孟子誠就走在林之言前面，聽到她說話，轉過頭嘖了她一句。
「剛跑完步，當然熱了，你以為操場還會幫你安空調啊。」
「你……」林之言揮著的手一停，「有種你別跑！」
孟子誠一看情況不對，立馬拔腿跑了。
林之言跺了跺腳，追過去打他。
喻夏抿唇笑了笑，嘴角微微翹起。
她對這副場景已經見慣不慣了。
走在前面的陸燃故意放慢了腳步。
不一會。
他就和喻夏一起並排走了。
陸燃看著喻夏微微甩動的馬尾，笑了笑。
「小班長，你要喝什麼？我請你。」
喻夏下意識開口：「草莓……」
下一秒，她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自己會買的。」
儘管剛才喻夏的聲音輕，但是陸燃聽得倒是很清楚。
「你就這麼喜歡草莓啊？」
陸燃笑了一聲：「看來我送錯禮物了。」
陸燃半眯著眼，假裝思考了一會。
他勾著唇角，故意逗喻夏：「小班長你知道哪裡有賣草莓掛飾嗎？」
「我幫你去買啊。」
喻夏看到陸燃眼底的笑意。
她偏過頭去，不睬他了。
超市到了。
喻夏沒拿別的，只是在貨架上拿了一瓶水，走到了收銀台。
喻夏拉開書包拉鏈，把飯卡遞了過去。
她突然咦了一聲，隨即低頭往地上看去。
地面上乾乾淨淨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喻夏有些慌了，她反覆確認了好幾次，都沒找到。
「同學，你的水。」
收銀員把礦泉水遞給喻夏，喻夏這才抬起頭，伸手接過。
喻夏看林之言從超市走了出來，趕緊過去。
「之言，我的東西不知道落在什麼地方了，你先回去吧。」
話音剛落，喻夏就小跑著離開了超市。
林之言都沒來得及叫住她：「誒，喻夏……」
陸燃注意到喻夏的神色不對。
他視線一緊，直接跟著喻夏跑了出去。
喻夏跑去的方向是操場。
已近黃昏，日光漸沉，夕陽的餘暉落下，半個天空都被染成了艷麗的顏色。
操場上，三三兩兩走著一些學生。
陸燃掃了一眼操場，很快就找到了喻夏的背影。
陸燃穿過半個操場，走到了喻夏身邊。
儘管陸燃一直在靠近喻夏，但她卻沒有發現。
喻夏半彎著腰，低著頭，視線落在地面上。
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陸燃站在喻夏旁邊，側頭打量著她。
喻夏白凈的臉上儘是焦急的神色，她一遍遍地掃視著地面。
陸燃想。
那件丟了的東西對她來說，應該很重要吧。
喻夏在這裡沒找到，站起身來，準備換個地方繼續找。
小腿有點發麻，喻夏晃了晃，不小心往後退了一步。
她身後似乎有人。
喻夏撞到了那個人身上。
她啊了一聲，趕緊轉頭看過去。
陸燃站在她的身後，他彷彿已經看了她一會。
下一秒，陸燃手撐在膝蓋上，傾了傾身，和喻夏的視線持平。
他對上喻夏的眼睛。
「你在找什麼？」
這時。
喻夏的眼眶突然紅了。
她一哭，陸燃頓時有些慌了。
陸燃從小就沒哄過人。
上一次哄人還是因為喻夏受委屈了。
陸燃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他放輕了聲音，低低的聲線在黃昏的操場響起。
「你別哭啊。」
陸燃這人明明很急躁，卻輕聲地哄著她：「有什麼事我幫你解決，好不好？」
喻夏的聲音帶著隱約的鼻音。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眼淚。
「對不起。」喻夏的語氣帶著歉意。
她很小聲地和陸燃道了歉。
陸燃一怔：「你有什麼好和我道歉的？」
喻夏握緊了手，垂著腦袋：「我把你送我的小海豚掛飾弄丟了。」
喻夏指了指她的書包：「剛才去超市的時候，就不見了。」
陸燃動作一頓，笑出聲來：「你別急啊，要不我再送你個新的？」
喻夏搖頭，語氣堅定，甚至有些執拗。
「那不一樣的。」
喻夏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努力找回陸燃送的東西。
她只知道，如果那個小海豚丟了，她會很不開心的。
夕陽的光落下，光影掠過喻夏纖瘦的身子。
她微微仰著頭，眼底滿是堅持。
忽然起了一陣風，空氣里瀰漫著清冽又乾淨的花香。
一瞬間，陸燃恍了神。
喻夏換了個地方，重新開始尋找丟掉的小海豚掛飾。
她神情專註，自始至終低頭找著。
從操場這頭走到那頭，彷彿不知疲憊。
操場上喧鬧聲陣陣，也絲毫沒有影響到喻夏。
這次，陸燃沒有出聲反駁。
他跟在喻夏後面，陪著她，一圈圈地繞著操場找。
這短短的十幾分鐘里，陸燃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時間悄然流逝，陸燃看著喻夏的背影，不知何時發起了呆。
「陸燃，找到了！」
喻夏驚喜的呼聲突然響起，陸燃回過神來。
喻夏手上拿著陸燃送她的海豚掛飾。
淺淺的粉色映在喻夏白凈的手心。
她笑得很開心，嘴角的弧度上揚，朝陸燃擺著手。
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得到獎勵的孩子。
掛飾是在操場旁邊的草地上找到的。
應該是喻夏落在操場邊上，被跑步路過的同學踢到了這裡。
不過幸好，終歸還是找到了。
陸燃走近幾步，站在喻夏面前。
喻夏的笑意不減，她微微低頭，小心地拍掉掛飾上面的雜草。
因為找了很長時間，喻夏的頭髮有些亂了。
從發間散下的頭髮垂在她的臉側。
風一吹，幾根黑髮緊貼在臉上。
陸燃忍不住伸出手，將喻夏垂下的頭髮，攬到她的耳後。
他的指腹不經意地擦過喻夏的側臉。
細潤的觸感柔軟了他的指尖。
陸燃突然伸出手，撩開喻夏的頭髮。
喻夏猝不及防地慌了。
她耳根一熱，心跳猛地加快。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手上的小海豚。
陸燃彎唇。
他俯身看喻夏的小腦袋。
一根手指微微扣起，颳了刮她的鼻尖。
「小班長為什麼找的這麼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