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王管事備了馬車過來，段桐走出小院子就可以坐上馬車，馬不停蹄地趕回段府。
路上，段桐問王管事：「奶奶怎麼了？」
他記得上個月他回去段府探望過奶奶，也給她把過脈。奶奶很精神，繼續保持良好的心態和飲食，再活七八年，乃至十年都沒問題。
「回四少，這個我不太清楚，是丫鬟發現段老夫人暈在自己房間的，府里已經派人去請江郎中了，段老爺怕出什麼事，另外讓我帶四少回去。」
「明白了。」段桐聽懂了，奶奶的病還沒確診，希望她能相安無事。
*
回到段府，段桐跟王管事一起來到老太太的房間。老夫人暈倒了，驚動了全整個段府，段桐到了老夫人房間門口，見到幾位兄長的妻兒站在門外，因為房子不大容不下這麼多人。
段桐進房間之後，爹娘和三個兄長都在，江郎中坐在床邊給躺在床上的奶奶把脈看病。
「爹。」段桐跟段大安打招呼，像沒見到陳金蘭和她三個兒子。
段大安點了一下頭，段桐問江郎中：「師父，我奶奶她怎麼樣？」
江郎中回：「老夫人可能受到一些刺激，情緒緊張引起的眩暈症，無大礙。我開一些安神的葯，按照藥方煎熬，每天喝一碗。另外要保持心情愉悅，千萬不要再次刺激老人家。」
「受到刺激？」段大安不敢相信，府上居然有人去刺激自己的老母親。嚴厲地看著站在床邊的丫鬟小翠，問：「今天老夫人見過誰？」
小翠表現害怕，不說怕段老爺受罰，說了又怕段夫人明天責怪，她眼睛偷看著陳金蘭，支支吾吾的：「我……我……」
段大安見到小翠害怕的樣子，又在看著陳金蘭，問：「今天老夫人見過夫人？」
小翠還沒說話，陳金蘭倒是先認錯，畢竟郎中都說老夫人只是眩暈症，沒什麼大礙，可憐兮兮地說：「是我不好，今天氣到老夫人了。」
段大安三十歲的時候才娶小妾，陳金蘭來段家的時候才是十六歲，青春活力，段大安疼愛得不得了，如今段大安五十多歲了，陳金蘭才四十齣頭，平時吃很多補品保養得很好，像是三十齣頭。段大安平日最疼就是陳金蘭，髮妻去世之後，沒有另娶他人，直接讓陳金蘭坐上正室之位。可他又是出了名的孝子，母親和嬌妻出矛盾的話，不知道該幫誰。
段大安的語氣變得溫和，夾帶著擔心母親的心情又不忍責備嬌妻：「這怎麼回事？」
「今天娘叫我每個月多給段桐加多點生活費……我拒絕了……」陳金蘭吞吞吐吐地說解釋：「段桐住在外面多年了，那時候他年幼給他生活費是應該的。可他如今十七了，要的生活費比我三個兒子成家后養孩子的生活費要多，而且我三個兒子在段家的生意上都有相當重要的職位，可段桐除了沉迷醫術對家裡毫無貢獻，還養成花錢如流水的習慣……我一時生氣就跟娘吵了幾句，可娘就偏疼段桐，堅持要給段桐加生活費……早知道娘身體那麼差，我就答應娘的要求……絕對不會跟她吵起來的……」
陳金蘭如今是段家夫人，負責掌管段府上上下下所有收入和支出。
陳金蘭的話聽起來像自責，可她把問題的重點一下子轉移到段桐的身上。
段大安擺出嚴厲的嘴臉面向段桐問：「什麼時候在外面養了壞習慣，沒錢就管奶奶要？」
雖說段桐是段大安老來得子，也是跟髮妻所生的唯一一個孩子。可是這個孩子性子隨娘，淳樸老實，不懂得變通，不如陳金蘭三個孩子精明，都是做生意的料。
段大安不喜歡段桐，性格太弱了，成不了大事。倒不如花點心思在陳金蘭的兒子們身上。
段桐連忙澄清：「我沒有要求奶奶加生活費。」
段大安反問：「你沒要求加生活費，那你解釋一下你奶奶為什麼這麼執意給你加生活費？」
段桐大寫一個冤枉，他真的沒有跟奶奶要錢。平日奶奶給他的錢很多，多到可以養幾個下人，但是段桐平日不大喜歡不熟的人在自己的生活範圍，所以他一直跟黃麗一起生活，現在加上尹妤，這種狀態也不錯。雖然最近總是給尹妤買好多東西，但是都是小玩意，不費錢，也從不會主動向奶奶說漲生活費。
段老夫人只是眩暈症，休息一段時間之後，便醒了。聽到陳金蘭把錯誤推給了段桐，段大安訓斥段桐花錢如流水，還問奶奶要錢。
」我就多給錢段桐，怎麼了？你段大安養不起孩子嗎？」聽到自己最喜歡的孫子挨訓，段老夫人就生氣了，躺在床上斥一頓段大安。
孝子段大安連忙上前問候：「娘，你醒了？」
段桐也上前說話：「奶奶，剛才師父說你有眩暈症，情緒太過激動。」
段老夫人斥：「那個小賤人不跟我爭吵，我能被氣暈嗎？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也敢拿她的兒子們跟段桐比！」
「媽，琴兒去世多年，而金蘭持家有道，段華三兄弟對家裡生意有幫助，你怎麼老對他們有偏見？」段大安不明白親娘為什麼總是偏幫段桐，明明段華三兄弟都不差。
有什麼娘就有什麼兒子，都是對人和善，可心是黑的，若不是她這個老不死，說不定段桐沒能長大成人。
段老夫人和黃琴的母親是結拜姐妹，段老夫人跟段老爺子成親的時候一窮二白，經過兩人的努力創造了一些財富。後來兩姐妹相差一年生下孩子，黃琴比段大安小一歲，兩人訂了娃娃親。
黃琴嫁入段家，段老夫人直接把她當作女兒寵。成親幾年不見黃琴肚子有動靜，找郎中看過是比較難懷孕的體質。段老夫人不同意段大安納妾的，怕段大安冷落黃琴。段老爺子曾經也有幾個兒子，都夭折了，只有段大安長大成人。如果段家無後的話，段老爺子會無臉去見段家的列祖列宗。最後還是安排段大安納妾，段老夫人特意選了一個樣貌一般般的陳金蘭。黃琴貌美如花，陳金蘭相貌平平，有了比較，段大安自然不會迷戀陳金蘭。
可陳金蘭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段大安晚晚在陳金蘭的房間過夜，還是冷落黃琴。而且陳金蘭來了段家做小妾，不用做農活，每天又有好吃的，曬得嘿呦的皮膚開始變白，加上這裡伙食好，之前沒有幾斤肉的身體豐腴了不少，雖然比不上黃琴那麼美，但相貌也算過得去，陳金蘭來了段府五年連生三個兒子，段大安就越來越寵這個小妾。
因為段大安長期忽略黃琴，郎中說她有情緒消極，建議家人多點關心她。於是段老夫人命令段大安要對黃琴好，不能因為小妾忽略黃琴。黃琴得到段大安一段關心之後，也就這樣有了段桐。
可惜年紀大，還是頭胎，黃琴生完段桐過度虛弱而死掉。
本來段桐是交給陳金蘭養的，自從段老太太碰見陳金蘭經常不給幼小的孩子吃東西，任由他哭到嗓子痛都不理，最後被段老太太抱回去自己養。
段桐四五歲的時候跟哥哥們去私塾學習，資質不差，學什麼都會，私塾的老先生都說段桐是個神童。段華比段桐大十歲，老先生經常表揚一個小毛孩令他受挫，其他兩個小兄長，段琪和段傑，也看不順段桐，三兄弟經常欺負段桐，害到段桐好幾次離家出走，後來誤打誤撞碰到江郎中對醫術很有興趣，便讓他跟著江郎中，等他再大一點就在段府外給段桐置辦一個小院子，避開那三個人面獸心的哥哥。
「好，我對他們不偏見，就是，我就問你，給段桐花點錢，怎麼了？」段老夫人質問段大安。
「沒……沒什麼……」段大安不敢跟母親起爭執，她說什麼是什麼。
段老夫人問：「那還要不要給段桐生活費翻倍？」
段大安連忙答應：「翻，翻……」
陳金蘭聽到這這裡就生氣了，居然段老夫人居然當著她和兒子的面比段大安給段桐翻倍生活費，這是給他們下馬威，不當他們是段家人。段桐還沒成親，生活費就成親的兒子們多，誰說也不服。
陳金蘭也想到，老人家這麼做，不就給段桐找後路嗎？看這老傢伙這麼精神，說不定還能活十年，平日段老夫人向她要錢買金銀珠寶山珍海味，別以為她不知道都是借口，最後買回來的金銀珠寶山珍海味都是給段桐的。看到段桐在段大安面前不得寵，想盡辦法把段家的東西一點一點地搬到段桐那裡去。
不行，她要想想辦法阻止老人家這種行為，若是這種事情持續十年的話，以後她三個兒子還能分到什麼？段桐在外面已經有一個別緻的小院子了，因為沒有分家，她的兒子們就算成親了，也不能住在外面。段桐住在外面是經過段老夫人允許，如果段大安不同意的話，她這老人家威脅不活了，孝子段大安當然滿足老母親的要求。
老夫人自己有一些田地和房屋，平日收租的錢不用經過段府的賬房，都是自己私存起來，陳金蘭暫時不知道目前數量有多少，若是跟一大筆錢的話，她肯定心裡不平衡的。同樣都是段家子孫，老夫人卻這麼嚴重偏心於段桐。
最後，時間也不早了，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段桐本想回去小院子休息的，可是段老夫人告訴他，明早家裡來客人，需要他出現，讓他在段府里留夜。
*
黃麗早早起來做好早飯，卻發現段桐不再小院子裡面，坐在餐桌前說：「奇怪，桐哥去哪裡了？」
尹妤說：「昨晚你睡覺之後，段府有人過來時說段老夫人快不行了。沒想到他昨晚沒有回來。」
黃麗面容失色：「啊，段奶奶不行了？那我以後跟桐哥怎麼辦，桐哥人老實又不會賺錢，那麼以後就要靠我去工作養他了！」
已經開始腦補著她去有人家裡做丫鬟，賺著微薄的工錢給段桐做生活費。平日段桐花錢都不會精打細算，不知道夠不夠他用。
「沒關係，還有我，我們一起工作養他。」尹妤覺得黃麗這個人很有忠心，就算段桐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也沒打算拋棄他。
「不，不，不，小棠姐姐，你長得這麼漂亮，應該找個好人家嫁出去的，不能陪我們吃苦。」黃麗這個人還分得挺清，段桐日子準備不好過了，還是別連累尹妤，畢竟她年輕又漂亮，不想黃麗這樣，年紀還小，多吃幾年苦都沒關係。
尹妤笑著說：「可我答應跟段桐成親了，如果在這時候反悔的話，那我不就不仁不義？」
「什麼？你答應跟桐……桐哥成親？」黃麗怎麼都想不到他們進展這麼快，前天一個說只把對方當妹妹，另一個說對他沒感覺，怎麼突然就說要去成親？
黃麗都被他們兩個搞暈了，這兩個人幹什麼啊？
黃麗問：「你們兩個怎麼了？」
尹妤笑著說：「就成親，沒什麼，以後我就是你嫂子了。」
黃麗說：「感覺我好像錯過了好多事情。」
不過，尹妤現在還是擔心段桐奶奶的事情，若是不幸去世的話，段桐應該會很傷心吧？畢竟整個段家只有奶奶對他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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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段桐在段家自己的房間里醒來，雖然他平日一直跟著師父，後來自己一個人住在小院子平日都不回段府過夜的，除了過年那幾天才回來，奶奶要求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糰團圓圓。
大概沒人住的，又經常有人打掃，房間里十幾年如一，所有擺設都沒變過位置。
下人送來了一套華麗的衣服，奶奶說今天有客人到，需要他出場，便給他準備了新衣服。平日段桐喜歡素雅的款色，奶奶準備的衣服有點鮮艷，跟他氣質完全不搭，可以看得出奶奶還是把他當小孩子。
段桐換好衣服出來正廳，只有奶奶和小翠在場。這時候段大安和三個兒子外出打理生意，又到月底，陳金蘭要去賬房對賬，準備給下人結賬工錢。
一個家丁走進正廳，對段老夫人說：「回老夫人，劉媒婆和林家的人來了。」
段老夫人回：「好，知道了，叫人準備上茶，還有點心。」
「好的！」家丁加快腳步走出去吩咐外面的女婢。
段桐聽到家丁和奶奶的對話，隱隱約約知道怎麼回事了，原來奶奶讓他相親，可他剛剛和尹妤約好以後成親，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跟別人相親，要是被尹妤知道的話，她肯定很生氣的。
段桐急著跟段老夫人說：「奶奶，我不能相親！」
段老夫人以為段桐害羞在反抗：「傻孩子，你再過兩個月你就十八了，該成親了！」
「奶奶，我有意中人，已經跟她約定成親，我不能跟別人相親。」段桐沒想這麼早交代尹妤的事情，畢竟戶籍的事還沒辦理，若奶奶知道他跟一個身份不明的人成親肯定會反對的。
段奶奶問道：「你說的是真的？沒騙奶奶？她是何家女兒？多大了？長相如何？」
段桐站起來段老夫人說：「奶奶，請允許我暫時不能告訴你，我跟她約好了，就不能跟別人相親，不然別人會誤會我三心兩意。等時機成熟，我會帶她回來見你的。」
段奶奶十分喜歡段桐，只要他提出的事情不離譜，一般都會很尊重他的決定，讓他去做。看到段桐認真的樣子，不像撒謊，畢竟段桐這個孩子單純，撒謊是很容易露出馬腳。
段奶奶嘆了一口氣，說：「那你先回去吧，我等下接待媒婆和林家的人，說你今天抱恙不方便見客。」
段桐鞠了個躬：「謝謝奶奶諒解。」
轉身離開正廳。
段老夫人看著段桐離開的背影，不知道這孩子選中的女孩是怎麼樣的呢？
段桐這孩子這麼善良，選中的女孩子一定跟他一樣善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