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瞳煙上仙
靈運大陸歷, 三十五萬六千一百二十三年十月星日, 對於墨嫿來說是一個只得紀念的日子。
並非因為今天是妖王西昊的三千歲生日,更重要的是,她在這一天,將靈運大陸的全面地圖構建成功。
待到構建成功后, 她很驚奇的發現, 很多宇宙公用的原理, 在靈運大陸上是能夠成立的。
比如,萬有引力定律;比如, 力學原理;甚至連天空中的太陽和月亮,都是遵照經典力學運行。
她甚至測算出來了靈運大陸的運行軌道,以及時間的四維坐標圖,也構建了出來, 對於過去和未來的度量, 有了更多的理解。
而且, 微觀世界的運動原理, 她也基本構建了出來。
當整個世界的框架被她搭建了起來以後, 她甚至能夠確定天空星辰的運行軌道, 以及……她敏銳的發現, 在靈運大陸上肉眼可及的星辰,有一些不是按照經典力學的構架所運行的。
它們的運動規律,和另外一些星辰的不一樣。
墨嫿在巨大的地圖上標註了這些不遵守經典力學運行的星辰, 然後根據靈運大陸的那些傳說, 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這些不遵守經典力學運行的星辰, 很可能就是飛升后的修仙者留下的能量團。
而之所以存在這些東西,是因為靈運大陸有著和現代世界不同的東西——靈氣。
這是一種彌散在這個世界的特殊的物質,所具有的特性和能量不同。
至於這種名叫靈氣的物質,到底有些什麼特性,墨嫿的實驗室還沒有完全建好,所以不得而知。
沒有完全建好的原因也很簡單——樹姥的巢穴,太小了!!
想想研究粒子,製造粒子對撞機需要多大的地盤?
火箭發射場需要多大的地盤?
核能動力裝置,又需要多大的地盤?
何況是要研究這個世界的靈氣?
搞這麼大的地盤,不可能不被發現,更不可能默默無名。
怎麼才能夠不引起其它修真者懷疑,而搞這麼大的事情?
墨嫿停止自己的演算,她微微抬頭,看向了泛著青色流光的請柬。
那是妖王西昊送來的,給樹姥的請柬。
而樹姥,如今呆在轎子里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兒!
她直到現在還沒想通,年年都是自己送小妖給西昊當小妾,怎麼今年,自己穿了大紅嫁衣,要去當小妾了!!
如果樹姥經歷過五三模擬,她肯定要在轎子里怒吼一句:這不科學!!
可惜她腦子裡連科學這個詞都沒有,所以還是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了。
她坐在轎子里搖搖晃晃,耳邊聽的往日那些熟悉的聲音,正是吹鑼打鼓一曲《花嫁娘》,樹姥心情複雜。
壽誕在妖王的岳西山舉行,岳西山方圓上千里,四周是環形,中央一片平原,大大小小的妖怪居住於此,有的住在洞穴中,有的在樹上安家,還有的學人類那樣修建了房屋殿宇,這天整個岳西山都掛上紅綢,小妖們為了拍馬屁也是下了功夫,弄了一條巨大的蜥蜴雕塑放在中央,還在蜥蜴的腦袋背後用純金打造了一圈佛光。
純金的佛光圈內,按放了足足八十一枚靈石,此刻吉時未到,那靈石尚未被激發出靈力,只是安靜的呆在金眼內,依照物理規律,吸收了不少光,也反射了不少光,成為灰色的光禿禿的石頭。
眾妖群集,附近的一些散修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竟也有前來送禮物賀壽的。
雲隱山的一名築基期修士,就送了一株黃龍草當作賀禮,但他受不了這群魔亂舞的尷尬,只把東西送到,說是盡了鄰居之宜就走了。
黑水河也有一位倚河而居的結丹期修士前來,他身穿黑衣非常低調的從山門而入,為的就是在這個妖王大會上,看看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大妖好日後抓了妖丹的。
眾妖熙熙攘攘,山中央的平原上擺了不少桌酒席,有的小妖不懂規矩,抓著就吃。
但大部分化形的妖怪,都在學人樣,他們坐在桌邊,依照人類的規矩,等候妖王來了以後再開吃。
「你聽說了黑驪山的事情嗎?」既然現在還不能吃東西,只有聊天靠八卦填肚子了。
有兩隻和妖王同宗的蜥蜴精講述自己當日看到的事情:「我親眼見到,有一隻剛剛化形不久的狐狸精,竟然從兩個人修手裡帶走了自己的同宗!」
「兩個鍊氣期的修士?那這個狐狸也算的上是藝高人膽大了!」
「一個是築基期!一個是結丹期!」那兩隻蜥蜴回想起當日看到的情形,都覺得后怕又刺激,「那狐狸精也不知道用的什麼妖法,竟把結丹期修士都能夠耍的團團轉!」
「瞎說呢!你去黑驪山做什麼?哪裡早就被我們大王洗劫一空了!」
「想要撿點漏唄!聽說當日妖王也和我們一樣,不過是普通的化形妖而已,只因他有了驪山老母那樣的機緣,竟能夠分吃其肉,才變得如今這樣不凡!」
「噓!」另外一個妖怪提起這個事情,就變得神色緊張,「當日驪山老母墮魔,我們都信以為真避之不及,除了妖王誰能夠看出來她還是仙骨呢?食用了仙骨修為自然和我們不一樣的,要怪就怪自己眼光不好!」
三隻妖怪聊得正開心,結果又有一隻貓妖插話說:「說起食用仙骨,你們聽說了嗎?凌雲們的靈根石碑被毀,裡面的靈根被盜,你再也猜不到靈根到底是什麼的!」
三隻妖怪齊齊看向那隻貓妖:「這位道友你知道?」
「當然!我的侄兒是凌雲門內一名鍊氣期修士的寵物貓,它前些天來看我,給我帶來的這個消息,聽說那靈根,是五百年前一名天才女修的屍骨,被封印在石碑中加註法力,就可以測出同樣有這種天才的靈骨!」
「哇!怪不得如今的凌雲門如此勢大,竟是如此么?」
「那我們平時出去可要小心了,千萬別惹到凌雲門!」兩隻蜥蜴精說完這句話,就陷入了獃滯狀態,卻就在此時,主持壽宴的一隻野牛妖大聲吆喝起來:「凌雲門的若梅上仙拜訪!」
這聲吆喝一響,所有聊天的化形妖,沒化形的小妖,甚至還有一些大妖,都扭過頭朝著山門處看去。
之間空曠的平地上,一條用紅毯鋪出來的路盡頭,走來十個人類修士。
那十名人類修士都穿黃衫,男女各五名,頭髮都整齊束起,身負飛劍,行走之間面上顏色不改,端的是神仙氣度。
十名修士在前開道,驅趕那些想要圍上來的小妖,但凡靠近十步之類,當即斬殺。
待到再無小妖敢近身的時候,一名結丹期修士才緩緩而來。
那結丹期修士容貌普通,但因為修仙多年,皮膚卻白皙細膩。她頭戴凌雲冠,身穿硃砂袍,手持青鋒劍,漠然而來。一舉一動都盡顯法度,不墮半點凌雲之威。
她此刻脖子間掛著一枚靈石珠,靈力灌注其上時,周身都被雲霧繚繞,好似身在仙山,又似流霞落地。
眾妖聳動,都驚疑不定,也不知道這位若梅上仙來這裡到底是什麼意思。
「來興師問罪的?」小蜥蜴猜測,「可是我們妖族哪裡敢得罪凌雲門啊?」
「凌雲門結丹修士徐若梅前來賀壽!」徐若梅朗聲說,她揮了揮手,便有一名修士用盒子裝了一枚築基丹,送到主事的妖怪手裡。
那妖怪見到盒子里的築基丹,口水都快滴出來了,這可是仙家靈藥,凡人若有練氣有成,吃了築基丹,便有很大幾率築基,正式踏入仙途。築基丹在各大門派歷來都爭搶的厲害,甚至有為此不惜性命相搏的!
妖怪拿了這東西雖然沒什麼用,然而出去裝裝逼,炫耀一下也是極好的。
徐若梅都來了,妖王西昊甚為歡喜,也不等了還沒來的樹姥姥了,一揮手正準備開始的時候,卻不想山門處又進來一個人。
那人一身黑衣,緊身衣。
渾身上下沒有任何裝飾,素凈。
獨身一人赴宴,周身沒有半點妖氣,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修士。
那修士徑直走入,閃過眾妖,直接走到了徐若梅面前。
「這位道友,我坐這邊可好?」
徐若梅只當這是哪裡來的人修道友,就點了點頭,她凝神查看對方,發現對方的修為不過才堪堪築基,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只覺得對方裝束奇怪,哪裡有穿著一身黑色的緊身衣來赴宴的?那一身黑衣幾乎是貼在身上,將那修士的胸,腰,臀都勾勒出來。
若不是這個人身上毫無妖氣,徐若梅都以為是那個不知人事的小妖弄出這樣的笑話呢。
眾人既然已經坐定,妖王便在中央站起身,那妖王生的非常宏偉,足足三米多高,雖然早已化作人形,但今天是眾妖宴,也不去刻意變人,一條粗大的尾巴支撐在身後,顯得更加雄壯。
「諸位,多謝諸位今天來給我慶生!」妖王給自己取名叫西昊,他本是蜥蜴,所以用了諧音,「我也給諸位一點小玩意兒!讓大家開心開心!」
妖王一揮手,那兩隻蜥蜴精便心領神會,跑到後面去拖了一個鐵籠子出來,鐵籠子上還蓋了個紅布,那籠子比妖王還大,也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妖王指了指自己手下的蜥蜴精,說:「你!來給大傢伙講講,本王今天壽宴要給大家分食什麼好東西!」
那小蜥蜴精眼睛轉了轉,人模蜥蜴樣兒的來回踱步。
「應該是差不多半年前吧?我因為下雨覺得渾身舒暢,於是爬到人間閑逛,趴在一間王府後院的戲台邊聽戲,戲本唱的是《狐狸寺下狀元郎》。這段子大家都熟悉么?不熟悉也沒事兒,我給大家講一遍!
這話本唱的是一位姓蕭的書生在破廟念書,正是雨打芭蕉之時,一個身穿紅衣的美貌女子夜奔,蕭生見女子美貌,便求溫存一夜,卻不料女子自稱是狐狸大仙,念蕭生祖上和自己有緣,而今機緣已到,特意前來點化他。狐仙傳他錦繡文章,做的花團錦簇,蕭生又懇求大仙傳他仙法,狐狸大仙神甚為慷慨,然她不過略略講了堪破世間萬物之法,那蕭生就知道自己不是求仙得道的料,於是就此拜別狐仙進京趕考。
當年詩文策論,蕭生以狐仙所授文章,奪得頭籌被皇帝欽點為狀元郎。
蕭生封為狀元之後,帶著皇帝親授文書前去破廟,想要再次尋訪當日狐仙,卻不料當日住在這裡的一窩狐狸早已搬家,蕭生便重修寺廟,親自提名狐狸寺,塑了狐仙雕像日夜香火供奉,傳為一段佳話。這就是《狐狸寺下狀元郎》啦!」
蜥蜴精講述到這裡,眾妖都聽的如痴如醉,甚至連凌雲門的徐若梅都忘記查看當日戲耍自己的妖怪,專心劇本了。
要知道,當朝皇帝親封,可是何等榮耀啊?
如今的修仙世家雖多,但皇帝是真龍天子,狀元郎也是文曲星下凡,那個妖怪要是被塑了廟宇,一年的香火自然不必說,功德也是大大的一件,若是有這功德修行,說不得就能夠踏破虛空飛升證道了!
這故事在妖怪中流傳的比在人間還廣,眾人都很期待地看著蜥蜴精,等他講下文。
「大家都知道我小西是個愛聽戲的種,這一回《狐狸寺下狀元郎》是新戲,我一路追戲,聽了沒有十遍也有八遍,那天我趴在戲台邊,見到此次扮演蕭生的年輕王爺竟私自篡改戲文,見了那堪破萬物之法后居然不做狀元要修仙,你們知道我有多氣惱嗎?他不當狀元,如何請封?不請封我們妖族第一個被皇帝冊封的妖不就沒了?修仙又沒有靈根,那裡是能夠得道的?所以我實在忍不住跳了起來,對著那個王爺破口大罵,罵他不該以王爺之尊來客串戲子,既客串了戲子,便應該認真演戲,又為何私自改戲?改的完全不符合蕭生本性,簡直亂搞!」
眾妖一聽,都嘩然大笑起來。
這蜥蜴精也是入戲太深,狐狸妖是個什麼水平,這裡誰人不知?要是有那指點狀元之才,恐怕早就名震妖界了,豈能默默無名到如今都不知道是個哪個狐狸乾的這事兒?
徐若梅顯然也是想到這裡了,忍不住掩口輕笑。
結果不經意間見到坐在自己不遠處的那位奇怪的來客,那人臉上竟對此沒有半絲笑意,也聽的認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蜥蜴精見眾人笑話自己,很不忿:「王爺也是奇怪了,見到我開口居然不怕,還和我互相爭辯起來!結果就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一名魔人忽然出現,手持長錐就朝著那王爺刺去。我一見不好,當然是不吵架趕緊溜啊!結果幸好我溜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那王爺竟然懂一點道法,和魔人鬥法起來,就怪不得他不怕我!」
蜥蜴精想起來當日這王爺的道法,也是有些慶幸,王爺看樣子已入築基,自己如果真的跟他動手,肯定是拼不過的,但如今對上魔人……
「不過三個回合,王爺就落敗了,倒在地上顯出原形,居然是一條碩大的變色龍!!不是我們蜥蜴種的變色龍,是真龍的變色龍!」
眾妖齊齊驚呼,就連凌雲門的徐若梅也變色,手中茶盞不覺落在桌上。
「真龍?莫不是……」
後面的話她不敢說了,甚至她能夠隱隱猜到那籠子里裝的是什麼!
「那變色龍憑藉自己的變化本領,終於逃出魔人追捕,可它忘了,我還跟在後面呢!!我眼見著變色龍想要養傷,便偷偷前來報給大王知道,如此……我們才能夠抓到他!!」
此刻眾妖齊齊鼓噪起來,簡直呼喝聲不絕。
有的喊「大王雄威!」
有的叫「大王齊天」!
還有的叫喚:「又是五百年前的盛宴啦!」
「五百年前?」那名一直沒有出聲,一身黑衣的人修在此刻微微挑眉,她朝著同桌的徐若梅微微一笑,問,「這位道友,你可知五百年前的盛宴是怎麼回事兒嗎?」
「我知道!」一隻修鍊了百年的貓妖早就盯上這個人修,覺得這人修的手特別好看又長又白,如果到她那裡混吃混喝說不定能行,於是湊上來說,「五百年前,大王抓到驪山魔母,就是在此分食其肉,當日吃了肉喝了湯的,如今都已化形!驪山魔母的骨肉尚且如此,今日抓到真龍,還是變色龍,那還不得直接跳上一階啊?大王如今已經是妖修第七層,吃了真龍肉,喝了磨骨湯,自然是抵達第九層,可以渡劫嘗試飛升了。至於我等,當然是不能化形的一夜化形,化形的更加精進啦!」
「磨骨粉,喝肉湯?」那黑衣修士的臉上沒有絲毫興奮之色,也沒有半點悲凄怒意,竟似化神期高手端坐一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是呀是呀!」那貓妖期待至極,用力點頭,結果一不小心瞄到了凌雲門徐若梅的臉色,趕緊退去。
「道友似乎對這等盛宴不感興趣呢!」徐若梅重新打量隔壁桌的道友,主動讓出一個位置,示意她過來坐。
那黑衣神秘人也就坐了過去,微微一笑:「我未曾見過五百年前分食驪山老母的盛宴,上仙想必是見過,所以才如此波瀾不驚吧?」
徐若梅哼了一聲:「這不過都是妖修的一些歪門邪道罷了!我凌雲門自有道法三千卷,稀罕這東西?」
「哦?那何為道法呢?」
「練氣打磨,吸收天地靈氣為第一要務;修身養性,自持證道為第二要務;斬妖除魔掃蕩乾坤,為第三要務;」徐若梅不屑的說,「入門之時,師尊教導尤言在耳,可不敢忘。」
「我認為不然!」那神秘客挑眉道,「堪破世間奧秘,才是第一要務;修身養性固然為第二要務,但若是有人欺我害我,這修身養性,恐怕也難了。」
「那便是仇人了。」徐若梅重新打量這位坐在自己身邊的修士,見她雖然不施脂粉,也未曾如同自己這樣可以打扮,卻膚白如雪,唇紅如嫣,好看的很。
「你有過仇人嗎?」那修士問徐若梅。
徐若梅低頭想了想:「我在凡間時,在家中備受欺凌,兄弟欺我母親,苛責於我。後來我便努力,試過靈根石碑,拜入凌雲門成了仙。他們便把我當神仙一樣供起來。後來,過了上百年,那些辱我之人都蒼蒼老去,我便也覺得不過如此。仇人都會老死,而我得長壽,比他們高了許多重。」
那黑衣修士淡淡嗯了一聲,道:「這也是一種境界,不過你那仇人不過是欺侮,一開始便亮出了真面目,便是暗害,不過也是些凡人手段罷了,報不報仇都是過眼雲煙。」
徐若梅來了興趣,她從來聽說的都是放下仇恨,卻從未聽到有那個修士說過關於報仇的事情。
「那你呢?如果是你時,你要怎麼報仇?」徐若梅問。
那黑衣修士只淡淡一笑,她不笑的時候,表情嚴肅的讓徐若梅心中未免都有些害怕,但此刻笑起來,卻艷若桃李,彷彿萬花盛開,將這妖王群魔亂舞之處,都映襯得暖心了兩分。
「要是有一個人,以聞所未聞的辦法,奪了你的性命,毀了你的修為,還將你長期囚禁,甚至連幫你說話的朋友都慘遭厄運的話,若是做事不管,豈不是妄自為人?辜負了那些曾經幫助過你,愛護過你的人?」
「這……若是我時,直接殺了!」徐若梅說,「死亡是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特別是我們這種修士!」
「那不過是讓他永久的進入了安詳和平靜之中。」黑衣修士撫弄著自己的發梢,淡淡的說,「死亡對某些人來說,是解脫和獎勵。比如你在凡塵時的那些兄弟,死亡讓他們遠離內心的魔;比如你的母親,死亡讓她最終擺脫欺辱。乾脆利落的死亡,身死靈滅或許是一種福氣也說不定。」
徐若梅一直求長生,不欲死,從未聽說過這樣的言論,她感到身邊的這個修士和其它的修士不同,除了裝束,打扮,還有對生死的理解都不一樣,充滿了致命的神秘感。
「難道這世上還有比死亡更殘酷的懲罰?」徐若梅問。
「當然,那些被收了元神,進入煉丹爐的妖修,元神受了多少禁錮和磨難?」黑衣女修道,「又如她沒死,竟眼睜睜的看著至親好友被人侮辱,或者是虛偽之人依舊佔據名利之位,而真正心善的卻不得昭雪,若是做事不管,又修的什麼心?走的什麼道?」
「那你呢?你說要怎樣才能夠……」
黑衣女修微微一笑:「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一絲不差的全部還回去,讓對方也嘗到那種削心蝕骨的滋味,永不解脫,這才算是——真正的懲罰!」
「可是自有天道,作惡過多,便是蒼天也難容他!」徐若梅道。
那黑衣女修笑了,笑的很明媚,也很嫵媚。
「若梅上仙說的不錯,然而你又焉知,那復仇之人,不是天道所遣而來呢?你只說渡劫飛升那一道神雷是天道,卻忘了復仇之人前來,亦是天道啊!」
徐若梅在這一刻,仿若聽聞黃鐘大呂,竟被生生鎮住,內心深處受到極大的震撼。
修真之人,只到雷劫才是天道,可究竟什麼是天道?
焉知有一日自己栽在那些被奪了妖丹的妖怪手裡,不是天道呢?
足足過了一刻鐘,徐若梅才回過神來,她認真詢問:「敢問上仙如何稱呼呢?」
那黑衣女修淡淡的道:「上仙不敢當,道號瞳煙。」
「可是雙目含煙之意?」
「不過是隨便取的一個道號,覺得還行就拿來用了。」瞳煙上仙道,「看,我信天道,且我想天道馬上就要來了!」
瞳煙上仙話音剛落,就有一個清亮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樹姥姥前來賀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