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賀星豪先葉宸冰一步跑到門邊, 門一拉開,葉宸冰老媽因驚嚇而變得有些發白的臉出現在葉宸冰和賀星豪的眼前,她用手扶著腰, 指著樓梯上方:「宸雪想不開, 要,要跳樓!」
葉宸冰飛奔過來, 邊換鞋邊問老媽:「她人在哪裡?」
「就在頂樓。」
葉宸冰住的這棟樓共八層, 她住的是五層, 也就是說葉宸雪跑到了最頂層準備跳樓。
葉宸冰有些氣惱的閉了閉眼, 擦過老媽的身子,一步三個台階的就沖向了樓頂。
三叔三嬸一家都好面子,葉宸雪找了個副團長當男朋友,這事兒早被傳開了。街坊鄰居沒有不知道的。加之這次準備結婚, 三嬸更是逢人就說。
葉宸雪就是商場里的一個普通的服務員, 文化水平不高, 也沒什麼特長, 唯一能被人稱道的就是長相還可以。
這樣普通的閨女,從小沒怎麼給三叔三嬸家爭光,上學時學習不好, 每逢開家長會, 三叔三嬸都彼此推諉著不願意去, 因為去了就是受批評。不是說宸雪上課不專心聽講, 就是說她下課後跟同學瘋瘋鬧鬧的, 被說得更多的還是學習成績不好。
大學沒考上, 葉宸雪就讀了個普通的專科學校,算是混了個文憑,畢業后找工作也是挑三揀四的,苦點累點的活兒都不願意做,工資低也不愛做。往往一份工作做不幾個月就不願幹了。現在這份在商場當服務員的工作算是乾的時間最長的,幹了快有一年了。工資雖不高,但勝在環境好,夏有空調冬有暖氣,老闆很大方,對服務員要求不是太高,沒事的時候允許她們坐著。
最讓三叔三嬸驕傲的就是葉宸雪找了個軍官男友,而且這軍官的級別還不低,是副團的軍銜。
這要結了婚,那妥妥的是官太太啊。
可這美夢馬上要實現了,半途竟然殺出這麼一條消息,原來軍官是假的。
這種感覺就是前一秒在天空中欣賞美麗燦爛的風景,下一秒就從天空摔落到淤泥里,慘到家了。
葉宸冰衝到頂樓天台,只見葉宸雪站在天台邊上的台階上,看起來觸目驚心的,稍不注意就會墜落下去。
三嬸站在旁邊哭,樂小偉則驚惶失措的跪在葉宸雪的腳下,不停的跟葉宸雪說著抱歉的話。
「宸雪,對不起,對不起,所有的錯都是我的錯,你先下來好不好?打我罵我都可以,千萬別傷害你自己。」
葉宸雪站在天台的邊沿哭得聲嘶力竭的:「你怎麼可以騙我?你讓我以後怎麼面對我的同事和朋友?我告訴了我所有認識的朋友和同事,說我找了副團當男友。那麼多人都羨慕我,我幸福極了。可現在你說你只是個司機,只是個普通的兵,連軍官的邊都搭不上。你讓我怎麼跟身邊的人解釋?你知不知道,你讓我成了全天下的笑柄。我的同學還說有空的時候要去你們部隊,看看你如何帶兵,我還大言不慚的答應了。現在怎麼樣?我要不要讓她們去部隊上看看軍官如何練你的?」
葉宸雪越說越激動,她雙手抱頭,「啊啊」大叫。
她接受不了現在這個現實。
葉宸冰表情冷酷的走上前,她大喊了一聲:「葉宸雪!」
葉宸雪哭悲悲的看向她:「姐,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吧?我諸事不如你,我蠢到被男人騙……」
「你沒有那麼重要,我並不在意你蠢不蠢,你的同學、同事也不會在意你蠢不蠢,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這個世界不會因為你被男人騙就塌下來。你好好走你以後的路即可。你愛樂小偉這個男人,你就跟他結婚,不要管他是兵還是官,如果你不愛他,就瀟洒的分手,不要管別人怎麼說。」
葉宸冰的話說得有些無情,葉宸冰哭得更厲害了。
「我是沒有那麼重要,可我會成為笑柄,成為談資啊。」同事、朋友或許並不心疼她,但對她吃癟一定津津樂道。
葉宸冰冷眼觀察著葉宸雪,慢慢的往前挪動步子。
葉宸雪察覺到了葉宸冰的意圖,她大力的揮動自己的胳膊:「姐,你不要再靠過來,我真的會跳下去……」
她的胳膊揮得太大力,一個不小心,身體在檯子上打了個趔趄,她一個不穩,搖搖晃晃的就往樓下跌去。
樂小偉發出凄厲的喊聲:「宸雪!」
三嬸則直接嚇傻了,她干瞪著一雙眼睛,不哭不笑,傻傻的瞪著那處空曠的地方,那地方是她的女兒剛才站過的位置。停頓幾秒之後,她瘋了似的往檯子上沖,那意思是想要跟著女兒去。
葉宸冰眼疾手快的抱住了三嬸的腰:「三嬸,你冷靜,冷靜。」
樂小偉趴到檯子上往下看。
葉宸冰不敢問他結果,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生還的機會實在是太渺茫了。
樂小偉眼神四下逡巡了一圈,他表情茫然的看向葉宸冰:「宸雪,沒了。」
三嬸終於哭出聲兒,那動靜有些瘮人。
葉宸冰微微嘆了口氣,她聲音低低的勸道:「三嬸,你節哀!」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命肯定沒了。
葉宸冰只覺心裡澀澀的,她剛才不應該往前邁步,不應該刺激宸雪。
三嬸的腰被葉宸冰攬著,她掰不動葉宸冰的手,但下身還是自由的。她抬腳就往樂小偉身上招呼,她一邊儘力的去踢樂小偉一邊聲音凄厲的罵他:「你這個騙子,快還我女兒來。」
天台入口處傳來鄰居的喊叫聲:「快下來吧,人沒事。」
三嬸聽到這話,止了哭聲,抹一把臉上的淚,她問葉宸冰:「我是不是聽錯了?」
葉宸冰也覺得事有蹊蹺,她扶著三嬸往下走:「我們趕緊下去看看。」
樂小偉已經先她們一步沖了下去。
在鄰居的指引下,幾人來到了八樓的鄰居家,只見葉宸冰的老媽正抱著葉宸雪,在不停的安慰她。
葉宸冰、三嬸還有樂小偉,看到活生生的葉宸雪,三人跟見了鬼似的,又驚又喜的。
三嬸撲上前,抓著葉宸雪的胳膊:「我這不是做夢吧?」
從那麼高的地方往下摔,還能活?
葉宸冰老媽打下她的手:「瞎說什麼呢,宸雪沒事,被人給救了。」
葉宸冰走到屋子裡,往窗戶那邊看了眼,窗戶的鋁合金窗戶現在已經不在窗框上了,地上有許多的碎玻璃茬,葉宸冰好奇的問鄰居:「請問,是你們救了我妹妹?」
八樓的那個大叔直擺手:「我們哪有那個能力啊。」他指指窗外,「剛才有個男人在窗外的牆上,這姑娘往下落的瞬間,他一腳將人踢進了我們家,」他抹把頭上的汗,「真是驚險啊。」
家裡忽然桄榔一聲,憑空撲進來一個大活人,這事擱誰家裡也是件挺嚇人的事情。
「不管怎麼樣,都非常感謝你們了。」葉宸冰看眼破損的窗戶,「損失我們會賠的,給你們造成的不便非常抱歉。」
鄰居大叔搖搖頭:「看你說哪裡去了。人命關天的事情,我們哪裡在乎這幾個小錢?人沒事就好,其他的都不用說了。」
「那個男人現在在哪裡?」葉宸冰探頭往窗外看了眼,宸雪的救命恩人已不知所蹤。
「我只掃了眼是個穿了黑衣服的男人,再看就找不到了。」鄰居大叔很遺憾的說道。
葉宸雪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胳膊和腿都有些挫划傷。
兩個長輩扶著葉宸雪,一行人小心翼翼的下了樓。
樂小偉跟個犯人一樣,一直低垂著頭跟在後面。
下到五樓的時候,賀星豪正站在家門口,葉宸冰沒好氣的瞪了他眼:「沒事的話,開車把人送到醫院吧。」
這些人上躥下跳的,他一個大男人也能在屋子裡待住了,不知道他是太笨還是聰明的過了頭。
賀星豪沒說話,沉默的下樓充當司機的角色。
三嬸和葉宸冰老媽扶著葉宸冰上了黑色桑塔納,樂小偉也想跟著上去,被三嬸一個眼神給瞪了下去。
樂小偉站在那裡,目送車子走遠,整個人象泄了氣的皮球,沒精打採的。
葉宸冰沒有去醫院,她樓上樓下的打聽,想找到那個救了宸雪一命的男人,可從八樓打聽到一樓,統統說不知道。
葉宸冰起初以為是七樓的鄰居,因為他家的人最有可能,畢竟他家離八樓最近,可七樓家裡竟然沒人。六樓的鄰居則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到葉宸冰說才知道剛才發生過這麼驚險的事情。
打聽了一圈下來,葉宸冰一無所獲。
要不是八樓的鄰居說他親眼看到過是一個男人穿著黑色褲子的腿將葉宸雪踢進了屋子,葉宸冰都該懷疑沒有這個男人了。
找累了,葉宸冰回了家,她覺得這個男人做了好事應該總會出來的。
葉宸冰在家裡吃了點兒飯,然後打車去了醫院。
為防萬一,醫生替葉宸雪做了全身檢查。檢查結果沒什麼大事,葉宸雪受的全是皮外傷。但葉宸雪的情緒很不好,她誰也不理,只是閉目在那裡躺著。
經此一鬧騰,她更覺得沒臉,心情相當的消極。
三嬸和葉宸冰的老媽一商量,打算讓葉宸雪在醫院裡住幾天,這樣也方便大家照顧她,也防止她再想不開什麼的。
葉宸冰到病房裡看了看葉宸雪,不管她聽不聽得到,葉宸冰都柔聲安慰了她幾句。
「別想太多了,養好身體再說,工作那邊我會幫你去溝通,你不喜歡的話我會幫你辦理辭職手續。等你出院了再換份工作換份心情也可以。」
原來工作的地方,肯定會讓葉宸雪不太舒服,她會在意別人對她的看法,會擔心別人在背後說三道四,若是換份工作的話,可能境遇會好些。
葉宸冰走出病房,目光在走廊里看了看,葉宸冰老媽問:「你找修車工吧?」
葉宸冰表情不悅:「媽,他有名字的。」
「叫什麼還不一樣?」葉宸冰老媽指指樓下,「他在樓下抽煙。」
葉宸冰一路找了下去。
賀星豪一身黑衣黑褲,正站在一棵樹下,他左手插兜,右手夾著一支煙,姿態很是懶散。
他上衣是黑色的短袖衫,質地看起來也蠻精良的。
葉宸冰慢慢的走上前,她眼睛盯著他的胳膊:「怎麼又受傷了?」
昨天他胳膊的傷並不大,可現在看,好象滲出了新的血絲。
賀星豪回頭,看到是葉宸冰,他動作迅速的將沒抽完的煙蒂直接甩進了垃圾桶,他無所謂的抬了抬胳膊,「不小心碰了下,沒事。」
葉宸冰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右胳膊,她湊到跟前看他的傷勢,昨天的傷口變嚴重了,她蹙眉:「需要塗點兒葯。」
葉宸冰一隻纖細的手,整個伸開包裹住了賀星豪的胳膊,她手小他胳膊粗,她一隻小手包不過來,她看得仔細,似乎是要看明白他的傷口為什麼會加重。
在她看的過程里,她手下的胳膊竟然以一種極緩慢的速度在變紅,當葉宸冰察覺的時候,賀星豪整隻胳膊幾乎全變紅了,是那種淡淡的紅,象剛被煮熟的蝦的皮膚。
葉宸冰手下收緊,她抬眸看著賀星豪,只見這個偶爾呆呆傻傻偶爾又目光如矩的男人,此時卻有一種異於常態的羞澀之感。
她眼睛眨了眨,忽然笑了。
「有過女人嗎?」她表情促狹的問。
賀星豪眸色閃了閃:「沒有。」
葉宸冰笑得更歡了:「跟女人最親密的動作是什麼?擁抱、親吻或者只差臨門一腳?」
他肯定不是情場上的老油條,否則不會露出跟年齡不相稱的羞澀感。
這年頭男人的臉皮都可以拿來當輪胎使了,象賀星豪這樣牽牽小手碰碰胳膊就臉紅的,簡直比大熊貓還珍貴稀有。
葉宸冰問得特別直接。
賀星豪暗沉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葉宸冰的眼睛,他緩緩說道:「現在就是。」
葉宸冰眼睛眨了眨,十幾秒鐘之後才反應過來。
賀星豪意思是說,她現在握著他的胳膊,就是他跟女人最親密的動作。
所以他的身體才激動的變了顏色。
葉宸冰「切」了聲,神色不太自然的鬆開了他。
這男人實在是太菜了!
她眼睛看向不遠處的花壇:「給你安排個任務吧。」
「什麼任務?」
「幫忙找找救葉宸雪的男人是誰。」
「有報酬嗎?」神色慢慢恢復自然的賀星豪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盯著葉宸冰的側顏問。
「你鑽到錢眼裡了?」葉宸冰有些無語的笑了笑,「你去找吧,找到了有獎勵。」
「什麼獎勵?」
「你想要什麼獎勵?」葉宸冰有些好笑的反問。
一個大男人追著自己要獎勵,葉宸冰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描述眼前的男人。
他在自己面前有過笨笨傻傻的一面,有過瀟洒帥氣的一面,也有過沉著冷靜的一面,她有時候真是看不透他,但不管哪一面的他,在葉宸冰心裡都有無可更改的一點,那就是,她始終認為他是不會傷害自己的。
這份自信如何產生的,葉宸冰無從確定,但就是在心裡篤定了這種想法。
賀星豪眼睫垂下,「你看著給份獎勵,只要不是實物的就可以。」
多麼奇怪的要求,要獎勵,但不要實物的獎勵,這個意思是?
葉宸冰眼神有些玩味的笑了。
她哼笑了兩聲:「行啊,十分鐘之內幫我找到那個男人,我親你一口。」
葉宸冰故意逗他,她找一上午都找不到那個男人,換賀星豪找,也快不到哪裡去,一定是要花費時間去打聽的。
她說完,笑著看賀星豪,好奇他的表情。
賀星豪垂下的眼睫眨了眨,緩緩的抬了起來。
他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跟葉宸冰的距離。
他臉頰上有不自然的紅,但目光卻非常的堅定,他的腰挺得筆直,薄薄的嘴唇微微張了張,說道:「親吧。」
葉宸冰有些疑惑:「親?」她扭頭往四周看了眼,「人在哪裡?」
找到人才會有獎勵,找不到要獎勵豈不是瞎扯蛋?
「怕你反悔,你親完了我告訴你。」賀星豪音色暗沉的說道,說完這句話,他還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隨著咽口水的動作,他的喉結緩緩滾動,葉宸冰的目光不自然的追隨了那滾動的喉結。
葉宸冰第一直覺是不可能,她不太相信他會這麼快知道宸雪的救命恩人是誰,可觸及到他確定的眼神,她又不敢肯定了。
一個吻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葉宸冰歪頭想了想,慢慢踮起腳尖,想要去吻賀星豪的臉頰。
如松樹般站立的賀星豪,眼眸始終鎖定在葉宸冰的臉上,當察覺到她的目標是自己的臉頰之後,他及時的一偏頭,角度把握得剛剛好。
葉宸冰軟軟的嘴唇恰好觸上了他的。
酥酥麻麻的電流瞬間貫穿了賀星豪的全身。
在部隊里,他是一隻純雄性的生物,他絕大部分的時間裡跟女性是絕緣的。
而此刻,他有了他人生當中的第一次親吻,那感覺十分的美妙。
賀星豪虔誠的閉上了眼睛,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身體里血流汩汩流動的聲音。
葉宸冰觸到賀星豪的嘴唇時,身體僵了僵,本來想及時撤離的,可她敏感的察覺到了賀星豪的狀態。
怎麼說呢,那種狀態就是對她很珍視,賀星豪的嘴唇比她的要冷一點兒,他沒有要侵犯她的意圖,反而有種激動的感覺。
嘴唇相觸的部分,葉宸冰能感覺到賀星豪的肌膚因激動而微微的發抖。
她不動,他也不動,兩人保持著嘴唇相觸的動作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