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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拼床這種看似孩子氣的舉動, 葉宸冰並未表示反對。已經答應他同睡一張床了,早睡晚睡有什麼區別。更何況賀星豪並未撒謊,就他現在的身體狀態, 的確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下午還要上班, 需不需要去你家幫你拿點兒衣服?」葉宸冰坐到空床上,脫了鞋子, 煞有介事的倚靠到床頭, 雙腿還故意在床鋪上拍了拍, 「今晚下班后我來這裡睡。」


  「不用那麼麻煩了。車上有幾件換洗衣服, 足夠了。你該上班上班,」賀星豪聲音放柔,「我等你。」


  葉宸冰偏過身,打量著賀星豪的臉頰, 問:「疼不疼?」


  賀星豪眉頭皺到一起, 做出一副疼痛難忍的表情:「傷筋動骨, 巨疼!」


  葉宸冰「絲」了一聲:「好遺憾啊, 本來想給你點兒甜頭再走的,這下不行了。你這麼疼,只能作罷了。」


  賀星豪聽出一絲不對勁, 濃眉一斂, 「現在不疼了。」


  「堂堂一個特警隊的大隊長, 別動不動就耍寶, 以後隊員知道了, 你還有威信么?」


  「耍寶也分人, 」賀星豪微笑,「在你面前,當個傻子也心甘情願。」


  「油嘴滑舌。」葉宸冰下床,穿好鞋子,抓過自己的包,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然後將手機放回包里,她提著包轉到賀星豪那側的床邊,低頭看著他的臉,「我一會兒去上班,下班就來看你。你不要亂動,好好聽醫生的話。」


  然後,在賀星豪殷切的目光里,她緩緩的低頭,輕輕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


  「希望你以後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吻完,她身子退開,「我去上班了。」


  她走到門口跟樂小偉打了個招呼,樂小偉自然是痛痛快快的答應了。


  葉宸冰走後,樂小偉進到病房裡,剛打開房門,他便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病床上的賀星豪象個傻子一樣,正在樂呵呵的笑。


  「隊長,你這是怎麼了?」樂小偉趴到床邊,有些驚慌的問。


  工作時的隊長雷厲風行,私下裡的隊長則是閑適瀟洒的,可露出這種傻乎乎的笑容,樂小偉還是頭一次見,他懷疑醫生動手術時誤傷了賀星豪的哪根神經。


  賀星豪象是沒聽見樂小偉的話,自顧在那裡傻樂。


  樂小偉是真害怕了,他表情驚恐的往門口跑,邊跑邊喊:「醫生,醫生,我們隊長……」


  賀星豪終於忍不住,發聲制止他。


  「瞎叫喚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樂小偉長吁一口氣,他拍著胸口走回來:「隊長,你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神經出了啥毛病。」他坐到床邊的凳子上,「隊長,你是不知道你剛才那個表情,跟吸了大煙似的,飄飄欲仙的。」


  賀星豪「切」了一聲:「大煙算什麼。」


  「怎麼回事?咱們隊長被毒品傷了么」何大學和幾個退伍軍人咋咋唬唬的進來了。


  「我沒事,別咋唬了。」賀星豪斂了笑,轉了轉脖子,「就是老躺著太憋氣了,小偉,你去問問醫生,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傷哪裡了?」何大學掀開被子看了看賀星豪的身上,胸口處纏繞著白色的紗布,他眼睛一瞪,「被人捅了這裡?」


  「沒長眼睛的槍子拱到這裡面了。」賀星豪仰仰脖子,「修車廠不忙么?」


  「再忙也得來看看隊長啊。」何大學咬牙切齒,「開槍的龜孫子抓著了沒有?」


  「抓著了。」


  「審判之前得踹他個半死才行。」何大學不解氣,「你們是現役軍人不方便,不行我來,揍痛快了再說。」


  「甭這麼義氣用事。你不怕事,你老婆孩子呢?以後別動不動的就衝動,多為碩碩和博博想想。」賀星豪勸他。


  風裡來雨里去的一幫兄弟,感情特別好。在部隊里,賀星豪雖然嚴厲,但私下裡對大家都特別照顧。有時候會叮囑他們給家裡打電話,往家裡寄點兒錢或者禮物。誰家裡要是出現了什麼困難,他會當仁不讓的自掏腰包。


  記得有個兄弟在一次任務中犧牲了,他妻子之後改嫁,把六歲的兒子留給了年邁的老父親,賀星豪知道后,主動承擔起了孩子的生活費。


  他家裡條件好,不缺錢,他自己在部隊上也基本沒啥花錢的地方,一年四季是軍裝,吃住則全在隊里。用他自己的話說:「要是找不到老婆,我就沒啥花錢的地方了。」


  細想想還真是如此。
.

  葉宸冰在辦公室里忙完手頭的工作,去洗手間上廁所,她剛上完廁所起身提褲子時,聽到外間有人走進來,那兩個人不知道廁所里還有人,自顧聊起天來。


  「劉豐雯再上幾天班就要休假了。這回釣了個大金龜,真是有福氣。」


  「要沒福氣能辭職么?聽說台長儘力挽留她,允許她休假,辭職的事情先擱置了。」


  「看來你的消息不夠靈通,事實上劉豐雯不想辭職,她想把葉宸冰的『傾聽』節目搶過來,誰知葉宸冰死活不讓,才有了現在這一出。」


  其只一個女人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道:「據劉豐雯說,葉宸冰現在不簡單,好象把上頭給拿下了。」


  「哪個上頭?」


  「傻,我們剛才提到的是誰。」


  「天哪,有這麼玄乎?」


  「這世上的事情,你想不明白的多了去了。」


  「靠譜么?不會是劉豐雯造謠吧?」


  「劉豐雯背後是誰?」


  「劉副台長啊。」


  「就是啊,敢跟劉副台長叫板,而且叫成功了,那能是一般的關係嗎?」


  兩個女人對看一眼,都心知肚明的笑將起來。


  葉宸冰在廁所里聽了半天,心火直冒。


  她沒想到劉豐雯如此卑鄙,達不成心愿竟然如此編排自己。


  她磨了磨牙,猛的推開廁所的門走了出來。兩個女人看到是她,嚇了一跳,臉上不同程度的浮現出尷尬的神色。


  葉宸冰旁若無人的站到洗手台跟前洗手,洗完,她用手一撩自己的短髮,「我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大的本事。我自己都好奇了,麻煩你們說清楚,我倒是把誰給拿下了?」


  兩個女人吱吱唔唔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就是閑聊。」


  說完,兩個女人趕緊腳底抹油,溜掉了。


  葉宸冰心氣不順的往辦公室走,滿佳佳手裡拿了杯咖啡正站在她的辦公室門口。


  「怎麼了?看你臉色可不太好。」滿佳佳關心的問。


  「剛才被一群老鼠給噁心到了。」葉宸冰推開辦公室的門,「你最近的節目我看了,挺不錯。看來我得好好跟你套套近乎,以後需要你提攜的地方有的是。」


  「耍什麼貧嘴呢,我來是想問問你,明天有空沒,陪我去挑幾件衣服。」滿佳佳沒客氣,直接坐到了葉宸冰的椅子上,手搭在靠背上悠哉的轉來轉去。


  「我還真沒時間。」葉宸冰表情為難,「賀星豪出任務受了重傷,差點過去了。現在還在醫院裡,我得去陪床。」


  滿佳佳嗖的站起來:「你不說要離婚的嗎?患難見真情了?」


  「我現在也說不清自己倒底是什麼樣的狀態,就覺得他挺不容易的,至於愛嘛,好象還沒到那個地步,但他一直說愛我,我不忍心提離婚了。」葉宸冰有些糾結的抓抓頭髮,「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都領證了,離婚就慎重點兒吧。」滿佳佳晃晃自己的咖啡杯子,「我用不用去看看他?怎麼說也是好朋友家屬,而且是在為人民服務的過程中受的傷。」


  「隨便你。」葉宸冰拉過桌子前的一把椅子,姿態懶散的坐下,「我需要提醒你的一點是,他爹是台長。」


  滿佳佳一口咖啡沒咽下悉數噴了出來,她手忙腳亂的拿紙巾擦拭桌子,擦完了才驚奇的問:「我沒聽錯吧?你隨便抓個男人就是台長兒子?這運氣可以去買彩票了。」


  「反正結果是這樣。」葉宸冰聳聳肩膀,她到現在也忘不了自己見到台長夫妻時的心情,跟被雷劈到了差不多。


  「哇,我說最近的傳言都說你拿下了上面。看來真是無風不起浪,咱們台長是為了支持兒媳婦的工作,落到她們嘴裡成了說不出口的腌臢事兒。」滿佳佳表情有些興奮,「我現在特別想知道劉豐雯知曉這個消息時的表情了。」


  「別得瑟了,萬一離婚我豈不是變得更慘。咱都消停著點兒。」葉宸冰可不敢得瑟,她對眼前的婚姻還是充滿迷惘的。


  晚上下班,葉宸冰直接開車去了醫院。


  到達病房時,病房門口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葉宸冰有些奇怪,白天時還有幾個特警隊員的,難道撤了?

  她輕輕推開病房的門,發現病房裡只有賀星豪自己,他正瞪著眼睛看向門口,看到自己時,臉上閃過欣喜之色。


  見他醒著,葉宸冰提著包走進來,她將包擱到桌子上,問:「都去哪裡了,怎麼能放你一個人在這兒?」


  萬一他要上廁所可怎麼辦?

  「我只留下了樂小偉,讓其他人回去了。」


  「樂小偉人呢?他可是說自己24小時待命的,怎麼現在脫崗了?」葉宸冰看了眼空調溫度,都24度了,她拿起遙控器調高了兩度。


  「是我讓他看到你來就走的。」


  「什麼時候看到我了?」葉宸冰從下面走上來,一個人影沒見著。


  「你往上走的時候,他就看到了。我剛打發他走,你們倆應該乘的不是一部電梯。」


  「著那麼大急幹嘛,下次等我進來了再讓他走。」葉宸冰脫了自己的開衫,找了衣架掛好。


  賀星豪眼神始終跟著她轉,一直躺在床上不是件舒服的事情,他現在特想坐起來,但醫生叮囑這幾天一定要卧床休息。


  他自己覺得其實沒啥大事,傷在胸口,只要他自己注意不抻著,應該可以活動活動的。


  葉宸冰從包里拿出自己的牙具,去洗手間洗臉刷牙。


  洗完,她順便換上了睡衣。


  澡是不打算洗了,醫院裡的消毒水味她聞不慣,索性堅持堅持,隔天下午回家再洗算了。


  「你這麼早刷牙,不吃飯嗎?」賀星豪指指桌子上的餐盒,「桌子有水餃,應該是涼了。你可以讓護士幫你熱熱。」


  「上節目之前我吃過飯了。」葉宸冰撩開空床上的被子,脫鞋上了床,她偏頭看著賀星豪說道,「你需要什麼跟我說,沒事的話我就先睡了。」


  賀星豪露出失望的神色,但還是點了點頭:「睡吧。」


  乍生換了地方,葉宸冰睡不著,她翻過來覆過去的,跟烙餅一樣。


  賀星豪忍不住,出聲問她:「睡不著?」


  葉宸冰翻過身,對著賀星豪的臉頰,聲音悶悶的「嗯」了聲。


  「部隊那麼無聊,你睡不著的時候做什麼?」葉宸冰問。


  「訓練那麼累,哪會睡不著?」賀星豪挑挑眉,「偶爾睡不著,我會聽你的節目,翻來覆去的聽,再想起你咬我時的霸道樣子,漸漸就睡著了。」


  葉宸冰半支起身子盯著賀星豪的眼睛:「幹嘛要記著我咬你的樣子,你說實話,是不是奔著報復的心理來的?當時撞我車,是不是想把我撞傷,只是力道沒掌握好?」


  「我看你適合寫小說,腦子裡想些什麼呢。」賀星豪摸了摸自己臉頰上的牙印,「這裡好看嗎?」


  葉宸冰沒關燈,但燈光還算柔和,不是那種刺目的亮光。


  牙印並不清晰,痕迹很淡,如果隔遠了看,幾乎看不出來。她忽然伸手,摸了摸那個牙印:「真不恨我?」


  「為什麼要恨你?」賀星豪輕輕握住了她欲收回的手,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熱切,「你靠上來的時候,我記住了你身上的味道,回部隊后,我一沾枕頭便會想起那股味道,然後便會有熱血沸騰的感覺。」


  賀星豪自從在葉宸冰跟前沒有秘密之後,表白越來越無所顧忌,葉宸冰覺得他的臉皮堪比城牆。她使勁往回抽自己的手,賀星豪也加大了力道抓住她,可能使力大了,牽扯到了傷口,他輕輕的「啊」了一聲。


  葉宸冰立馬不動了。


  她嘆口氣:「你真是不省心,我都懷疑你是怎麼當上的隊長,是不是耍賴無敵?」


  賀星豪抓著她的手在自己的臉上磨蹭:「要不然這樣好了,哪天你有空的時候到部隊上來看一看?」


  賀星豪鼻峰很挺,看起來象刀削的一樣,臉上皮膚不是很光滑,近距離看起來還有點兒粗糙,但他的五官卻很耐看,殷切望著葉宸冰的時候,那眼睛里象籠著一汪深深的泉水。


  葉宸冰別開眼,躺到枕頭上,有些應付的說道:「再說吧。」


  她閉上眼睛:「你要是睡不著,就跟我講講部隊上的事情吧。」


  賀星豪抓著她的手滑到自己的脖頸處,讓葉宸冰的手橫在那裡,葉宸冰覺得這個姿勢特別彆扭,好象自己要掐他一樣,她的手只要微一收攏,再把大拇指跟食指分開,就是標準的掐人動作。


  能讓自己的手放在那裡,看來賀星豪對自己是真的挺放心的。


  提到部隊上的事情,賀星豪忽然笑了:「跟你講件最搞笑的事情。我剛到部隊上的時候特別血氣方剛,挺不服隊長管理的。有次觸怒了隊長,他罰我做俯卧撐,一直做到起不來為止。我那天堵氣做了一千多個,體力耗盡,直接趴在地上起不來了。還是兄弟們把我抬回了床上,簡直跟廢了差不多。」


  「這有什麼好笑的?」葉宸冰聲音低低的嘟囔道,在她聽來太平常了。


  「好笑的在後頭,因為太累,我晚上睡得特別死。隊長吹哨集合,我完全沒聽到。隊長故意拿了哨子到我跟前吹,讓大家看我幾分鐘之內會醒。但也奇怪,隊長到我跟前一吹,我立馬醒了,醒來看到一屋子穿戴整齊的兵擠在一起看我,我都蒙了。」


  說到這裡,賀星豪哈哈大笑。


  「我以為你要說自己尿褲子了。」葉宸冰懶洋洋的說道,「葉達達小時候就有這個毛病,每次白天跑得太累了,當天晚上必會尿床,我二嬸為此沒少打他。」


  「你不說還好,一說真來了。」賀星豪按了按葉宸冰的手背,「要麼你躺著,我自己來吧。醫生都能誇大其辭,我覺得自己現在完全可以起床了。」


  葉宸冰緩了好幾秒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她打著呵欠坐起來:「別,還是我來吧。」


  她下床找到垃圾桶,繞過床尾,來到賀星豪身邊,徑直掀開他的被子,「用不用我幫你?」


  吃喝拉撒睡是人的本能,葉宸冰雖然害羞,但她覺得沒什麼好矯情的。


  賀星豪忙放下手:「不用,我自己來。」


  他在葉宸冰強烈的注視下,拉下褲褳,他看眼葉宸冰,「要不,你轉過臉去?」


  「臉皮怎麼忽然薄起來了?」葉宸冰催促,「快點兒吧,別我一轉頭你尿床上了,整理起來更麻煩。你現在別拿我當女人,權當我是你兄弟,趕緊的吧。」


  賀星豪臉上浮現出一層羞赦之色,他慢騰騰的動作著。


  葉宸冰一看到他對準了垃圾桶,鼻子一皺,飛速別過了頭。


  不看是對的,看了之後,葉宸冰擔心自己這輩子不想過夫妻生活了。


  男人那裡,巨他媽的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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