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捉蟲)
「不過這人選竟然是太子, 她這心思可真夠毒的。」閔應撫著下巴低喃道。
不說這太子側妃是酈國公府的大小姐, 再加上那娘家實力雄厚,一直是太子左膀右臂的太子妃。
這酈國公府的二小姐就算不得已嫁進太子府,也絕得不到什麼好果子吃。
更何況,她今年春天剛跟吏部尚書家的小兒子訂了親。
這一下, 這酈國公府真是既得罪了吏部尚書,又得罪了太子妃。
最後所有的壓力必定都會匯聚到那溫二小姐身上。
畢竟這種事情,輿論的矛頭,永遠指向的是女子。
除非破罐子破摔,臉皮厚些。
否則這個溫二小姐, 怕是也沒幾天好活了。
「世子, 您說什麼?」樂湛有些好奇的向前伸著腦袋問道。
「沒什麼, 你們倆再將這其中的細節與我說說 。」
……
經過幾次這樣的事, 酈國公府六小姐的名聲算是在京城中讓人熟知了起來。
她在賞菊宴上義正言辭辯駁的話也被人給傳了出來。
如今她在這京城貴人圈子裡也算是有些名頭了。
她表面上還是一貫的裝著善良堅韌,背地裡卻用自己的陰私手段將前世害過她的人一一報復了一遍。
閔應一直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冷眼看著溫綺玉的所作所為, 並未與她有什麼交集。
但是她卻總是有意無意的派人打探他的事情。
這種事,閔應已經聽到下面的人稟報過多次了。
但是她如今正與三皇子打的火熱, 閔應只當是她對他的一點好奇罷了。
他現在可能是與原書中, 和三皇子爭相追逐她的人設已經相距甚遠了。
而且閔白卓和薛啟銘幾人,閔應也事先跟他們打過招呼, 讓他們不要與她有什麼交集。
以至於原書中女主角身邊美男環伺, 任其挑選的情景沒有發生。
倒是發生了許多出乎閔應意外的事。
三皇子妃怎麼會允許有別的女子覬覦自己的丈夫, 所以在她查出溫綺玉與三皇子來往過密之後, 就對她動了手。
這是原書中沒有的, 閔應聽樂湛稟報時,也是有幾分驚訝。
但是驚訝過後,他也就不欲在多加關注。
他們兩個人,因為閔應的關係,已經成了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此時的閔應已經不是原書中的霸道腦殘一心撲在溫琦玉身上的男主,他只想過自己的生活。
閔應已經打算好,這次,將自己男主的身份,讓給男二或者三皇子。
這樣的盛世白蓮瑪麗蘇,既然喜歡她的人不少,他就不作死往前湊了。
把機會讓給大家。
不耐煩再想這些事。
他轉身看向窗外新載的那珠海棠,腦中又閃過那日與穆雨棠碼頭離別的情景。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自從聽周氏說,那個程氏是薛老夫人親自挑選的,他的心也定下了不少。
三年的時間過的很快,他在心中喃喃道。
……
清豐二十四年夏,今年的夏天格外的長。
這都出了伏了,天還是熱的讓人恨不能天天蹲在澡桶里。
天上的日頭還明晃晃的掛在那兒,周圍的蟬鳴聲叫的人煩躁。
閔應已經在榮王府小校場的空地里扎了兩個時辰的馬步。
下巴底下的那塊土地上,已經洇濕了一大片。
閔應的臉上額頭上,全是大粒的汗珠。
「世子,您先回去休息會兒吧,這天兒不好,一會您要是中了暑氣,您是想要讓李嬤嬤將小的扒層皮啊。」
樂湛站在閔應跟前,想要上手幫他擦擦臉上不停匯成小溪的汗珠,又怕僭越了。
「好了知道了」閔應慢慢活動了下身子,站立了起來。
「將我的刀搬到屋裡去」閔應指著一把大刀道。
「是」樂湛悄悄撇了撇嘴,認命的上前將那把大刀扛起。
他家世子模樣謫仙似的,怎麼就不能像那話本上的翩翩公子似的使個劍,那樣多出塵。
偏偏喜歡耍大刀。
「樂湛,你墨跡啥呢」
閔應微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在前面響起,樂湛趕緊將步子邁得緊湊了一些。
「世子,剛剛燉好的冰糖銀耳燉雪梨」冬卉將清亮的雪梨汁舀在青瓷小碗里,遞給剛進屋的閔應。
閔應這兩天感覺嗓子乾澀的很,並沒有受風寒,他也就沒多管,只是每天多喝些梨水。
應該是到傳說中的變聲期了。
薛啟銘和閔白卓去年這樣時,閔應還在他們面前落井下石過,沒想到現世報這麼快就來了。
閔應最近感覺關節處也有些微微泛疼,尤其是晚上時。
不過他看到自己漸漸抽條的身子,為了以後的玉樹臨風,這點小痛苦不算什麼。
將碗里的雪梨汁一飲而盡,閔應推開窗戶,看到外面已經開始烏雲翻滾的天,眉頭微皺。
今年夏天的天氣不正常的很,不光天兒熱,還不下雨。
人受炙烤不說,聽說京郊許多地里都已經開裂,莊稼旱死
不過看到這黑壓壓的雲彩,本該鬆了口氣的閔應,卻有些不好的感覺。
「世子,今日還去國子監嗎?」樂湛站在一側問道。
「嗯,去一趟,前幾日向衛夫子借閱的那本《道德經詳註》得還回去了」
閔應一年前就通過了國子監的高班考試,但因為他身份特殊,而且年紀又小。
他選擇繼續研習學問,抽空還會回國子監找先生們討教學問方面之事。
表面上閔應是一副醉心於詩書學問的樣子,其實暗地裡他也在悄悄發展自己的勢力。
若說四年前大梁動亂已經初露端倪,那麼如今隨著當今皇上身體情況的每日愈下,各方勢力隱隱已經有了要冒頭的意思。
不過年初的一件事,倒是讓如今的局面暫時陷入了僵局。
去年冬天關外大雪封地,匈奴的大批牛羊被凍死。
近在咫尺的大梁,成了他們眼中的肥肉。
他們糾集大隊人馬,大年初一那日舉兵南下,一舉攻破了大梁最北邊的齊庸關。
齊庸關失守,守將被殺。
匈奴在齊庸城內大舉燒殺搶掠。
當今皇上無法,只得傳旨。
派當時距齊庸關最近的,在西邊關嶺鎮守的少年將軍百里景逸前往增援。
沒想到那群匈奴此次彷彿是鐵了心,要將大梁拿下。
竟然源源不斷的有人馬增援。
這場戰爭持續了數月。
閔應通過自己的渠道得到的消息。
大梁的兵馬已經隱隱有逼退匈奴回關外之勢。。
但是京中眾人口口相傳的卻依然是兩方僵持不下,勝負難料的消息。
定是有人隱瞞了大梁將勝的消息,這樣,京中各方勢力還能夠偃旗息鼓的消停點。
畢竟有外敵在前,窩裡斗的情況能減輕些。
誰也不想剛剛坐上皇位,還沒穩當,這江山就丟了一半。
「世子,剛剛三皇子府上又送來的宴貼」冬芷手裡拿著一張燙金的帖子,上面的徽記是三皇子慣用的。
「推了吧」閔應接過那帖子,看了兩眼,又放了回去。
「可是世子,上一次太子的宴會您也沒去,這京中大小的宴會您都不參加。這已經有傳言傳出說榮王世子是個桀傲不恭的性子。連太子都不放在眼裡」樂湛有些擔心的道,這句話可大可小。
若是讓有心之人給傳到了太子的耳朵里,這可怎麼是好?
「你都說了,我太子的宴會沒去,但是這三皇子的宴會卻去了。我想不日,這京城又會傳出我站隊三皇子的消息。甚至是榮王府已經決定支持三皇子的傳言」
既然他已經有了這個桀傲不恭的傳言,那就坐實吧。
正好,他也不喜歡去那種推杯換盞鶯歌燕舞的地方。
有那個腐敗的空兒,還不如耍會兒大刀,再幫雨棠刻對小兔子。
「零一傳消息回來了嗎?」
冬芷冬卉將房門關上,閔應端起一杯清茶,輕啜了一口,問道。
「沒有,不過據零一五日前傳回的消息來看,這齊庸關收回也就是這兩日的事。」
樂湛臉上帶了幾分嚴肅。
「淮南郡王那邊,有動作了嗎?」閔應將茶放下。
「零三和零五在那兒盯著,如今並無消息入京。」
「告誡他們,信件一律用密語書寫,我們訓的那批鴿子,該用上了」
「是,世子。第一批前幾日已經放了出去,想必不久就能帶著消息回來了。」樂湛說這話時,眼神中帶了些激動。
這用鴿子傳信,也就他家世子這個腦子能想出來。
「嗯,你也出去吧」
閔應擺了擺手,道。
閔應如今世子的身份,讓他做起事來也方便了許多。
去年年初之時,榮王被皇帝任了實職。
每天除了宮裡,就是衙門,書房。
還要日日上朝,平日在家裡見到閔應的時候少之又少。
倒是閔應有時隨周氏進宮拜見太后,還能時不時的在宮門外看到他爹的馬車。
看來如今皇上可用之人真的不多了,竟然連榮王這個閑散了多年的王爺都被趕上了朝堂。
「世子,世子」
這才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閔應又聽到了樂湛的敲門聲。
「不是跟你說讓我單獨待一會兒,不用人伺候嗎?」閔應手裡的刻刀沒有停下,頭也未抬,臉上帶著幾分無奈。
「世子,剛剛小凌那邊的鴿子傳信過來。說廣陵那裡連著下了半月的大雨,發了洪水。穆大小姐他們被困在了廣陵」
「什麼?」閔應手裡的力道一下沒掌握好,刻刀刀刃直接戳進了左手的食指尖上。
去年臨近秋天的時候,穆家上下才除了服。
前幾日,皇上下旨命穆宏伯立即回京隨時聽宣。
閔應也就暫時打消了往廣陵走一趟的念頭。
但是如今聽到消息廣陵情況如此兇險,閔應本來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你再去打探一下廣陵的具體消息。」閔應放下手裡的檀香木的小像,起身推開門,吩咐道。
「——世子,您去哪兒?」樂湛看到閔應大步流星的出了院子,垂著的手指上還滴著血珠,趕忙出聲問道。
「內院」
閔應得去跟周氏說一聲事情的原委。
然後,這廣陵,他是必須要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