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說吧, 你是誰的人?」閔應坐在山寨集會的小廳里, 就大剌剌的坐在首位上。
祁連被五花大綁, 動彈不得。
但依舊惡狠狠的瞪著閔應,一輩子玩鷹, 結果讓只毛還未長齊的小家雀兒給啄了眼。
「原來你才是閔應。」
語氣狠厲,祁連恨不能用眼神將閔應殺死。
「你的幕後之人是太子?」閔應將懷裡的信掏出來, 甩了甩。
「哼!我不知道什麼信」祁連冷哼一聲, 將腦袋別了過去。
「三皇子?」
「……」
沒有回應。
閔應彎了彎嘴角。
「嘴硬?」嗬, 茅坑裡的石頭, 又臭又硬。
「放心, 你暫時並無性命之憂,但是等到皇上的詔令下來就不一定了。所以你若識相,也能保住條爛命。」
閔應將手裡的信一封一封的放到桌上。
「這信上屬的是太子的表字,實在是不難猜」閔應臉上帶著幾分的自得。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祁連這才將正臉擺過來, 面上帶了幾分的緊張。
演技倒不錯。
閔應在心裡嗤笑一聲。
若是放在現代, 絕對是位實力派。
「當然是你與太子秘密謀划漕糧的證據。」
「你胡說」祁連還在狡辯, 眼神表情也是很到位。
「胡不胡說, 到時候問問太子殿下本人不就知道了」閔應的話讓祁連愣在了當場。
閔應是要將他交給太子?
「太子?不,我與他並未有過什麼聯繫」不是應該將他押解回京, 當做太子謀反的重要證人交由皇上發落嗎?
怎麼會直接將他交給太子?
將心裡的心思暫時放下,祁連臉上又恢復了死豬不怕開水糖的模樣。
交給太子也沒事,到時候事情鬧大, 太子還是得將他交出去。
「若是太子知道有人暗害他, 會不會直接將那人點了天燈?」太子雖然為人處事庸碌怯懦, 但是論心思陰狠,他倒是不輸任何一位皇子。
所謂點天燈,也稱之為人油蠟。
將犯人扒光衣裳,裹上麻布,放進油缸里浸上一宿。
待等到天黑之後,將人的頭和腳綁到一根木杆上,從腳開始點燃。
這種殘酷到有些變態的刑法,大梁朝廷用的極少。
但是據說太子殿下卻感興趣的緊。
前陣子就是因為東宮的一名小太監惹怒了太子,直接被剝了皮。
此事本來壓下去也無事,畢竟死的只是個沒名沒姓的小太監。
但是恰好被三皇子的黨羽知道,這事直接捅到了皇上那裡。
原本這朝堂上支持太子的大臣與反對的就成五五之勢,如今又傳出太子性子暴戾。
平庸無能姑且還能忍受,但是這未來的君主若是性子如此暴虐,讓他登基,就是在將整個大梁的臣民架在火上炙烤。
所以皇上才會如此生氣,將太子申飭了一番還不夠,直接將他禁足在了東宮。
這對於一國儲君來說,著實有些打臉。
「我不知道這信怎麼會出現在寨子里,是你拿來想要藉此誣陷那太子的也說不準。」祁連抬起臉,陰險的笑著。
「哦?還能攀扯到我身上,你倒也是厲害。」
閔應繼續看著他的表演,彷彿在看一個笑料。
「拉下去,幫著祁寨主清醒一下。」
閔應一直不推崇刑訊逼供,但是如今看來,還是要配合一下人家的演出。
「咱也不點天燈了,樂湛」
「在」外面的那群山賊有何濤處理,他只需跟在閔應身邊聽其調遣就可。
「找人找些磚石」
「……」
樂湛一聽這個,就知道閔應是想幹嘛了。
這個刑罰咋看起來沒有普通刑法那樣血肉模糊,視覺上衝擊力那麼強。
但是傳說中的老虎凳,又豈是那麼容易坐的。
直到將磚石找來,祁連的臉上還是一臉的硬氣。
「來,將祁寨主扶到這圈椅上」圈椅前面已經放好一隻春凳。
咋一坐上去,再將腿搭到春凳上,還是挺舒坦的,單看那祁連的表情就能知道。
「放吧」閔應摩挲著面前長案上的紫砂壺,面上笑的溫和。
一塊兩塊,祁連的臉上並未有什麼變化。
一口氣兒加到六塊,祁連的臉上已經開始通紅。鬢角處已經開始冒汗。
但他還是強咬著牙未出聲。
「看來祁寨主是條真漢子」閔應放下手裡小巧的紫砂壺,對那一直怒瞪著他的祁連豎了個大拇指。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祁連剛說完,雙腿下又被墊上了兩塊。
此時他整個人正呈現出一個詭異的角度。
「呃……」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祁連痛苦的低吟道。
「哦,對了,差點忘了,你瞧本世子這腦子」閔應敲了下自己的腦袋。接著道。「我父王身上的傷,這個賬也得算吧。」
「拿刀來。」閔應伸著手。
這鞭子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只能拿這刀傷來湊活了。
刀是樂湛隨身攜帶的那一柄。
祁連被禁錮在圈椅上,半分也動彈不得。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閔應在他的雙臂上劃了深可見骨的兩道口子。
「嗯」
悶哼一聲,祁連的嘴角已經沁出血。
是他強咬牙忍著,硬生生將嘴唇咬破了。
「再加?」閔應一臉無奈的看著他,彷彿在說,這戲差不多就行了。
「我招,我……招」祁連看著閔應的眼神終於軟了下來
照祁連的話說,他原是一隱世門派的嫡傳弟子,但是到他師傅那一輩上師門就已經開始敗落了。
直到傳到他手上時,就只剩下一個空殼子。
他為了壯大師門,選擇了與前來招攬江湖人士的,太子幕僚合作。
錢財上,太子會全力供應他們門派,但是他們門派內眾人卻要為太子所用。
此次他帶著門派里的眾人,在這棲脈山上紮寨,就是為了趁亂掠奪一些賑災糧。
說這是為了太子年前的造反做準備。
但是誰知廣陵府因為閔應的管理有條,後來榮王鎮守,與當地知府配合也算默契。
並沒有發生他們想象中的混亂。
想要渾水摸魚,但是這水沒渾,他們就只能上去硬搶了。
這是祁連的說辭。
說這些的時候,他的臉上失了往日的油滑,一臉正色的模樣,照旁人看來,倒真有幾分可信度的樣子。
但是閔應也只是微微一笑,並未太過驚訝。
這齣戲,精彩的部分還沒開始呢。
到底是誰在幕後攪亂這廣陵的池水,可能很快糾能浮出水面了。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他推測的那樣,閔應搖了搖頭,並未再深想。
「招完后給他畫押」閔應頓了半晌,才挑了挑墨眉道。
從小廳里出來,閔應伸了個懶腰,外面的太陽已經掛的老高。
這一夜沒睡,但是他精神頭卻足的很。
今晚還有個意外收穫,這廣陵知府和穆宏伯之死,他能確定兇手是誰了。
閔應派人從祁連手下人的口中得知。
祁連的妻女都死在了廣陵大水之中,活活被溺死的。
廣陵知府林知府也是被溺死在了臉盆中。
而且祁連,他自己也承認了為了讓這廣陵府更加混亂所做的這一切。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他怕是尋私仇的緣由更大。
將人押解回廣陵城,閔應與榮王還未進城,就得到消息。
三皇子回京復命,順路來看望一下榮王。
這還未進城,三皇子就知道他父王被救的消息。
這可真是……消息靈通吶。
廣陵的城門不高,但是遠遠的,閔應就看到了那個略顯瘦小的人影。
「你回來了」
穆雨棠墨染般的及腰長發高高束起,身上穿了身月白色的圓領袍,將她的身形勾勒的更加瘦小。
她臉上帶著幾分的蒼白,眼下的烏青雖然被遮蓋了一下,但還是沒逃過閔應的雙眼。
「等了多久?」閔應不懼手下人戲謔的目光,上前兩步,隔開眾人打量她的視線。習慣性的彎起嘴角,「曬的臉紅彤彤的」
說著舉起雙手遮在穆雨棠的頭頂上,雖然頂不了什麼用。
「咳咳,怎麼停下了?」
馬車裡的榮王在裡面等了良久,見還不出發,疑惑的扯開車簾。
看著閔應面前那個瘦削的身影,邊看著邊問向一旁的樂湛,「跟世子說話的是誰?」
「這個……」樂湛一臉為難,他如果說了只怕世子會活剮了他。
「哎?這面相怎麼看著有些眼熟」榮王皺起眉頭,到底在哪裡見過?
「她……是穆家大小姐?」榮王費力的回想了一番,才記起。
可不就是閔應在金陵救回來的那個小姑娘嗎?
今日換了一身男裝,竟然差點沒認出來。
他記得他家這小子是跟人小姑娘有婚約的。
「這小子……比本王強」榮王用只能自己聽到的聲音喃喃道。
「王爺,您說的啥?」樂湛惶恐的問道,他就怕王爺壞他家公子的好事,到時候受罪的還是他。
「沒什麼」榮王放下帘子坐回了馬車裡。
「對了」彷彿又記起了什麼,他又將腦袋探出簾外,「下令所有人,不許去打擾世子」
「……」樂湛一張嘴張的老大,臉上滿是愕然,他家王爺轉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