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孫子
第一百零六章:孫子
為什麽眼前這個遊戲世界的老頭,能夠知曉甚至簡單地些真實世界的聯盟通用語呢?
魯德的毛發悄無聲息聳立,一股寒意在頃刻間流經全身。
這是不是意味著,創神研究所流放到遊戲世界的人沒有被完全清除記憶,憑借著自己對於遊戲世界設定的認知而通過努力改變了某些設定?就比如本來不存在的奴隸製,不應該消失的賀洞仙,以及中陸的覆滅。
千萬念頭迸發,但思考卻隻是在一瞬間,魯德收回思緒搶先道:“我,尋找,人,要回,東西,你,知道?”為了顧及張策貧瘠的聯盟通用語詞匯,魯德斷斷續續吐出幾個基礎詞匯,然後那雙偏綠色的眼珠就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張策,十分忐忑地等待著他的回應。
張策的眼神變得不可捉摸,裏頭透著一點警惕,但是這點警惕很快就被藏在藍色的瞳孔深處,沒有讓任何人察覺。他蹲下來準備話,卻忽地晃蕩了一下身軀差點栽在馬車的木板上。
白泥連忙扶住這位敬家的智囊之一:“張先生可是累了?這人日後再審也不遲,還是先生身體要緊。”接著他便扶著一臉恍惚的張策躺到了馬車裏頭的軟塌上。
但是魯德卻驚疑不定地皺起了眉,隔著那朦朦朧朧的紗簾,他那充滿強烈探究意味的視線簡直要把這薄薄的紗簾和厚重的棉被都給穿透。
是錯覺嗎?話藍眼珠的設定很稀有啊,數據人物模型分類中,藍眼珠的人數量極少,而且,無一例外都不是真人。
借用大老板的那句話就是:“藍眼珠是上帝的創造,而我等同於上帝”。
魯德每在研究所的工作就是校對數據庫,工作量大,任務繁重,所以他不敢出一點岔子。而且他查看數據庫的權限隻在大老板之下。
所以他很清楚,研究所投放的第一批人形擬態智腦,就是藍眼珠,但是魯德很確定張策絕對不是其中之一,可他又敢肯定除了人形擬態智腦沒有一個遊戲世界居民的眼珠是藍色的。
這就陷入了矛盾的境地,除非張策的臉有變動,或者,他是被修改了記憶的未判定外來者,又或者,這是大老板未對研究所公布的決策之一。
白泥撩紗簾出來,看見大胡子直愣愣的眼神便皺眉把他踢到一旁,冷聲道:“先生睡了,你敢出聲我就把你困到幻境裏折磨你!”
魯德被這語氣裏帶著的滿滿惡意給嚇得瑟縮在角落裏,腦子裏卻是構想著任何一種可能使世界設定發生變化的措施。
目前,他得到消息最快的方法就是跟著這兩個人。敲定未來行程,魯德也感覺困乏了,因為遊戲世界的設定之一就是不能對外來者(玩家)產生任何實質性生命威脅,他便放心地閉上眼靠著木板睡著了。
白泥看了邋裏邋遢的大胡子一眼,給他設了個絕音陣法,翻了個白眼便掀開車簾坐到外麵去了。
通向雙生世界的入口,紅色軟皮導管被拔開的一刹那,數據便被切斷了傳送途徑,遠在中洲的聯盟核心智腦也是第一時間向聯盟行政官發出警告,命令重重下達,不到五分鍾北部荒原爾巴浮實驗基地便出動了數名巡查員,但很可惜什麽異常都沒有發現,那根導管好好的在那裏安著。
按照原先的配置來,導管被拔出後是不能人工重新安裝的,因為導管是活的組織,神經斷了隻能用聯盟內部的特效藥使神經重連,這樣重新接回去的導管才能夠繼續運作。
這份並無任何異常的報告使中洲暫時放鬆了警惕,因為他們相信這種最前沿的科技隻存在於聯盟內部,卻沒料到雙生世界的核心——星源,可以十分迅速的竊取並複製這項技術,幫助魯德前往遊戲世界。
但是另一個接到這個秘密消息的人,聯盟大學古文化學院院長李應微卻是意識到了什麽。
他馬上安排了與那名叫做索狄婭的女學員的再次會麵,理由是指導畢業論文。
同樣的時間,同一家茶餐廳,李應微開門見山對著這位明顯精心整理過著裝的學員道:“索狄婭,我上次拜托你的事情,怎麽樣了?”
索狄婭微笑著按緊了花費不少錢打印出來的畢業論文,意圖明顯地往前推了推:“老師,如您所料,投放名單裏的確有您外甥的名字,李望鄉,對吧?他是在十一年前被強製性剝離意識並且投放入那個遊戲世界的。”
李應微的左手拇指明顯顫抖了一下,他的呼吸頻率有一刹那的亂套,但是很快便調整過來。
“索狄婭,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能夠知道這些事?”
女學員笑著聳了聳肩:“我已經達成了肉體的圓滿,想要追尋精神世界的進一步塑造,老師,這就是我唯一能告訴您的了。”
李應微沉默著把那份畢業論文收到隨身攜帶的亞麻色紙袋裏,又掏出另一份文件重新放到了桌麵上。
索狄婭笑眯眯地把一個型芯片塞到李應微手心,與此同時她微微起身十分恭敬地雙手接過了這份文件。也許在監控的那一方看來,兩個人隻不過做了個有關學術的交易,這在當下的世界實在是再常見不過。
李應微道:“主審官是我,你放心。”
索狄婭點頭,然後起身告辭,李應微也十分迫切地想要知道芯片裏到底藏了什麽玄機,與女學員分別後,他匆匆來到一個黑暗的地下室。
他的孫子就住在這裏,過著暗無日卻逍遙自在的智能網生活。
這個芯片最安全的去處,李應微想,也許就是在這的地下十平米。
摸黑走到走廊盡頭,李應微微微一頓,接著不急不緩地扣了三下木門。
門開了,從裏頭伸出來一個銀色的機械手。
然後是一個銀色的機械頭顱,空蕩蕩的,唯一可以供能的隻有一個有力搏動著的黑色方塊。
這就是李應微三十年前在爾巴浮無人精神病院爆炸案中搶救回來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