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壁咚咚
葉清並沒有走遠, 他承認自己對歐爾麥特起了興趣，難得在外面遇見對方一次, 怎麼也要談上兩句。
商場中罪犯很快被逮捕歸案，查出他的個性是「春宵一度」，簡單來說就是會讓人立刻睡著，做一個春/夢，春/夢的對象則是受害者日思夜想之人。
在了解了他的個性后，警察們面對著裡面倒了一地的人，面色複雜。
「看來人質們沒有事。」歐爾麥特道，沖警察們豎了一個大拇指：「那我便先走了。」
他強忍著吐血的衝動, 腿部用力，猛地跑了出去，因速度過快還颳起一陣涼風。
直到跑入無人的小巷, 歐爾麥特身上的煙霧已經無法掩蓋, 他砰的一聲變成了骨瘦如柴的模樣，噗的一聲吐了一口血。
「稍稍有些勉強了啊。」他擦乾淨嘴邊的血, 嘆了口氣。
自從usj事件后, 他能維持變身的時間就縮減至一小時，今天時間本來就所剩無幾，又因為這檔事而儘力堅持，再次傷到了身體。
「歐爾麥特。」有人自上方喚他，聲音帶著少年的清朗, 還含了笑意。
歐爾麥特一怔, 裝傻充楞的抬頭：「歐爾麥特？在哪呢？」
對上了葉清含笑的紅眸。
他心裡一咯噔, 後背僵直，兩根垂下去的金色長毛都差點被嚇得立起來：「中午好啊，少年。」
「中午好，歐爾麥特。」葉清唇角彎起，跳下牆頭，攔在歐爾麥特面前。
「什……什麼歐爾麥特，少年你認錯人了吧。」歐爾麥特緊張的道，他將一隻手背在身後捏緊，慢慢凝聚力量。
「我不會認錯。」葉清靠近他，歐爾麥特就往後退，一直退到牆角。
他心一橫，正想握拳打過去，葉清卻突然一把撐住牆壁，湊近他脖頸嗅了嗅，輕聲道：「強大中帶著腐朽，這個氣息我不會認錯。」
他說話時熱氣全部噴洒在歐爾麥特的脖頸，歐爾麥特的神色空白了一瞬，太……太近了！
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力量散開，這麼一來一回，他的身體徹底撐不住了，噗的一聲又吐了一口血。
葉清往後一閃，沒有被血濺到。
「真是虛弱啊，歐爾麥特。」他伸出手指點了點下巴，歪了歪頭：「USJ那次消耗了你不少力量吧？」
歐爾麥特擦掉血跡，知道自己沒辦法隱瞞，脊背挺直，那雙冰藍色的眸子望過來，恍惚間又成了那個擁有強大力量，無所不能的男人。
「你想要怎樣？」他沉聲問道。
「我沒有欺負老弱病殘的興趣。」葉清舔了舔唇，打量他的目光帶著奇異的光彩：「只是想和你談一談。」
「你想要談什麼？」歐爾麥特皺起眉。
葉清微微眯起眼，目光放空了一秒，又笑道：「談一談英雄，如何？」
他看歐爾麥特身材消瘦，像是下一刻就會被風吹走一般，走過去拉住他的手腕：「走吧，找一個安靜的地方。」
歐爾麥特另一隻手揣在兜里，摸索著手機的鍵盤，正要按下時，又聽葉清道：「只是說幾句話罷了，不需要緊張。」
他舉起對方的手，一隻眼睛眨了眨：「脈搏變得很快，是不是背著我在做什麼不好的事？」
歐爾麥特只好把手從口袋裡掏出來。
他跟著葉清走到了一家咖啡廳，裡面粉嫩粉嫩的裝飾讓歐爾麥特坐立不安，空間里充斥著咖啡與糕點混雜的氣息，舒緩甜蜜的音樂給這個小空間添加了幾分曖昧。
身形消瘦的男人只坐了一半的軟椅，背部挺直，手肘虛放在桌子上，眼神四處亂瞟，似乎下一刻就會站起來走人一般。
「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葉清胳膊拄著桌子，身體微微前傾，語氣帶著笑意：「大英雄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嗎？我記得你歲數已經不小了。」
歐爾麥特心口中了一箭。
但他很快收拾好心情，面色嚴肅：「你想談什麼？」
「說些閑話罷了，不用這麼緊張。」葉清隨意擺手。
歐爾麥特不懂他的意思，便沉默的看過去。
「你的身體應該撐不了太久。」葉清道，他歪著頭：「剛才那件事讓你的傷勢加重了吧？」
坐在對面的男人依舊沉默，葉清便笑了笑：「別緊張，我只是好奇英雄的心理到底是怎麼樣的，畢竟在我看來，你的行為太過不可思議。」
他輕輕攪動著眼前的咖啡，頓了頓又道：「你在用自己的生命維持著這個社會的和平。」
「所以，你想表達什麼？」歐爾麥特終於開口，他的聲音有幾分低沉。
葉清有些苦惱地摸了摸下巴：「簡單來說，就是想問問你為什麼要為了保護陌生人而犧牲自己。」
「肯犧牲自己拯救他人的，我也見了不少，但他們拯救的一般是自己的親人、朋友等與其有著濃厚情誼的人，為了陌生人付出全力的，到現在也只見了你一個。」
他停下手，勺子與杯壁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你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歐爾麥特擰起眉，他明明是一副虛弱的模樣，身上的氣勢卻逼人得很：「若說目的，只有我想罷了，我想要這社會和平，所有人都能安穩的生活。」
葉清身體后靠，微微眯眼：「所以你的願望是天下太平？」
他似乎嗤笑了一聲：「這種願望我也是許久沒聽見過了。」
兩人相對無言片刻，葉清收了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已經泛著涼意，入口中更顯苦澀，他垂下眸沉思，本來還有眾多不解，在對上歐爾麥特的目光后，卻彷彿明白了什麼，口中的話便統統咽了回去。
這個人希望世界和平，他為此付出行動並且最終成功了，一手鎮壓了黑暗，在受了重傷后仍繼續為此奮鬥。
問他做這種事值不值得，是不會得到別的答案的，也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價值。
葉清彎起唇：「雖然我無法理解你，但我承認你可以被稱為英雄。」
他起身，俯身到男人耳邊，低聲道：「別死了哦，歐爾麥特。」
這種珍惜生物，還是活在世上讓他多欣賞欣賞為好，也能讓他對人類稍稍再抱一些希望。
咖啡廳門口的鈴鐺晃動，聲音平靜之時，已經看不到少年的身影。歐爾麥特回過頭來，眉頭皺起，面色凝重又含有幾分不解。
不過，敵聯盟那面的人居然知道他身體衰弱這件事，連現在的形態都知道，必須要回去好好和其他人商量對策才行。
他起身正準備離開，服務員攔住了他，扎著雙馬尾的女孩子笑容甜美：「這位客人，您還沒有結賬呢。」
「！！！」
葉清拎著眼霜回到敵聯盟的酒吧，面上笑意還未散去。
「葉君心情很好？」他的笑容和平時逗弄死柄木時完全不同，黑霧訝異道。
「遇見了一個有趣的人。」葉清笑意加深，強調道：「很有趣。」
「能讓葉君感到有趣的，我倒是想見一見。」黑霧道。
葉清隨意笑了笑：「你們不會喜歡他的。」
他不再提這件事，拎著眼霜走到靠在沙發上打遊戲的死柄木前：「這個給你。」
死柄木用兩根手指捏起眼霜，上下打量一番，不耐地擰起眉：「這是什麼東西？」
「眼霜，保護眼部周圍的肌膚，還能淡化眼紋。」葉清認真地道：「我可是買了據說效果最好的。」
「花的還不是我們的錢。」死柄木嗤了一聲，把眼霜放在一邊，立起身子攬住他的肩膀，將人圈在自己懷裡：「你給我塗。」
「總是靠我可不行。」葉清笑眯眯地道，順著他的力道跪坐在他大腿上，湊近那雙和自己顏色相像的紅瞳：「以後我離開了，你豈不是要弄得一團糟。」
死柄木抓著他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你要去哪？」
「我來這裡只是為了治療自己的傷勢，現在傷好了，自然會離開。」葉清道，他歪頭看著死柄木，打趣：「怎麼，捨不得我？」
死柄木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捏緊了葉清的肩膀，低聲道：「我不許。」
他將葉清推倒在沙發上，唇貼著唇，聲音沙啞，含著狠意：「你若是敢走，我一定會將你捏成粉末！」
葉清嗓里發出一聲輕笑，他似乎並不在意兩人的姿勢，而是伸手拍了拍對方的後背：「不要任性，更何況你也留不住我。」
「我留得住。」死柄木伸手圈住他的脖頸，輕輕按壓著凸起的喉結處，湊過去在他下巴上留下一個牙印，又將唇貼在上面，用舌尖慢慢描繪：「我不會讓你走的。」
就算是折斷了眼前人的四肢，他也不會讓對方擅自離開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