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爭寵

  作為一個未成年, 葉清在髭切看似規勸實則激將的話語下,一口氣喝了兩罈子的酒, 而唯一看出髭切意圖的三日月宗近則是掛上了意味深長的微笑,走回三條刀派的座位。


  「如何?」小狐丸紅眸半闔,含著瞭然的笑意。


  三日月宗近笑容微斂,神色淡了幾分:「結果怎樣, 兄長心中不是早就清楚嗎。」


  小狐丸輕輕笑了一聲:「小狐早就說過,最好不要招惹主君。」


  「兄長這是在怨我?」三日月宗近微微側過頭,頭上的流蘇垂落在他的臉頰旁。


  「自然不是。」小狐丸手肘用力撐起身體,伸手在他額上輕輕撫過:「我只是覺得,如今的主君可以信任,你不必再勞累費心。」


  額上輕柔的力道讓三日月宗近怔住, 片刻后露出一個淺笑。


  他看了看趴在石切丸懷裡的今劍,對上大太刀溫和的目光, 目光漸漸柔軟下去:「兄長說的有對。」


  只是, 當初那些事做下, 與葉清的隔閡已經立下,以對方的性子,恐怕那道牆無法被打破。


  三日月宗近望著不遠處與髭切對峙的葉清,心裡漸起波瀾。


  「主君不能再喝了。」髭切按住酒罈,語氣無奈。


  葉清擰起眉瞪他, 紅眸危險的眯起:「既然知道我是主君, 就聽話的把酒給我。」


  髭切笑了笑, 正要說什麼, 旁邊卻傳來聲音。


  「阿尼甲。」膝丸悄悄湊過來,壓低了聲音:「真的不能讓主君繼續喝了。」


  他示意髭切看周圍,一堆半醉不醉的人看似在喝酒,其實餘光都在注視這裡。若是真的將葉清灌醉,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髭切眼睛眯了眯,按住酒罈的手添加了幾分真實。


  然而還沒等他說什麼,葉清忽的起身抓住他的手腕,強制性的移開。


  眼見著那酒就要落入他手中,膝丸迅速拿起酒,脖子一仰,竟是對著罈子直接喝起來。


  連髭切都沒想到他會這麼做,臉上的笑容頓了頓。


  葉清輕嘖一聲,放開髭切,起身直接湊到一邊,就著膝丸的手喝酒。


  這麼一來,他們兩人幾乎唇碰上唇。


  膝丸不出意外的嗆到了,酒罈子被葉清搶走,自己跪在一邊差點把肺咳出來。


  「主君的唇軟嗎?」髭切在他耳邊低聲問。


  咳嗽聲停頓幾秒,膝丸雙手捂住臉:「阿尼甲不要亂說,我剛才……剛才根本就沒有碰上!」


  碰沒碰上只有自己知道,膝丸的臉滴了血似的紅,聞著滿室的酒香,身子搖晃兩下,撲通一聲軟了下去。


  髭切微微一怔:「呀咧呀咧,弟弟丸酒量可真淺。」


  他絲毫沒有兄弟愛的轉身離開,跪坐在葉清身邊:「主君是否準備休息了?」


  「我自己回去就行。」葉清沒有喝醉,頭雖然有些暈,但理智清醒。


  「還是我送一送主君吧。」髭切伸手扶住他:「這酒後勁很大,主君還是不要逞強。」


  葉清揉了揉太陽穴,目光觸及到他的微笑,嘆了口氣:「你有什麼目的,直說就好,不必這般遮遮掩掩的。」


  「我已經和主君簽訂了契約,怎麼會對主君不利。」髭切笑容如常,手臂微微用力讓葉清靠在自己身上,輕聲道:「現在的舉動不過是在爭寵罷了。」


  他的目光從下面的刀劍中一掃而過。


  爭寵?葉清一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不少動作可疑的刀子。


  有的人下意識躲開他的目光,有的人卻明目張胆的沖他舉起酒杯,絲毫不心虛。


  葉清明白過來,心裡有幾分啼笑皆非。


  「你們誕生的目的是對抗時間溯行軍,我的作用不過是給你們提供靈力。」葉清輕嗤了一聲:「這麼捨本逐末,時之政府可是要哭的。」


  「我是主君的刀,尋求主君的寵愛怎麼能說是捨本逐末。」髭切道,聲音里含著笑意:「只有被主君寵愛著,刀劍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寵愛?」葉清伸手握住他的本體,抽出來,雪亮的刀鋒一閃而過。他轉動著太刀,看那上面映出自己的雙眸,微微笑了一聲:「我倒是可以好好保養你的本體。」


  指腹在長刀上微微拂過,葉清斜睨了他一眼,唇角微挑:「你應該不會嫉妒吧?」


  「主君喜愛我的本體,自然就是喜愛我。」髭切聲音溫軟:「我怎麼會嫉妒自己。」


  「那便好。」葉清笑起來。


  他把本體還給髭切,撐著桌子站起身,還沒等說什麼,那面又湊過來一個人:「主君,要回去休息嗎?讓鶴抱你回去如何?」


  鶴丸國永一手搭在葉清身上,雪白的羽織垂下,遠遠看去就好像將葉清攬在懷裡似的。


  「公主抱的話,小狐也願意為您效勞。」白色長捲髮的男子不知何時走來,跪坐在一旁:「許久未見主君,小狐的毛髮都黯淡了不少呢。」


  「怎麼,三條刀派已經需要小狐丸殿來爭寵了嗎?」髭切琥珀色的眸子看過來,面上還帶著笑,語氣中敵意卻毫不遮掩:「看來三日月殿認清了自己的位置。」


  小狐丸微微眯起眼,面色不動:「三日月只是送今劍回去罷了,髭切殿還是注意言行為好。」


  說罷,他看向葉清,微微低下頭:「小狐願送主君回去休息。」


  他頭上兩撮白髮也跟著趴下來,就像是可以自由控制的狐耳一般。


  葉清伸手捏了捏,是頭髮沒錯,但手感柔軟順滑,也十分不錯。


  髭切眸光一閃,靠近葉清的一邊:「主君喜歡可以摸我,不管哪裡都沒有問題。」


  「鶴的手感也很棒哦。」鶴丸國永乾脆直接握住葉清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主君喜歡嗎?」


  葉清抽回手,把粘上來的髭切拎走,推開幾乎要抱上來的小狐丸,隨手一指:「既然非要送我,便你吧。」


  淡色長發的男子垂下眼,聲音悲憫:「我討厭爭鬥,這個悲傷的世界已經無可救藥了嗎?」


  旁邊穿著袈裟,身形纖細容貌妖艷的異瞳男子幽幽的看過來,可能因為飲了幾杯酒,白玉一般的肌膚泛著紅:「你也想要得到天下嗎?」


  在一旁咬著柿餅的小短刀抬起頭,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兩個兄長,對上葉清的目光,含著一口柿餅,臉頰鼓鼓:「你想要復仇嗎?」


  葉清莫名感覺自己和他們分離成了兩個世界,感覺到了一種名為「我不開心」的氣場逐漸瀰漫。


  「算了,我還是自己回去吧。」他收回手,感覺太陽穴一突一突的疼。


  「我來送主君好了。」燭台切光忠站起來,這種聚會他經常收拾殘局,所以控制著自己沒有多喝:「各位送其他人回房休息。」


  長船現在只有他一把刀,沒有需要操心的人。


  他眼神清明,似乎不打算參與到這場爭寵中,髭切率先鬆了手:「那邊麻煩燭台切殿了。」


  小狐丸聳了聳肩,對葉清露出個笑,露出兩顆尖尖的獠牙:「主君若想與狐狸共舞,小狐隨時恭候著。」


  「主君晚上好好休息。」鶴丸國永笑嘻嘻地道:「說不定一早起來會有驚喜呢。」


  葉清一眼瞥過去:「若驚喜是發現床上多了一個人,那還是算了。」


  鶴丸國永哈哈笑了兩聲,緊跟著退場。


  燭台切光忠扶住葉清的一隻手臂,沒有過多逾越:「主君感覺如何?」


  「沒事。」葉清搖了搖頭:「這些酒而已,還灌不倒我。」


  「那主君酒量不錯。」燭台切光忠輕輕笑道,暖金色的眸子注視著葉清:「主君覺得如今的本丸如何?」


  「你覺得如何?」葉清反問道,他靠在燭台切光忠身上,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你滿意嗎?」


  那雙紅眸望過來,燭台切光忠呼吸微微一窒,繼而面色如常:「暗墮消失,新的夥伴也逐漸成長了起來,大家都很開心,我自然也滿意。」


  「大俱利伽羅。」葉清開口,他只說了這一個名字,便感覺到燭台切光忠的身體僵了僵:「我記得這不是什麼難得到的刀,本丸如今仍舊空著他的位置。」


  他腳步一轉,與燭台切光忠面對面站著,攬住他的脖頸迫使他低頭:「我不會去做那些糟糕的事,還需要我給你發誓嗎?」


  燭台切光忠睜大了眼,被放開時還一副怔愣的模樣。


  葉清皺眉:「走了。」


  他如夢方醒,跟在葉清後面,張了張嘴:「我不是懷疑你。」


  「懷疑不懷疑都與我無關。」葉清沒有回頭看他,語氣微沉:「管好自己的情緒,若是再次暗墮,感染了其他刀劍,可別怪我碎了你。」


  「是。」燭台切光忠道,他看著前方少年的身體,眼裡卻漸漸流露出溫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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