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輪值
幻境消失后,葉清本以為自己可以安心的泡溫泉, 不料下一刻, 從水裡竟是又鑽出一個人。
葉清差點手滑把他按回水裡, 幸好及時發現這是自家刀劍, 才堪堪停了手。
「你最近的出場率有點高啊。」他挑起眉看向鶴丸國永:「在水下埋伏我?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不久。」鶴丸國永將濕漉漉的頭髮撩上去,身上還穿著浴袍,他湊近葉清:「主君對統治世界真的沒興趣嗎?」
這都聽見了, 還說不久。葉清挑起眉:「當然沒有。」
統治世界這種累還不好玩的事,他為什麼要去做。
鶴丸國永盯著他看了幾秒,才露出和往常一樣的笑:「果然是主君。」
「躲在水下這麼久,就來和我說兩句話?」葉清瞥了他一眼:「躲過長谷部的追捕不容易吧。」
他這麼一說, 鶴丸國永就委屈巴巴的湊過來,用手環住他的肩膀, 將身子大半的重量都壓了過去:「主君也知道壓切長谷部的惡行,他都不讓我們過來泡溫泉。」
不,我覺得他可能只是想阻止你們和我一起泡溫泉。葉清想到。
「如果想泡, 我將溫泉分為兩個就好。」葉清抬手舀了一捧水, 靈力控制將其一分為二:「你覺得怎麼樣?」
鶴丸國永笑了兩聲:「主君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葉清也跟著彎起唇:「我的確知道,不過你們太吵了,還是我一個人比較安靜。」
「主君嫌吵, 只讓鶴來陪著就好。」鶴丸國永近距離看他, 金色的眼睛亮閃閃的, 像是兩塊名貴的寶石:「鶴保證會安靜得很。」
「不, 最吵的就是你了。」葉清殘忍的打破他的幻想:「小短刀們都比你安靜。」
鶴丸國永反省了一秒鐘, 小聲道:「沒有驚嚇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葉清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過於冷淡,但冷淡中還帶了幾分玩味,讓鶴丸國永下意識覺得不妙。他剛想重新躲入水中,壓切長谷部就進來一把將他拎出水面,神色猙獰:「鶴丸殿,好巧。」
鶴丸國永乾笑了一聲。
他幽怨的目光飄向葉清,正好看見對方正帶著笑意望向自己,見他看過來,動了動唇,做出幾個口型。
鶴丸國永看懂了,是「完整了嗎?」
壓切長谷部將鶴丸國永拖出去,如同拖著一隻死鶴一般,把他扔在溫泉外,殺鶴儆猴,讓那些在暗處虎視眈眈的刀劍們身體一震。
果然失敗了嗎?
鶴丸國永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還是那副爽朗的笑容:「呀咧咧,主君可真是無情。」
「如果主君無情,就應該直接碎了你。」壓切長谷部瞪了他一眼,轉身進了屋子裡,繼續等候在溫泉門外。
鶴丸國永剛從水裡出來,被涼颼颼的夜風一吹,不由打了個冷戰。然而戰友們見他失敗,沒有一點情誼,轉身就走,連件外衣都不給他。
最後發了善心的還是山姥切國廣,把那件已經洗的乾乾淨淨的披風借給了他。
「主君怎麼說?」山姥切國廣小聲問道。
鶴丸國永慢吞吞往自己屋子那面挪,聞言看了他一眼,玩味的揚起嘴角:「我還在想山姥切殿怎麼會在這,原來也是等著見主君的一員嗎?」
「我只是路過。」山姥切國廣的臉一下子紅起來,小聲囁喏道。
「是嗎?」鶴丸國永眯起眼,拉長了語調。
眼見他就要把自己燒熟了,鶴丸國永才大發慈悲的放過了他,摸著下巴說道:「主君嫌我們太吵了。」
他倒是如實這麼說,只是後面又帶著莫名的笑意加了一句:「若是山姥切殿這種性格,說不定能得到主君的寵愛呢。」
山姥切國廣下意識想要拉一拉披風,然而手一伸撈了個空,想起自己剛把披風借給了鶴丸國永,便低聲的,匆匆忙忙的說道:「鶴丸殿不要亂說。」
他也顧不得打探什麼消息,腳步凌亂的沖回自己的房間里,點燃了燭火,盯著上面躍動的一小撮火焰,呆愣愣的想,主君真的會喜歡自己嗎?
明天……明天再去找主君試試吧。
鶴丸國永看他離開的匆忙,喊了句:「披風我明天還你。」
不過山姥切國廣的腳步甚至沒有停頓,估計是沒有聽到。他無奈的聳了聳肩,也加快腳步回到屋子中。
鶴丸國永這般三番五次去騷/擾葉清,當然不是毫無目的,經過幾次試探,他意識到葉清對自己的底線似乎放低了一些,一開始開玩笑還可能被揍,現在只是由長谷部拎出去。
果然,壓切長谷部還是太礙事了。
壓切長谷部自己是沒這種感覺,他還覺得其他人礙事,每天有時間就湊上來,像塊年糕似的,扯都扯不掉。
今天也是,剛剛把偷看主君泡溫泉的鶴丸國永拎出去,平安度過了剩下的時間,甚至有幸幫葉清換了衣服,將其送回天守閣。
床他早就鋪好了,被子是早上新曬的,絕對充滿了陽光清新溫暖的味道。
——如果被窩裡沒有一個躲進去的龜甲貞宗就更好了。
葉清把人連帶本體扔出去的時候,壓切長谷部整把刀都懵了。
這個傢伙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把自己藏在主君被窩裡的!
「主人賜予的疼痛……稍稍興奮起來了呢。」龜甲貞宗的領帶被扯開,露出下面的紅繩,他抓著門不肯離開,目光迷離的看著葉清:「請給我更多吧。」
葉清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做了個手勢讓壓切長谷部把人扔出去。
剛回本丸兩天,葉清就又有了一種吃不消的感覺,他不由反省,到底是自己老了,還是最近生存變得格外艱難。
他還要帶這個本丸四年多的時間,不能總是躲著,俗話說堵不如疏,既然他們這麼想見到自己,那乾脆輪流著來,都有了機會,應該會暫且消停一會兒。
他將這個決定和壓切長谷部說了,看著對方晴天霹靂一般的神色,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放心,你還是我的近侍,只是再加一個人罷了。」
聽到自己還能在主君身邊待著,壓切長谷部不由鬆了口氣,他低下頭跪坐在地上:「都是我的失職,才會讓主君如此苦惱。」
「本丸人那麼多,只靠你一人肯定會有疏忽。」葉清搖了搖頭,他打了個哈欠,紅澄澄的眸子里彷彿蒙上了霧:「我先睡了,明天將這件事宣布一下。」
壓切長谷部低低應了一聲,低著頭走出去,手指攥得發白。
都是因為他的失誤才讓那些傢伙趁虛而入!
然而心裡再怎麼不願,他還是在早上召集了所有刀劍,通知了這個消息。
刀劍們先是驚訝,而後歡喜起來,甚至七嘴八舌地討論出要抽籤決定順序。
栗田口家族不虛,他們人數最多,不管怎麼排都佔優勢。果然,抽籤順序出來了,今天和壓切長谷部共事的第一把刀,是栗田口的大家長,一期一振。
「一期哥運氣好好啊。」亂捏著自己寫著十四的小紙條,羨慕的感嘆了一句。
一期一振也沒想到自己隨手一抽竟然是第一個,他臉上掛著笑和壓切長谷部問好,順便詢問要如何侍奉主君。
「主君作息很規律。」壓切長谷部道,他看了看時間,忽的皺了下眉:「主君現在應該已經起床了,我們快些回去。」
他領著一期一振迅速向天守閣走去,剩下的人都捏著自己的小紙條,開始今天的工作。
葉清的確是醒了,可能是被昨天幻境影響到了大腦,很少做夢的他昨夜做了一晚上的夢,醒來卻大多記不得了,只覺得自己腦殼疼,還很累。
壓切長谷部進來的時候,他沒急著起身,而是抱著被子轉了個身,懶洋洋的道:「我再躺一會兒,早飯端過來吃吧。」
「是。」壓切長谷部沒有絲毫異議,他轉身看了一眼一期一振,雖然不情願,但還是介紹道:「今天和我一起擔當近侍的人是一期一振,主君有什麼事也可以吩咐他。」
口中這麼說著,他在心裡卻是瘋狂吶喊,不要吩咐一期一振,有什麼事吩咐自己就行了!
一期一振上前向葉清行了一禮。
他雖然管著栗田口,但和葉清的交集著實不算多,只是素來溫和的性子也沒辦法做出爭寵的事情,便一直在邊緣地帶徘徊。和他相反的是,栗田口的小短刀們倒是各展神通,在葉清面前蹦的很歡。
「那你過來給我穿衣服。」葉清哦了一聲。
壓切長谷部手動了動,嘴也張了兩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是葉清語氣篤定,他只好轉身去廚房,臨走前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期一振,警告他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自從髭切趁他不注意和葉清結了契,壓切長谷部防本丸的人都和防賊一樣,生怕自己只要離開一秒,他們就會把葉清偷走。
雖然本丸里的刀劍大多也都打著這麼目的,他防的倒也沒錯。
一期一振走上前,他給小短刀們穿過衣服,手法也熟練地很,幾下就幫葉清將衣服穿好,睡衣則是端端正正疊好擺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