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拒絕
這話倒是稀奇, 葉清停住腳步，轉身仔細打量他片刻, 上揚嘴角：「你真的這麼想？」
死柄木抿了抿唇, 沒有反駁。
葉清眯起眼：「那倒是我的過錯了。」
他似乎是笑了笑，手插在口袋裡，歪著頭看著死柄木：「你這麼說AFO會恨我的。」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繼承人, 居然被自己拐跑了。
黑霧聽著他們的話，感覺有些不對。他下意識問道：「你們說了什麼？」
葉清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問死柄木。」
說罷, 他轉身想走，手腕卻被死柄木拽住。死柄木看著他，一言不發，又怎麼都不肯鬆手。
黑霧敏銳地意識到什麼, 運用個性把自己傳送到門外, 還貼心的幫助他們關上了門。
門一關，死柄木就纏上來, 從背後擁住葉清，嗓音嘶啞：「你真的從未對我有過一點感覺嗎？」
葉清挑了挑眉：「你覺得呢。」
死柄木收緊了抱著他的雙手, 將頭埋在他脖頸處，半晌才道：「你甚至都不願意帶我走。」
「你為什麼想要和我一起走？」葉清嘆了口氣：「這裡的生活不好嗎？你的信念可是就要完成了。」
「這裡沒有你。」死柄木道。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抱著葉清站在原地, 空氣中只剩下兩人輕微的呼吸聲。
許久葉清才道：「為了我放棄這一切, 你覺得值得嗎？」
死柄木抿著唇, 在他的耳朵旁輕輕親了一下, 聲音很低, 但卻十分堅定：「我覺得值得。」
葉清感覺耳朵像是被燙了一下似的，下意識撇過頭。但很快他又轉回來，神情彷彿是在忍耐什麼，抿著唇沉默。
他相信死柄木的話，所以才會有幾分不知所措，又有一種熟悉的暴虐從心底散開。
「我從來不相信感情，尤其是愛情。」葉清道：「那種脆弱的東西，只需要在後面輕輕推一把就會碎裂 。」
「我的愛沒那麼脆弱。」死柄木道。
他對葉清也不算是純粹的愛情，似乎還混雜著別的情感，這些情感混在一起，他已經無法分辨，反正無論是怎樣的情感，他都無法再離開對方。
一想到葉清可能會離開他的視線，甚至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他這一生都不會再看到對方，甚至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葉清會和其他人擁抱接吻。死柄木就感到心中如同針扎一般，甚至於無法呼吸。
他必須要把這個人牢牢的抓在手中。
之前他沒有留下葉清，那麼這一次他選擇和葉清一起離開。
他這麼堅定，葉清挑了挑唇，神情卻沒怎麼變化，平靜下似乎隱藏了不少波濤洶湧的情緒。他推開死柄木：「我近期不會離開，你可以再思考一段時間。」
「不管思考多久，我的答案都不會變。」死柄木道，他看著葉清離開的背影，沒有追上去，聲音卻含著堅定。
就好像這也成為了他的一個信念。
葉清一步一步走得很穩，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實是落荒而逃。
他沒有辦法否認，死柄木的目光里含著的感情令他無所適從。因為太過執拗，又太過直白，就像當年的千明一般，將清晨最美的一朵玫瑰放在他的窗前，一雙眼睛里滿滿的都是無法掩飾的愛意。
但是死柄木和千明不同，他們是近乎相反的個體，似乎身上只有這熾熱的愛意是相同的。
葉清進了自己的房間，雙手按在冰冷的桌面上，似乎在抑制自己的顫抖。那顫抖似乎是畏懼，又像是忍耐。他伸手摸了摸心臟的位置，那裡很光滑——他向來是不留疤的體質。
他早就忘記了當初匕首刺進心臟的感受，這時候卻覺得有幾分冰涼。
就好像是在提醒他一般。
葉清抿著唇，突然長出了一口氣。他向來不喜這種感情，覺得這就像是一枚脆弱的水晶，不管如何欣賞都精緻美麗，但只要輕輕往地上一拋，就會變成無法拼回的碎片。
他對這種脆弱的感情有一種毀滅的欲、望，如今稍微好了一些，以前的他甚至會動手毀掉周圍所有令他不愉悅的感情。
葉清眸色漸深，外面有人敲了敲門：「葉君，在嗎？」
葉清把門打開，果然是黑霧。對方還穿著一身酒保的燕尾服，霧氣波動，透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葉清道：「你想要問死柄木的事嗎？」
「其實我大概猜得到。」黑霧有些苦惱的笑道：「死柄木他對你很執著，就連先生都沒有讓他這麼上心。」
「AFO對死柄木來說是親人一類的角色，死柄木肯定想把他救出來。」葉清道，他想了想又補充：「他想要殺掉歐爾麥特，想要毀掉這個社會的體系，回歸黑暗時代，這都是他的信念。」
他想說所以死柄木不會真的拋棄這些，跟他離開，黑霧卻突然說道：「如今你也成為了死柄木的信念。」
葉清詫異的挑起眉。
「我能進去說嗎？」黑霧道。
「當然。」葉清側開身讓他進去，又關上門：「你想說什麼？」
「當初你先離開，死柄木就肉眼可見的變得暴躁起來，他有時候會坐在沙發上發一整天的呆，有時候又變得急功近利，想要立刻結束這一切。」黑霧道：「先生知道這是你對他的影響，為了消除這個影響，他甚至提前了計劃，故意讓自己被抓，以刺激死柄木。」
葉清早就料到AFO被抓是有計劃的，但沒想到其中還有自己的原因。他擰了擰眉：「所以呢？」
「死柄木在先生離開后，稍微平靜了一些，迅速成長，愈發的接近首領模樣，但在他得到了那個擁有召喚個性的人後，他似乎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黑霧道：「他在期待葉君的回歸，你對他很重要，這無可辯駁。」
「他喜歡你，這是我和先生都沒有料到的事。」他最後道。
葉清用指甲颳了刮自己的唇，他眉頭擰起，咬著下唇思索。
「你覺得我對他的影響太大了？」葉清說道，語氣平靜：「希望我離開？」
「不，我希望你能夠留下來。」黑霧搖了搖頭，他身上的霧氣波動片刻：「陪著他。」
葉清身體倚在牆上，歪著頭看他，明明沒有什麼表情，語氣也十分平靜，黑霧卻感覺到惡意漸漸環繞：「你知道嗎，我很討厭『喜歡或是愛』這一類的情感，我討厭這些環繞在身邊，當感情超出界限，就會選擇毀掉他。」
他微微彎起眼，笑容乾淨：「可能是身體對受傷前夕的預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