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353簪子

  回了皇宮,封承衍在禦書房上翻下翻,就連琉璃燈架的角落都被他移開來。


  眾宮人便如同尾巴般跟著封承衍轉,也不知皇上到底在尋何物。


  皇上也不說也不問。


  宮人也不敢開口問,皇上做什麽便做什麽就是了。


  “圍著朕做甚,找啊。”


  帝王略顯不耐煩的聲音響起,眾太監一個顫栗撲通跪下叩頭。


  “回皇…皇上,要奴才們找…找找什麽?”


  “簪子。”


  “……”


  簪子?


  什麽簪子?

  不懂什麽簪子跟著皇上找就是了,於是皇宮上下都在找簪子,找的什麽簪子也沒人見過。


  付尋想起來了,茶館那支金簪興許是皇上要找的。


  清晨。


  付尋拿回簪子,封承衍執在手中隻看了眼,便扔回付尋懷中。


  “誰拿的?”


  “回皇上,是齊居士的妹妹,對方說是皇上落下在茶館的,昨夜交還過,屬下以為…”


  “不是這支,讓對方交出來。”


  “……”


  此時,霜兒已經侯在宮門外,自當不能擅自進宮,“奴家撿到的就是皇上手中那支…”


  付尋將簪子扔回去:“皇上說了不是,你可是換了?”


  霜兒委屈搖頭,眼眶濕潤片片打轉著:“真沒有換,那支簪子就算仿造也需要日子不是…還請付統領明察。”


  付尋可不吃這套:“一夜仿造也仿得出來了,不要以為是齊居士的親妹妹,我就不敢把你怎麽樣。”


  霜兒咬唇掩帕,一抽一搭的,“奴家真的不敢的…”


  事實上,是霜兒花大價銀子連夜一比一的造出來,調換了一支,隻是想把屬於自己的東西偷梁換柱送到皇上身邊罷了。


  她都仔細端詳過了,明明都一模一樣的,怎就還認得出來?

  昨夜,尋機會歸還過的,皇上麵都不給見,於是她便生了偷梁換柱的心思。


  隻要她咬死不認,應當不會受太多指責。


  齊家都是帝王的心腹謀士,哥哥還是帝王最交好的友人,帝王多多少少會念及一絲情義吧。


  卻不曾想,宮門高樓之上,禦林軍的弓箭已然齊齊對準霜兒。


  居士驀然出現擋在霜兒麵前,“求皇上開恩,霜兒的罪臣來頂…”


  帝王這會心情絕對是不好的,什麽做不出來。


  居士百般求饒與百般勸說之下,真正的金簪霜兒才拿出來。


  從霜兒手中轉交到齊居士手中、齊居士又移交到付尋手中、付尋又交於太監總管。


  那支簪子過了四個人的手,才到封承衍手中。


  封承衍盯著那支簪子,冷笑道:“是誰允許你們碰的。”


  站在高台之上的帝王明明是淡然的一句話,卻是濃重的壓迫感籠罩而來,皇宮上下、羽林軍、宮女太監全在那一刻讒然匍匐跪在地上。


  紅牆金瓦的皇宮內,目光所及之處,跪了一眾。


  現在是連一支簪子碰都不碰,恐瞧一眼都不能再瞧。


  驟然冷寂下來的壓迫感,霜兒怕了,霜兒微微抬頭窺著距離甚遠的帝王,他依舊站在重華宮殿門前的高台,僅僅隻是幾步台階而上,卻猶如站在那山神之巔。


  黑金色的龍袍,即使離得甚遠,骨子裏透出來的冷漠直教人不敢再看半眼。


  霜兒心想,到底是怎樣的一支簪子他竟放在身上,簪子算不得無價之寶,精致是精致,卻不是什麽獨特的材質,就很平常的金質,綴著玉質白梨花,也是很常見的珠串…


  到底是重要還是不重要?


  莫非是那位不曾出現過的皇後嗎,會差這一支簪子嗎,談不上難得之物的。


  帝王方才言語什麽,她也沒聽到,隻知是發怒了。


  帝王離去之際,直接就來一個。


  “齊家,欺君之罪。”


  還有那句涼薄的話:“朕沒有讓你們碰,明白嗎。”


  是連碰都不能碰。
-

  這些日來,司卿予的吃食都換了口味,士閔也把梅子酒藏起來,就怕她忍不住碰了。


  金麟殿的廊坊下,裴雲霄攔過士閔,笑著打量了一番,圖謀不軌的笑了。


  “士閔妹妹…”


  士閔笑笑伸手:“要買什麽,銀子掏出來。”


  裴雲霄長指掃了掃袖擺,可謂兩袖清風,無奈且無恥道:“師兄來時沒帶銀子,拿師兄名字賒賬得了,師兄下山再結。”


  士閔憋憋嘴:“你裴雲霄的大名能賒到半兩銀子?”


  “是哦…”裴雲霄若有所思點點頭,瞟著士閔:“那麽士閔的私房錢呢…借點來?”


  士閔憋憋嘴,掉頭下山:“士閔自己會買給宗主的。”


  倒也不是闕雲宗後廚沒有吃的,山下小鎮的吃食諸多,總能有讓小師妹不倒胃口的。


  裴雲霄攤手數了數,揚聲道:“就不要大盤雞了,紅棗血燕、鮑魚盞、青梅羹、涼糕都多來幾份,酸的果脯呐、買雙虎頭鞋給她、還有解悶的書籍,最好是笑死人的那種…”


  “士閔知道了。”士閔又問,“師兄的那堆媳婦是不是都有過孩子,怎麽這麽熟練的?”


  “……”


  一個時辰後,這些所謂的什麽從山下買來的血燕鮑魚鬆露菌全都擺在司卿予麵前。


  還有一堆所謂笑死人的書籍,司卿予看得心無波瀾,隻瞧中那隻嬰童的虎頭鞋。


  “誰買的,哪能穿得這般快?”


  裴雲霄回應道:“士閔這丫頭。”


  “你也不會繡工,留著就是了,別到時候自己亂繡,紮傷了手。”


  司卿予多瞧了兩眼,“當了母親之後都要給孩子繡虎鞋嗎…”


  裴雲霄隻道:“也不全是。”


  他的太子妃繡過,他偏次次都贈他的太子妃一碗避子藥。


  他的外室求過他要一個孩子,他便假意沒聽到。


  他後宮的女人們變著法子求恩寵,他看得見有人愛他、也有人隻為母族利益。


  他就哄著騙著,騙自己他誰都愛得很,卻沒有給過任何女子一個孩子,全都淪落成榻上玩物,他討厭女人,都是虛偽又無情的東西。


  司卿予‘嗯’了聲,拿了粒酸酸的果脯送入口中,那酸爽勁兒過了把癮。


  便抱著白貓,含著果脯去往師父閉關修煉的地方。


  司卿予站在拱橋上,瞧著迎麵而來的老者,仙鶴毛般的白發,仙風道骨之姿,懷裏揣著鵝毛扇一見到她就哼哼哼…


  司卿予笑道:“師父老是閉關,道觀可還有香火錢?”


  “哼…”渠公瞧了眼她懷裏的貓,“來多久了?”


  司卿予抬頭想了想,算了算:“二十日。”


  說來,住在闕雲宗已經二十日。


  渠公翻了翻眼:“還以為不會回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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