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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平安順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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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玉兒又是個嬌氣的性子, 年紀不大,見識不多,悶在家裡的時間長,少有露面,被人捧著寵著慣了,徒然這麼在人們口中被不懷好意的談論, 必然心裡難受,指不定還要大哭一場。


  方金河覺得她哭起來很好看,但這並不代表別人能弄哭她,這是他媳婦, 自然要欺負也得他獨自欺負, 旁人若是敢僭越,他可不能忍。


  再有今日是關玉兒第一日進門, 若是就這麼病了,關家得怪罪他。


  方金河如今權勢錢財遠遠高於關家,他不怕關家, 不,應該說他從來沒有怕過任何人、任何勢力, 他做的只是蟄伏和得利。他從前就不怕關家, 現在更不是, 他怕的是「怪罪」。


  剛剛交到他手中的女兒, 還在洞房就病了, 往後還了得?關家若是「怪罪」起來, 指不定要和她媳婦說什麼話, 覺得她在這兒委屈了,又藕斷絲連的寵著,他媳婦便又覺得自己還是關家人,不曾有姓方的自覺。


  說起這個「方」姓,本身也不是他的祖姓,他兒時便胡亂討飯、被賣來賣去,不知道自己姓什麼,這個姓在一名曾收留他的鐘錶師傅的姓,他靈活又討巧,吃苦又勤勞,鐘錶師父見他十分紮實,就養了他做義子。


  雖說是跟了別人的姓,既然有了姓了,這就是他的,關玉兒可是方太太,不再是關家大小姐。


  方金河讓人請了大夫,又趕緊讓婆子端來熱水。


  新婚夜裡熱水總是足的,不過一下子就端了熱水過來,方金河在門口等著,婆子熱水一來他就接了手,又讓人把門關上。


  丫鬟婆子們見他急急忙忙,又親自動手的,只面面相覷心知肚明的笑,見門關得死死的,便遠遠的小聲聊起了天。


  方金河端了熱水,就開始解關玉兒的衣服。


  她裡衣濕透了,都是陰冷的汗,若是就這麼悶著,再好的大夫也治不好病,她這樣肯定難受極了。


  這套鳳凰嫁衣金貴又繁複,上頭繡的鳳凰是用金線縫製而成的,又有寶石、瓔珞、貝類、珍珠鑲嵌,針線精細又別緻,一層一層地,方金河不知道自己脫了多少層,這麼個小小的女孩兒,穿著如此重的嫁衣,東西也沒吃,跟著他耗了一整天,不病倒就怪了。


  而且關玉兒一直這麼嬌養著,成個婚可是受了大苦。


  方金河做事妥當,不擾著她給她脫衣服,雖說慢了點,但還是到了裡衣。


  方金河眨了一下眼睛,關玉兒的裡衣半濕不濕,上好的素色綢緞料子,又軟又滑,虛虛地遮住他嬌巧玲瓏的身子,纖長的脖頸如雪一般的從領子里打出,精緻的鎖骨半露不露,下頭是遮掩得嚴實的酥胸。


  方金河深吸一口氣,他的手有點兒抖,他心裡反覆的默念這是我媳婦,他還得跟媳婦更加羞羞的事,這點可不算什麼,他得趕緊把她剝光了擦乾了身子,換上乾爽的衣裳。


  但此時此刻關玉兒閉眼睡著,沒有意識,他獨自在這兒忙裡忙外,她看不見,這種感覺像是在唱獨角戲,又像是偷偷摸摸干著壞事。宛如又回到了兒時他偷偷藏在角落偷窺她的場景,她無知無覺的哭著笑著,眼睛不看他,什麼也與他無關。


  他既有一種隱秘的快樂又覺得罪惡,就像此時此刻他給她脫衣服,明明是丈夫的本分,但總需她首肯了才像是得了蓋章的通行證。


  方金河的手其實只頓了一下,接著他麻利地脫了她衣服。


  玉脂般的肌膚刺得他眼皮子動了一下,他耳尖紅了起來,好聞的體香氤氤氳氳漫開,他不敢去取那粉色的肚兜,只拿著熱毛巾慢慢地給她擦身子。


  她那皮膚嫩得像剝了殼的雞蛋似的,方金河不敢用力,只輕輕地給她印著,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


  他用手托著她肩頭,別過臉想給她翻個身,但身還沒翻過來,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關玉兒細細地呻.呤了一下,方金河差點要跳起,他下意識的退後一步。


  那酥胸宛如嫩豆腐一下柔軟又溫熱,讓他立刻心猿意馬,關玉兒的聲音就像是在他幹壞事時抓了他的包,他幾乎以為她醒來了。


  「我、我就怕你著涼!」他一開口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他聲音啞得像是堵了喉嚨。


  但是關玉兒除了輕輕呤了一聲,並沒有睜開眼睛,她皺著眉頭看起來很難受。


  方金河放下了心,他過去探了探她額頭,更加燙了。


  這會兒他也顧不得什麼了,趕緊給她擦好了換上了乾爽的衣服。


  又好生的給她蓋上軟軟暖暖的被子。


  他看見關玉兒無意識地打了個寒顫,他剛想捂進被子里給她暖暖被窩,外頭的親信就敲了敲房門。


  大夫到了。


  方金河把被子捋地平整又舒服,關玉兒只打出了個小腦袋,其他都捂得嚴實。


  然後他才去開門。


  只見外頭進來了一名帶著眼鏡的年輕大夫,看模樣不到三十,穿了一身長褂,打扮得倒是老成。


  這名大夫姓許,世代醫家,又留過洋,會把脈也知道西藥的用處,醫術十分了得,方金河花了大價錢才挖來的人才。


  許大夫來房裡之前,親信已經清過路,不會有什麼閑人。


  方金河表面上好說話,但他管人卻很森嚴,他說一不二,下人們都有點兒怵他,他說什麼沒人敢不聽,也不敢說什麼。


  許大夫就聽親信說了,方太太病了,體熱、發燒,估計是累著了染了風寒,讓他準備著。


  他這會兒進來婚房有些拘謹,他怕壞了禮俗,先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他只瞧見方太太躺在床上,被子蓋得暖呼呼的,也遮掩的嚴實,方金河還擋住了她的頭。


  他低頭咳了一聲,方金河這才把關玉兒的手拿出來,許大夫不敢抬頭,他怕犯了方金河的忌諱。


  他並非平陽的大夫,而是方金河從上元帶來的人,他知道方金河的手段,知道他不少事。


  他也聽聞方太太是平陽城有名的美人,據說生得跟天仙女似的,但這天仙女是方金河的人,他可半點也不敢僭越,更何況他家裡也有了太太。


  「是染了風寒,我開副葯,讓婆子立刻去煎藥。」


  「那你快點!」方金河的聲音稍微急了些,「她身子滾燙,在家裡是嬌生慣養的,我怕她挨不住!」


  許大夫微微的驚訝了一番,他從沒見過方金河把什麼放在心上的,聽說這妻子還是算八字算出來的,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動了心思。


  想必這方太太的確合了他的意,也生了副好皮囊。


  「金先生,您別急,這治得好的。」


  「那就好。」方金河擺手讓他出去開藥,又囑咐婆子端了冷水,再讓人備好能喝的熱開水。


  煎藥很慢,方金河就給她用冷毛巾貼著額頭降溫。


  那毛巾一貼上去,他感覺到關玉兒有打了個抖,他的手往被子里探了一下,發現被窩裡已經熱了,但她一雙圓潤漂亮的腳卻依舊冰冷。


  他的手探進去,讓她膝蓋微微拱起,給她暖腳,但她膝蓋一拱,就透了風進被窩裡,關玉兒抖了一下,身就縮進了他的懷裡,堵住了通風口子。


  方金河瞬間屏住了呼吸,然後他慢慢的吐氣吸氣,他已經有一半的身子上了.床,關玉兒這一縮,讓他下意識地又挪進去了點。


  他眼眸微微垂下,盯住關玉兒的臉瞧了許久,突然就脫了婚袍整個縮了進去。


  去了繁重的婚袍,裡衣貼近他的胸膛,暖暖的溫度暈染開來,關玉兒更加貼近了一分。


  方金河笑了一下,枕著她腦袋將她凌亂的頭髮撥弄清楚,打出了一張蒼白的漂亮的臉。


  她的呼吸很熱,呼在他胸口與脖頸,方金河不由地心痒痒,像是他溫熱的呼吸深進了他的胸膛,他整個人都酥酥麻麻地。


  他把被子又撥弄好了點兒,讓她呼吸暢快,一隻手還時不時的給她換著冷毛巾。


  換毛巾的間隔他又好好將人抱住暖著,他長長的睫毛微垂,瞧了她片刻,又摸了摸她柔軟的頭髮,接著他微微低頭,輕輕吻了吻她頭頂。


  哎呦我的媳婦怎麼怎麼可愛呢,連生了病也這麼可愛,還這麼黏糊——方金河無奈的想著。


  而那方金河是個商人。


  商人重利,錢財大把,倘若往後納了有手段的姨太太,關玉兒得被人壓死。何瓊香是過來人,她這些年有著自己的為人之道,她心思深,人不壞,謀求的是平和安穩和富貴,她認為關玉兒至少能做到她這樣才行。


  何瓊香一方面寫了信給兒子關樓白,說是關玉兒要出嫁了,讓他趕緊回來。一方面則著手辦給關玉兒辦婚事。


  關樓白如今已經從軍校畢了業找了事務,他很看重這個妹妹,若是收的了信沒什麼大事必然要回來的。


  關玉兒的婚事定在了五月初九,如今都四月中旬了,辦得很緊。方金河那邊也十分主動且效率高,時常派人過來對接與商討禮儀步驟等等。


  整個關家忙了起來,就連黎家也沒閑著,若說是閑著的,唯有關玉兒是閑的,她只需點頭答應和當好新娘便可。


  關玉兒第一次成婚,並沒什麼大的體會,只覺得懵懵懂懂彷彿不是自己的婚事,該吃什麼該玩什麼照樣。她整天捂在家裡沒見過什麼年紀相當的男人,要麼去聽戲要麼跟著太太打牌,偶爾去聽幾回書,關老爺護這女兒護得緊,少有人能進身,特別是外男。關玉兒心裡沒有個如意郎君的模板,她學問是要做的,生存的本事也是得謀求的,但是嫁人也得嫁,她又不排斥相片里的方金河,嫁了也無妨。


  但關玉兒那日哭了一頓,一副死活不嫁的模樣,如今若是應得太過爽利,必然要被人笑話,於是關玉兒成天沒個好臉色,彷彿十分排斥自己的婚事、卻又無力反抗只得勉強答應的樣子。


  太太那邊的人都說她矯情,她的確是矯情,太太把她看得透透徹徹,比看自己的親兒子還要透徹,她有時候懷疑這是不是她親女兒,但她那鼻子眼沒一個像她的,也不是她親自生的,她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關玉兒在家裡捂著也沒閑著,派了阿香去打探消息,阿香十分樂意地接了這個任務,勢必要打聽出方金河的壞事才罷休。


  阿香十分不樂意關玉兒出嫁,她年少時就伺候關玉兒,她比關玉兒大了五六歲,手腳麻利、做事穩妥,很能伺候這個嬌氣的主子,她將關玉兒伺候舒舒服服,吃什麼、穿什麼、什麼時候睡覺、什麼時候起床,都經了她的手,她覺得這位嬌滴滴的小姐是她養大的,總覺得能一直養下去,她覺得關玉兒一大半都是她的,如今突然有人橫插一腳把人給搶了,心裡自然不舒坦。


  她覺得自己養了位天仙女,世上沒人配得上她,沒人能染指,她最好是出國留學當了女博士,天下的男人沒人有本事娶她,都抬頭仰望著她,這才是最好。但關玉兒還沒出國留學,走得也並不高,空有美貌與家世,正好是只能當個金貴小媳婦的水準。


  阿香奔走於方公館與關家之間,為了不讓人懷疑,她還主動擔了許多事,兩頭跑著,消息沒打聽出什麼,人倒是累得半死,眼看五月初九就要來了,還是沒抓住方金河的壞處。


  那日五月初八,無論是關家、黎家還是方公館已經是喜氣洋洋張燈結綵,阿香雖心有不甘,但也已然放棄,都這節骨眼上了,小姐就算是鬧也鬧不出什麼花樣,而且這麼久都沒打聽出什麼來,現在哪裡能打聽出來?想必那方金河也許真是個好君子,雖說心中不舒坦,但是小姐嫁個好郎君她也替她高興。


  阿香理好了各項事儀已經腰酸背痛,她自己捶了捶背,在方公館上了趟廁所,出來時已經很晚了,人漸漸少了起來,方公館還有幾道門也關上了,最近的是左側門,近路得穿過一個小花園。


  不得不說方公館確實很大,建設得十分新潮,住起來十分舒坦。阿香沿著鑲嵌著石子的路快步地走,這段路很生,她只走過一次,進了花園算是方金河的內宅,花園裡已經有了沁鼻的香氣,又有鳥蟲窸窸窣窣,夜空也是晴朗,天氣不冷也不熱,穿著緞子正好。


  正在這時,拐角那邊傳來了人語,阿香的腳步輕了幾分,怕吵到了人歇息,突然「砰」的一大聲槍聲響起,阿香嚇得抖了一下,她手軟腳軟的挪去了牆邊喘著粗氣,她面上冷汗直流,但她膽子大,平息了好一會兒慢慢探出了頭。


  她的身子微微地抖,攀在牆邊上一點一點的打出了眼睛,只瞧見方金河一身貼服整齊的西裝,一架金框細邊的斯文眼鏡,側面冷硬利落,狹長的雙目從鏡邊打了出來,如利劍一般滲人,而他腳下躺在一個女人的屍體,猩紅地血淌了一地。


  阿香趕緊捂住了嘴,免得自己驚叫,她喘了好一會兒,然後輕手輕腳趕緊繞了個大彎路尋了個側門出去,守門的侍從淡淡看了她一眼,也沒問什麼,就放她出去。


  阿香看了看懷錶,已經是凌晨一點,她的腿腳實在軟得不行,這會兒都人力車都是少的,她耽擱的時間太長,關家的人以為她早回去了就不再等她,她在黑暗的街角藏了好一會兒,總算平息了心中的懼怕,然後她避開街上的醉漢混混,心驚膽戰的跑了回去。


  關家今夜不眠,卯時初是吉時,阿香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寅時,她想進去和小姐說話,但是太太的人和黎家的人已經擠滿了院子,小姐在房裡梳洗,劉婆子一看她渾身狼狽,便銀鈴聲笑了起來:「阿香姑娘,你這是去哪兒了?快!你是陪嫁的丫鬟,給你早備上了新衣,王婆子!快帶阿香姑娘去梳洗!」


  「哎!我得見小姐,我有話說!」


  劉婆子笑了起來:「你就這麼黏糊?幾個時辰不見就嚷嚷著有話,小姐現在在梳洗打扮忙得很,早尋不見你,現在來了也是添亂,趕緊去打扮,待會小姐打扮好了有的是時間給你說話,快去啊,別誤了吉時!」


  阿香被推搡著去房裡梳洗打扮,她在澡盆里洗了洗臉冷靜了一下,而後配合著打扮梳洗,衣裳頭髮一弄好她就去小姐的房門外候著,但是她完全沒有說話的份,她又不能把這事嚷嚷出來,畢竟她並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知道方公館死了個女人,方金河冷眼看著,他手裡沒槍,也沒有親眼見他殺人,而且她這麼個身份低微的丫鬟說什麼都沒有分量,她也是個沒主意的,從小到大隻聽從主子吩咐,什麼都等主子決斷,這事也是。


  而且這年頭世道亂,軍閥土匪還有權貴,個個手中沾了人命,官府沒那麼大的本事得罪人,她聽聞方金河背景很大,又權勢滔天,這樣的事報官也沒用,指不定還要惹來報復。


  關玉兒房裡擠滿了人,黎家的人關家的人都在裡頭說話,一會哭一會笑,喜婆子一邊還講著討喜的話,時不時唱上一段。


  等喜婆子唱完了,有人推阿香進去伺候,阿香才見著小姐。


  關玉兒一身大紅嫁衣,好看得無法用言語相容,濃施淡抹,朱唇殷紅,一雙美目里彷彿含著星辰與海,她瞧見阿香過來便朝她招了招手,阿香過去摸住她的手,她那手微溫微涼,像細膩的玉脂,像上好的綢緞,纖白修長,阿香一碰,不知怎麼就哭了起來。


  一旁的太太連忙嗔笑:「剛剛哄了老夫人,怎麼你個小丫頭也哭了,這哭嫁都過了,得笑,這大喜日子的,就哭一炷香就夠的!別帶著玉兒也哭了,若是妝花了人就不美了。」


  關玉兒眼淚剛出來,聽了太太的話又收了回去,阿香擦了擦眼淚拉著關玉兒坐在一旁,她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說出了口,她壓低聲音貼在關玉兒耳畔:「我剛才在方公館……瞧見了死了個女人,血流得成盆,方先生就站在一旁…….」


  關玉兒心中一跳,還沒來得及細想,外頭一聲大鼓將她驚了一下,喜婆子開始唱歌,司儀大喊——


  「吉時已到——」


  三姑六婆們一頓手忙腳亂,各項禮儀皆是如流水般接起了龍,關玉兒罩著大紅蓋頭被眾人攙扶著,她瞧不見前方,纖白的的手往前方探了一下,一隻修長的手立刻托住了她的手。


  比她的手大了許多,修長偏白,關玉兒從蓋頭底下隱隱約約能看清那隻手,節骨分明,修長利落,但手上帶著薄薄的繭,細嫩的手皮子一觸碰彷彿刺了一下,她驀然思起阿香那番話,她的手一顫,剛往回縮了一寸,對方立刻捏得緊了些。


  不疼也不是太緊,但就是握住了,不容退縮不容反抗,牽著她進了花轎。


  喜氣的樂聲接著響了起來,鞭炮噼里啪啦,關玉兒一夜沒睡,都在打扮,此時有點兒累,她緊緊握住手帕,花轎抬得穩穩噹噹,是八抬大轎,富貴喜氣。


  關玉兒尋常少有坐轎子,不是坐汽車就是人力車,如今大城市裡、年輕人都喜歡西式的婚禮,用汽車載著新娘子,新人去教堂里,新娘子一身白色的婚紗,新郎西裝革面,牧師做司儀主持婚禮。但這婚禮簡單,許多老習俗都沒有。


  雖說關老爺也是跟新潮的,但是他半跟不跟,別人怎麼著他都說好。就好比別人家的孩子要去留學,他雙手贊成,關玉兒要去留學他一萬個不願意。再有關老爺坐不了汽車,一坐就吐,還要生一場大病。


  關家也買了汽車,但這不過是做做樣子顯得富貴,要他坐進去,九頭牛也拉不進。


  關老爺不喜西式的婚禮,他更不喜歡新娘子穿一身的白,他覺得不吉利。而且老式的婚禮規矩的,喜話多,鋪張富貴,喜氣又繁瑣,他最是寵愛關玉兒,他得讓她風風光光出嫁,怎麼著也得折騰得歡歡喜喜熱熱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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